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娘馇的小豆腐

汶水老儒

<p class="ql-block">  文/汶水老儒 原创 图/来源网络</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冬天一到,做晚饭时,俺娘就经常馇小豆腐,俺那小小的院子里,时不时就弥漫着特殊的小豆腐的香味儿。</p><p class="ql-block"> 俺家乡流传着一句农谚,叫做“立冬不搬菜,早晚受其害。”所以,立冬节气一过,生产队里就安排劳力搬菜,什么大白菜、青萝卜、胡萝卜、辣疙瘩······一股脑儿全收了,然后分到各户。这时,俺娘就把萝卜缨子、辣疙瘩缨子用刀削下来,装在柴禾筐里背回家去,第二天上午泡好豆子,等下午豆子泡开了,就上磨推豆浆,磨盘下用一个盆子接着,豆浆源源不断流到盆子里。而后,把菜缨子洗净,切成一截一截的。在大锅里倒上水,锅底点上柴禾,拉着风箱烧火,开锅后,把菜缨子放锅里焯,焯的火候差不多,用笊篱捞出,倒在凉水里拔,尔后攥干水分,剁成末备用。将大锅里焯菜的水舀出,刷干净锅,倒上豆浆开始烧火,开锅后,把菜末放入,再烧开锅,放适量的盐,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小豆腐就做成了。豆腐锅里放上篦子,馏上一摞煎饼,再从咸菜瓮里捞出个辣疙瘩或白菜帮子咸菜,切切盛在盘里搁饭桌上,这就是那时俺家比较丰盛的晚餐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傍晚,当我背着书包蹦蹦跶跶走进胡同的时候,一闻到那熟悉的诱人的香味,听着“咕哒咕哒”有节奏的拉风箱的声音,我就知道俺娘又馇小豆腐了,这种味道是旁人家所没有的。我尤其爱吃馇豆腐时糊在锅周围的咖渣,那真是要多香有多香!</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俺娘生长在一个破落的封建家庭,从小接受的是传统的教育,她说,作为女人有两样活儿必须拿得出手:一是针线,二是饭食。这是伺候好一家老小必备的本领。俺娘这两样做得邻里的女人都羡慕嫉妒,裁衣剪鞋都求她,经常有娘们儿到俺家把鞋样子。饭食更没的说,摊煎饼、擀饼、蒸饽饽、烙火烧、擀面条、包饺子······样样精通,做得既快又好。就说这小豆腐,她用什么菜叶子都能馇。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她就到地界沟边拔野菜,什么荠菜、苦菜、白蒿、七七毛、曲曲芽、婆婆丁,弄到家洗净焯好馇小豆腐,丝毫尝不出有什么邪味,感觉挺好吃。冬天搬菜后,她把吃不了的菜叶子洗净,搁开水里焯了以后晾干,存放在干燥处,什么时候馇豆腐什么时候用,既节约了粮食,我们还乐意吃。</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俺娘馇的小豆腐中,我觉得最好吃的是辣疙瘩缨子的,那汤雪白,菜青青,既青白分明,又黏黏糊糊,看着就流哈喇子。一顿吃不完的,第二天用葱姜,特别要多用姜末爆锅,倒在锅里炒,放少许盐,出锅时放上芫荽段,吃着真是又香又鲜,外带辣乎乎的姜味,那时不失为一道美味佳肴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从小吃服了俺娘馇的小豆腐,至今仍然好这一口,自己买了豆浆机,隔断时间就馇一次,并且现在条件好了,物质丰富了,馇豆腐的菜也多种多样,但无论如何也馇不出俺娘馇的味道来。我也曾到不少酒店吃过炒小豆腐这道菜,感觉都不怎么样。分析原因,可能那时豆子的品质好,也许是石磨推的豆浆,并且用柴禾烧大锅馇出的比现在用液化气炉加热馇的要好。但归根结底,最主要的原因是母亲把自己爱家人的深情馇进豆腐里了,是母亲特有的味道。唉,老人家离开我整整二十二年了,这辈子不可能再吃到她馇的小豆腐了,俺娘的小豆腐成为永恒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写至此,我眼睛潮润了。谨以此文祭奠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愿老人家一切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