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余话8】“老年脑”及其猜想

老年脑者说

【世间余话8】

《劫后余生》

——人到老年，由生命的退行性变化引起的疾病是一个不可逆过程，如何面对疾病的突发事件，如何面对身体变化衰老的自然过程，这是老年人生的正常态，谓之“劫后余生”。

之四

“老年脑”及其猜想

一

2010年2月，我因病住院生平第一次做CT和MRI检查，放射学诊断为：腔隙性脑梗，老年脑。
此后，我在心脑血管病的脑梗塞、急性心肌梗死、颈动脉血管瘤的诊断治疗中艰难地度过了三年多宝贵时光，在心血管内科、神经内科、脑外科分别诊治，竟然没有一个专家、医生，对这个“老年脑”说过什么解释性的话，我忙于在心脑血管病的突发事件中“挣扎”，所以对于什么是“老年脑”顾不上深究，并且以我的老年脑的思维，糊里糊涂地、想当然地认为：人已到古稀之年，老年了，当然是老年之脑，不足为奇。

2013年复查，又做MRI检查，影像学诊断又是一个“老年脑”。于是，我有了进一步了解“老年脑”究竟是什么的迫切愿望，开始了什么是老年脑的“辛苦的”探究之旅。

查家藏2001年版《新华词典》，没有出现“老年脑”的词条，可见它至少到2001年还不是中国人的通用词汇，尚不为大多数中国人所知道。

向有关医学人士咨询，一大堆医学专用名词云山雾罩，令人如坠“五里雾中”，完全不得要领。

上网求助“百度百科”，用“老年脑”作为单词搜索，出现的是“老年脑萎缩”、“老年脑梗塞”，“老年脑卒中”等等，却没有单独的“老年脑”的词条。

而在其他检索中总算得到了一点说法。现转录如下：人脑退行性病变一般开始于青壮年,但往往在60岁以后CT和MRI才能显示其退行性或老化的种种表现,一般称具有这类表现的脑为“老年脑”,而把没有这些表现的老年人头颅称“老年人脑”。

在另一则信息中说：老年脑是指脑内组织的软化及大脑沟回的增深，或许还有散在的小血管的梗塞灶，往往表现在65岁以上的人群中，所以称为老年脑。

我并不想成为医学专家，也不再追究“老年脑”的医学定义了（无论它存在与否）。但由此明白了有关老年脑的下列几层含义：
第一，“老年脑”是针对60岁或者65岁以上老年人的专门名词。一般认为，人脑的退行性病变一般开始于青壮年,但只有在60岁或者65岁以后才有明显的退行性或者老化的表现。

第二，人脑的退行性或老化的表现只有用现代最先进的医学设备CT和MRI才能显示。CT是电子计算机X射线断层扫描技术的简称，是上世纪70年代发明并开始推广应用的一种功能齐全的病情探测仪器。MRI即磁共振成像，是上世纪80年代初才正式推出的当代最先进的医学影像学检查方法之一。有了CT和MRI，才有了它们检测得到的人脑的退行性或老化的表现，才有了“老年脑”这个专门的术语。正如腔隙性脑梗塞就是CT和MRI才能检测和发现的病变，才有了“腔隙性脑梗塞”这个医学名词。

第三，当老年人脑部在CT和MRI的观测到脑内组织的软化及大脑沟回的增深、或许还有散在的小血管的梗塞灶等退行性或者老化的种种表现时，才称为“老年脑”。

第四，“老年脑”这个专用的医学影像学术语，还没有发展为医学的学科名称。但知道这是一种老年性慢性进行性疾病的表现，是一个有很多次突发事件（如多发性腔梗）逐步累积的漫长的过程形成的。老年脑一定与老年人脑机能衰退和障碍的发生，如老年性痴呆、老年性精神病、老年性耳聋、脑动脉硬化以及脑卒中等等有着紧密的关联。

二

据上推断，我虽然早被“老年脑”了，但尚没有哪个科室的专家医生说我这样的心脑血管病患者得了“老年脑”了，也没有听说哪个医院设立了老年脑科，看来它还不是医学上的一个疾病名称，因此我不能也不敢说我是“老年脑患者”。

因此我突发奇想，“狂妄地”自称为“老年脑者”，显然有点不伦不类，为专家们贻笑大方，为领导决策者们不屑一顾，但毕竟为广大的影像学诊断为“老年脑”的老年人，找到了一个不会产生误解的统一的称谓，我还是有点自鸣得意的。

在我被“老年脑”不久，我的老伴的影像学诊断结论中也出现了“轻度老年脑”的字样，看来“老年脑”有轻、中、重度之分。我在2012年做了颈动脉排除血管瘤手术，医生说，因此能够明显起到改善脑部供血的作用，能够明显降低在今后十到十五年内发生诸如老年痴呆、帕金森等老年脑病发生的风险。“锣鼓听音，说话听声”，言外之意很明显：我的老年脑的重度期可能被推迟了，重度老年脑应该与老年痴呆、帕金森等老年脑病的发生相对应，就老年脑者论，我应当是标准的资深的中度期了。

