返乡

冬雪

作者 || 冬雪

老家离长沙也就170多公里的距离，可每次返乡，都为選什么交通工具出行犯愁，驾车吗？本人车技一般，遇上高速，心里直犯滴咕；乘高铁吗？又很不方便，离家最近一个高铁站，也有40多公里的距离。这些年来，当地政府，干的唯一一件实事，就是把老家的火车站干掉了，这让我们这些外出游子每次回家忒不方便。



　　

 昨天中午，我接到一个高中同学的电话，说有一个同学父亲去世了，这个同学和我关系不错，自然要前去祭拜，正好我的菜地还没种，趁这个机会，回家去弄点菜秧子。可是怎么去呢？开车还是坐高铁？考虑自己还要带些东西回去，于是决定开车前往。可是司机是个大问题，谁开呢？这时我突然想起昨天一起散步的钱兄弟，心想这不是现成的吗？一则钱兄驾驶技术娴熟，和我不是一个档次，他单独驾车，走过云贵川，越过脊背岭，技术是没说的。再则他那不紧不慢，淡定超然，不与争锋的性格，具备一个优秀驾驶员最难得的特殊素质。于是，我立即打电话给老钱，老钱倒是一个痛快人，听我这么一说，立马答应了，说，“好啊！反正在家呆着也无聊，正好出去散散心！”





　　

 人们常说：“坏朋友留不住，好朋友赶不走”，的确如此，有些朋友，相处久了就像家人，我和钱兄弟应该属于这一种。今年年初，我们俩响应党和军队号召，支持军改，不给组织添麻烦，从现有岗位上退下来，干了一辈子啦，总有该下的那一天，我的心里一直很坦然。原本我们俩关系就不错，退休后更有时间呆在一起了，常常一起去当专家，一起在家砌“长城”。钱哥是一个生活非常简单也很低调的人，他个子不高，却精明能干，平常里言语不多，可哧溜溜的小眼睛里，透着聪敏和机灵，黝黑外表里，藏着一颗火热的心，按照他的顺口溜讲：“说句难听话”，真是一个中年好男人！



翌日，当星星还未闭上它们疲乏的眼睛，当东方的天空还未现出一丝鱼肚白，我们就起程了。近日来，天空一直秋雨绵绵，让人窒息压抑，今天难得一个晴朗天，心情自然格外高兴。



上路第一件事，当然是检查车况，长途趋车，安全最重要，我们来到修理所，对车辆进行了全面检修，更换了受损轮胎，加满了95号汽油，当确认车辆状况良好后，兄弟二人，驾着车，欢快地朝着目的地驶去……

一袋烟的功夫，我们就出城了，我的CC轿车行驶在平坦宽敞的高速路上，两边的风景一闪而过，明媚的秋阳毫不吝惜把柔和温暖的光线投向大地，照射在车中，暖在心里。钱哥端装坐在主驾驶位置，认真驾车，我可以放肆地欣赏路旁美景，记忆中的秋天总是伴随着花的芬芳，沁人心脾，行进在两边如画的高速公路上，可以微闭着双眼，轻轻地呼吸，吐纳着微风中难得的秋的气息。一直以来，我都认为秋天也不过如此，没有书中那般轰轰烈烈的情愫，没有画中那般唯美婉约的意境，然而高速公里两边的风景，让我深深地爱上了这秋色。

当我们行走一个多小时后，问题来了，车载高德导航给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原来我们出发时，导航输入地址，导航联想功能误将目的地“三塘铺人民政府”，输成了“三塘人民政府”，当时看到里程差不多，也没仔细看，所以，就急着往前走，而且整个行程过程中，一开始就是按照“三塘人民政府”行进的，当离目的地还有50公里的时候，我突然发现 ，车窗外的标识是“衡山县”服务区，我才意思到，哇！走错方向了，犯了重大“路线错误”，本来去双峰方向的，却导航去了衡阳方向，可为时已晚，一字之差，让我多跑了100多公里了，真是弄的我们俩哭笑不得，难怪一路上还一直在纳闷，怎么这次回家的风景突然变得漂亮了，原来是跑到衡山风景区来了。真是印证了钱哥出发时说的那句话，“开车出来散步了的”。看来，当今社会，智能设备也会和我们开玩笑了，智能设备再先进，也没有人脑最智能，任何时候都要动动自己的脑筋，不能一味地相信智能设备，否则我们的智力退化，就容易变成傻瓜了。



