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回家的路，总是连气息都那么地甜润！全程我都是开着车窗的，分开那么久，不想再隔一层玻璃与它亲近！清山泉，白月光，越过树枝的星星，和蚂蚁走过的楼房，在无数的朝暮晨昏它们使我的内心饱满。一座小城掩藏我的躯体，昨晚拿起琴才发现，满满的乡愁已渴死了那些完美的音阶。没有什么比走这条路更让人迫不及待，也没有任何比这个方向更让人有亲切感。</p> <p class="ql-block"> 远山如黛，浓雾环绕。如一幅画，画里有寂静的生态，剧烈的感情，还有一份久违的相思。停车走一段路吧，我说。是的！我想用我的脚步去接地气，而不是这滚转的四个轮子。在这片土地上，追蜻蜓时，我曾用脚去丈量过田野；追彩虹时，我曾用脚去丈量过山岗；追飞鸟时，我曾用脚去丈量过树高；摘果子时，我曾用脚去丈量过围墙。后来，我用脚步丈量家与学校间的距离！再后来就只凭一颗心去丈量人情世故与深不可测的远方！</p> <p class="ql-block"> 今日秋风大手笔，将天空裁成童话！一朵两朵千万朵，如天使之羽，蔓延垂落到眼帘！是的，真的如天使，没有矜持天真没有曲意迎合，只有坦荡荡，大美且轻柔！又如一个人的相思，静时若疾动时千军万马！不敢向它取一点美意，因为见到它是天意！不忍向它要一点光明，因为它要照亮我的故人！更不能带走一份幻想，因为它只能留在我的故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此时经过的路，凸凹不平！正如我们的人生，哪一条路是好走的呢？再想想自己，会计、服装设计、写作、摄影，哪一条路都付出了诸多的努力！一直都在鞭策自己，要阳光、自信、勇敢！要百战不殆不屈不饶！可谁又知道当一个人失意时，就连身边的阳光也会佝偻着腰！</p> <p class="ql-block"> 曾有人说：我们这一生，太多的悲欢都来自于爱！是的，一言击中要害。特别是爱字的人，无论你多坚强，对离别却没有任何的免疫力！还记得在这条澜沧江上，有多少画面一扯就痛，只要想起就在心里步步紧逼。那一年的7月11日，我义无反顾追梦于远方！时逢雨季，几个闺蜜戴着姜叶帽将我送到新建的码头。临上船时，就只是一一碰了一下她们的手就转身，万般不舍却没有拥抱，那个年代的我们真的腼腆，就算同是女孩也羞于这些举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因为我要远走，头一晚她们都没有回家，都挤在我的小阁楼里，一共两张床，大家睡得横七竖八。起初我们是唱歌，她们都喜欢听我唱潘美辰的，一首又一首，大半夜都没饶了我。后来又熄了灯讲话，讲着讲着我们都笑了，讲着讲着我们就变调了！从她们鼻塞的声音里，我知道她们都哭了。天亮才看到，个个都哭红了眼睛。</p> <p class="ql-block"> 再不舍，船还是开了！江风吹得头发凌乱，有不少长发索性贴在了眼泪上。而江岸上的几个闺蜜不顾天还下着雨，拿下帽子使劲地挥动，虽然越来越远，但我想象得到，她们的头发已湿衣领已湿，她们怕我看不到，却忘了她们不止在我眼里，更是在我心里。</p> <p class="ql-block"> 多年后，再次乘船时，遇到了其中的一个闺蜜，当她得知我替她买了船票时，竟然千恩万谢的样子！再看看她朴素的衣着和怯生生的表情，好生心疼。还有一个闺蜜，几年前因为疾病永远地消失于山野暮色。而另一个成为了基层干部！还有一个远嫁他乡，至今再未相见！可我的心里眼里，永远是那日江边作别的画面，使劲挥手使劲流泪！原来今生她们送我仅此一程。闺蜜闺蜜，闺中之蜜，永远记得她们的笑她们的好，永远记得她们哭着说话时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 这世上有一种人你弃之不要却又爱而不舍。感情的窄门心灵的皱褶，有时仅仅只来自于你意想不到的一瞬。还记得那日，凌晨五点半我便起了床，其实那一夜压根就没睡，他说的那句话一直像根刺深扎于心，别人看不见自己掩不去。</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头晚是中秋节，一群朋友聚会，他在阳台上边切水果边对我说：年底部门扎账，怎么你哥贷款都三年了，一直是还息不还本？他的语气像在质问，眼神充满藐视。于我，从未见过他这种样子！是的，贷款的是我三哥！原因是为了供我们兄弟姊妹上学。三哥从小的愿望是成为一名军人！他提出来要参军的那个下午，阴雨绵密。父母带着我们在江边的水田里铲埂，燕子一只一只地往水潭里撞，就像他的愿望，跌进无垠跌进沼泽，接着毫无余地的滑向深渊！为了供我们上学，他不得不在父母身边继续挑起养家的重担！他说过，他记得银行哪一年的息最高，哪一年的息最低！也知道哪一年贷的款又要到哪一年才还完。他是我们的恩人，今生报之不尽。</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爱我的人，一定要爱我的家人！特别是这样一个对我有恩的哥哥。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他的眼神已经够够的了。我和他之间，就像凿了一个洞，没有预先设置但已深陷其中。