说句实在话，“老年脑者”确实也十分令人费解。“老年”是已经固定的词，“脑者”是什么？“脑力劳动者”的简称?“老年”和“脑者”，前后两个词凑在一起，简直是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老怪物？

我想，这只有等到“老年脑”成为普及程度较高的专有名词时，“老年脑者”才有出头之日，我这辈子可能是等不起了。

三

我这个自称的“老年脑者”，利用残剩的脑力，关于“老年脑”问题进行了一番猜想，称之为“老年脑猜想”。

说到猜想，使我立刻想起“文革”结束以后那个“科学的春天”里的一篇题为《哥德巴赫猜想》的长篇报告文学，说的是我国数学家陈景润攻克科学史上著名的数学难题哥德巴赫猜想的故事。而今，你要提出点意见，首先要看你有没有话语权，你不是某大师的学生，你没有博士的学衔，你不是某国的“海龟”，不是某方面的“专家”，在学术界就很难得到承认。你不是某级的“代表”或者“委员”，你的“提案”，很可能变成“信访”。至于对一个早已退休的人员来说，发表意见的机会只有向居委会老大姐去陈说意见的一条“官方途径”了。最后，你的“猜想”总得有点“学术性”，虽然不要那种胡适提倡的“考据”，但总得有个出处，譬如说是参考了某年某月某机构的哪个文件、哪个著作、哪篇文章，或者说是语出哪个领导或者哪个外国人说的也行，这样才能显得有水平，才会有人看。

十分可惜，上述条件我是一概不具备的。作为“老年脑者”，由于早已“退出”社会，所有意见已经有人为你“服务”了，只要安度晚年就行了。在这种时候你还非要提出什么猜想，就很可能由于落伍而变成“负能量”，不是自讨苦吃、自寻烦恼？很可能被指认为是进入“重度老年脑”的前期表现。

用已经明显退化的头脑，硬着头皮提出如下关于“老年脑”问题的猜想。

一、“老年脑”是利用现代最新科学技术成果的基础上的现代影像学取得的重要医学成果，是医学科学和生命科学的重大进步，但是离揭开人脑的秘密、实现脑科学的突破性进步还有遥远的距离。

二、“老年脑”的轻度、中度、重度的变化过程，真实地而客观地记录了人脑由生长、成熟到退化、死亡的变化过程，这是一个“不可逆过程”。决不会出现长生不老的个体生物体，更不会发生由“老年脑”变成“青年脑”或者“少年脑”这样的逆过程。

三、由遗传、环境、行为决定的生命过程是不可以完全预测的。现代科学只能做统计学的发生于群体的概率研究，而对于个体的生命过程中的突发事件，是不能精确预测的。

四、“老年脑”轻、中、重度的变化过程是一个漫长的由许多小的突发事件逐步累积而成的，小的突发事件是重大变化前的基础原因。譬如重度“老年脑”出现老年痴呆症等就是由多发性的在脑部微小血管上产生的腔隙性脑梗灶逐步累积有着直接的关联。

五、推迟“老年脑”的进程的唯一办法就是早期正确处置发生于脑血管末端的小的突发事件。一定不能轻视或者忽略在机体的末端上发生的“小问题”。人的血管系统，不管是动脉还是静脉，直到微细血管都是一个完整统一的整体。无论大小，都要一视同仁，都要在总体上考虑，一体化研究解决，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就像我们的社会交通系统从国家的高速公路、国家级公路、省级公路、乡村公道、城市的街道里弄到社区的道路，都要畅通无阻，才能激活整个社会的活力，如果其中有无人管理或者堵塞的路段，最后终有交通全部瘫痪的一天。

六、“老年脑”的奥秘将随着脑科学、生命科学的研究和进步而逐步揭开。现代医学的进步是构建在现代科学技术成果的基础上进行科学的创新实践，可以断言，这种突破性进展是一定不能从传统的经验性成果中推导出来的。

七、随着社会的进步，在全社会逐步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家卫生医疗体系。这个体系由单一的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演变到由健康管理、医疗救治、安宁疗护共同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彻底进行卫生医疗改革，必将极大地提高卫生医疗体系的效率。

八、老年脑现象的发生及其治疗的实践证明，老年脑病变与职业无关，与用脑程度无关。不要把老年人因为脑病发生的性格的改变，归结为老年人没有调整好心态，把实质上的病理表现搞成了思想问题，这是本末倒置。

九、老年人逐步退出社会的经济等活动，回归家庭，进入老龄状态，最后回归自然，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但是，这个群体的退化中的残存的智慧（简单称为“残脑”）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社会承认和尊重，这是一个正常社会的最大的资源浪费，是社会不公正问题之一。

十、生命科学是现代科学技术的高峰，关于人脑的科学则是高峰上的巅峰，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定会有广大的人类精英以致普通百姓实践在这个高峰的攀登的征途上，而绝对不是少数科学家的前赴后继式的“孤军奋斗”。

如此这般的关于老年脑的若干猜想，如果过了二十年、三十年，还有人庆幸社会的发展是按照这个猜想的方向发展的，而又有人懊悔社会为什么没有照这个猜想发展，那么，我这个猜想也算是没有白费心思，我这个猜想者心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