说归说，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们原定12.30到家的时间，硬是推迟到了13.30，我二哥一大家子，都在等着我们吃饭，已经饿得前身贴后背了，到家时，我们也是饥肠辘辘了，所以，我们也没有更多的客套话，一到家坐下来就吃饭，好在侄媳妇做的一手好饭菜，不但口味好，饭菜又香，望着桌上香噴喷的饭菜，我们将上午的烦心事，拋到脑后，狼呑虎咽吃起来，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吃了三大碗，吃饱后，站起来打了个响亮的嗝，又喝了杯热茶，真是舒服极了！



饭后，我们做了短暂休息，又开始了下午的行程，第一站是按计划去拜谒“青树坪战役烈士纪念园”。青树坪战役是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第四野战军49军对国民党残余部队追击发起的一次战役，我军伤亡将士1000多人。战争结束后，当地群众对在青树坪战役中牺牲在这片土地上的将士充满感情，保存了多处战斗遗址和烈士墓。每逢清明时节，络绎不绝的群众自发前往遗址、墓地祭扫。

　　

青山埋忠骨，忠烈祭英魂。我和钱哥拾级而上，爬过300多级台阶后，来到了烈士纪念碑前，我们站在碑前，缅怀先烈，伫立鞠躬，感受先烈英灵，英灵与山河同在，与日月同辉，它与双峰人民紧紧相连！在这里，作为有30多年军龄的我，缅怀历史，让我更增添了对73年前长眠于此的革命烈士的无比崇敬之情，又一次接受了革命传统教育的冼礼，受益匪浅。



　　

傍晚时分，我们怀着不舍的心情，离开了纪念园。夜，挟着凉爽的微风，吹佛了田野，吹过道路两旁沙沙作响的树叶，夜的寂静，笼罩在乡间，我们汽车行驶在黑夜里的那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上，车窗的细缝里拂来阵阵散发着桂花馨香的气味，这样几经周折，我们在一个多小时候后，来到了我同学家里。

走进同学家，只见院子里灯火通明，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了，他们都是前来给过世老人家里帮忙的左邻右舍的乡亲们。村子里人虽不多，但形成了规矩，只要遇到什么红白喜事，家家户户都会前来相助。我的同学是村支书记，在村里人缘极好，自然来帮忙的人就更多了。



逝者已去，生者如斯。按乡下的规矩，办丧事的吊孝少则三日里，多则七日，要设灵堂哭丧；请僧人做道场，晚餐摆丧宴，晚上还要请戏班子唱戏，打牌的，唱歌的热热闹闹。虽然，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但这丧宴办得热热闹闹，一点没有悲悲戚戚，更没有我之前担心的恐惧。或许，这就是农村不同于城市的魅力之处吧。晚餐整个大院摆满了圆桌，我粗粗数了一下，大概一共有二、三十桌。丧宴有专门的厨师烧菜，还有村里人协助打理。

夜色浓重，四周的一切仿佛被拉上一层幕布似地渐渐黑暗起来。天上没有月亮，墨色的天穹有一块块浅灰色的云彩，它在空中不停地飘忽，乡村人以他们特有的方式，寄托了他们的哀思，表达着祭奠心情。人生如梦，人总要离去，每个人都是赤条条而来，空荡荡而去，来的时候，双手紧握；人走的时候，两手松弛，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毕竟来到世上走了一遭，也许短暂，也许平凡，也许默默无闻，但一定会给人们留下什么，是记忆、怀念、难舍？还是痛苦、悲伤、难过？给人们留下深思。

本次乡村之行，使我又一次见识了浓郁的乡村风俗的场面，其实对于返乡，所带给我的感觉，我早已经习惯了，自从19岁离开家乡后，我每次回家都带来一身疲惫，但又乐此不倦，周而复始。家乡对我来说，意味着太多的东西，我一切熟悉的清纯的感情无不来自于故士，所有的由家乡所带给我的印记，都已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印在我的血脉里，如果说，是因为记忆中那份对农村的亲切与熟悉，使我从内心愿意贴近乡村，那么，当我一次次地回到故乡，那芬芳的泥土香味，淳朴的乡里乡亲，和睦的邻里之间，原始的乡村习俗，又使我对原乡土气息产生了无限回味。 我终于明白，乡村于我，是温馨的感觉，更是一份浓浓的乡情。



 2021年11 .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