是的，就因为这样一个眼神我决定要离开他，否则日后对他只有断裂的语言和陌生化的感情。</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匆匆洗了一把脸，擦都没擦就开门下了楼！湿漉漉的样子可以让我更加清醒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经过他的窗口时整个人都在颤抖，我走了他不知道，爱没有了他不知道，原因更是不会让他知道！孤独的步伐搅动着空气，昔日的美好纷纷落下。凉意一层一层地围捕过来，第一次学着用麻木不仁来武装自己。</p> <p class="ql-block"> 自打父母离世后，我回家从来就不从大门进去，而是打开后门，因为大门里有太多的回忆。那时，总是车未停稳目光就朝门里寻找父母的影子，而堂屋和卧室的门总是开着的。大包小包放在桌子上后，第一句话就是：妈，我回来了！后来母亲走了，回家第一句话就变成：爹，我回来了！ </p> <p class="ql-block"> 今日也如此，大门是紧关着的。把车点到P档后发呆了好一会！那时父亲不会用手机支付，总是习惯性地换好现金递给他，而现在竟然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时，回家要给他买牛奶鸡蛋和遮放米，现在也不用了！那时他知道我喜欢吃米酒，总是烧好开水准备好白糖等我回来；那时，他知道我爱喝加多宝或王老吉，茶几上总是摆了一瓶又一瓶。</p> <p class="ql-block"> 轻轻地推开后门，满地都是芒果树的落叶，而父亲在世时，整个院子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未来得及放包就蹲下身，用手捡起这一片一片的落叶，这树是父亲栽的，那么亲切！这叶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不忍心分分钟秒秒钟就把它们倒掉，索性找了一个盒子，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带回自己的家，思念时有物可睹将是多大的慰籍。</p> <p class="ql-block"> 推开堂屋的门，最显眼的就是供桌，而最与我有关系的就是这供桌上的毛主席铜像。2015年去北大时父亲同往，那时他已78岁。父亲从未去过北京，而他们这一代人对北京对天安门对毛主席，是向往与神往，是崇拜与崇敬！那天从居庸关下来，什么都不带就要一尊毛主席像，担心机场安检会过不了，还好，后来再三解释又看看这样年纪的老人，最终通过。回到家，父亲就把他放在这祭拜列祖列宗的供桌上。对于1937年就出生的父亲来说，这是一个扎根的情结，我懂！爱毛主席，是因为他真真实实地经历了新旧社会这两重天。</p> <p class="ql-block"> 再看看父母的卧室，起初两个老人，我们总是不管年龄多大都赖皮着和他们挤着睡。后来只剩父亲了，怕他难过怕他触物伤情，于是给他换了床挪了位。去年的父亲节，在眼前的这张床上，我还抱着一大束花和父亲脸贴着脸照相呢！现在，床还在笑容还在似乎温度都还在，可父亲不在了！我的父亲母亲，他们都去了那个我看不尽想不完的天之涯，而我，多想变成一颗天涯星去照亮他们。</p> <p class="ql-block"> 农家长大的女孩，都知道簸箕和竹筛的用处。筛麦子筛豆子筛高粱，还有碾好的米总是有簸不完的糠节子。而我，母亲严厉，年纪小小就无一不会。几十年后，村里有人家办喜事时，我拿起簸箕依旧用得有模有样，所有人都惊讶，兴许在她们眼里我不会用才是正常的，而我的妈妈对我的要求是她们不知道的。从针线活到家务，从做人到读书，她都认为这是我与生活对接的基础，更是我要炼达的悟性和耐心。</p> <p class="ql-block"> 进了厨房，我拿出父母亲用过的铜壶、还有洗菜用的筲箕、扫饭桌用的掸帚等，一一拍了照。这世间好物有千万，可哪一种又能胜过它们呢？它们静默不语却情意相传，它们孤独一隅却可让我半生取暖。</p> <p class="ql-block"> 这一扇石磨是父亲凿打的，在我心里他真是无所不能。那时，每天喂猪的玉米面都得靠这扇石磨，我和哥哥们轮流着每人拉一晚，数我人小石磨又重，手上曾拉出过不少的血泡。如今再见恍如隔世，耳畔似乎又听到磨转起的声音，添玉米的声音，旁边还有兄弟姊妹们吵吵闹闹无法无天。</p> <p class="ql-block"> 轻轻地亲了一下父母的照片再轻轻地关好门。爹，妈，我走了！话未出声但他们一定听得见！天空依旧那么美，想必是他们知道我回来了，而且带着相机，带着想念，带着那份剥离不开的感情。</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拍摄：弦续未央</p><p class="ql-block">出镜：弦续未央</p><p class="ql-block">文字：弦续未央</p><p class="ql-block">拍摄地点：未央老家</p><p class="ql-block">2021.11. 5 云南 云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