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作者曾在西安出席全国研讨会期间游陕西西安…华清池时的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注:有许许多多的朋友用不同的方式说拜我为师。这里我向这些朋友们表示谢意,您们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很好。我在这里提点希望,我想拜师不敢,只能是相互学习,共同提高。就是说学习书法,要做到“文在墨先,意在笔先,品在技先”。学习书法:不要想今日握笔、明日出名、后日挣钱。要学书法;一不要想出名;二不要想挣钱。把书法作为一种游戏,一种养心消闲的游戏。这样下去,说不定所有建树。要想功半事倍、急功近利不可能成功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至于说不想挣钱,也不现实。因为人要吃饭、要生活。也就是说采用其他形式投资挣钱。笔者早年投资书画,觉得周期太长、后投资邮票,被邮政局发行量剧增。最后咬紧牙关就把书画、邮票分别低级抛了。进行转换机制,经过市场预测分析,最终把目光盯在钱币上。目前自我感觉觉得很是不错的。经过了多少风风雨雨,曲曲折折,终于开花结果的时候了。俗话说哭的人也有笑的时候,就要看谁笑到最后。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总之,爱好书法是游戏,在游戏之中,利用空闲时间,要充分发挥个人剩余的才智,选好目标,笃定恒心,加大力度投资。做到以投资养书法(游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这是我的想法;不知是否正确。敬请!!!。</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横 空 出 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毛泽东书法艺术再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马占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1999年,《中国书法》评选出吴昌硕、林散之、康有为、于右任、毛泽东、沈尹默、沙孟海、齐白石、李叔同、谢无量为20世纪十大书家。对于这个评选结果,书界尚有一些不同声音:如有人认为谢无量作为世纪大家有不少欠缺,分量似乎轻了些;齐白石以绘画饮誉艺坛,其书仅有一格而已,在技法和审美格调上似逊王蘧常一筹,也未必高于同以绘画驰名中外的张大干,同样不足为世纪大家;毛泽东的位置不应在于右任之后,而应当在康有为、于右任之前方名至实归;还有人认为毛泽东和同以草书著称的林散之在艺术风格上各有特色,谁也无法取代对方,在艺术水准和原创性之多方面毛至少不亚于林……看来这个评选结果当然无法像初唐四家、宋四家那样,已经得到千年历史的公认;也不能像京剧四大名旦、前后四大须生那样,得到内行、外界的普遍认可。这个评选结果能否经得起千秋万代的检验,当然不是今天能回答的问题,但这次评选仍不失为一次有意义的活动,它或许可作为未来书法史研究家们观察、评价20世纪书法的一个参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在20世纪的杰出书家中,毛泽东的身世与众不同。他不是吴昌硕、沈尹默、林散之式的专业书法家,也不是王国维、郭沫若、陈寅恪式的文人学者(尽管他博览群书,学识渊博、见解特出),而是一位经天纬地、叱咤风云的大政治家、大军事家。这和早他1300多年的那位“以取天下之才习书学”(王世贞:《艺苑卮言》)的唐太宗却有几分相似。他热爱书法、终生喜欢用毛笔写字,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艺术感觉和理解能力。但在他一生的全部追求中,书法毕竟是无足轻重的业余。然而这种业余却奇迹般地成就了20世纪的一位最杰出的书法伟人,致使许多终生讨趣于砚边的专业书家都黯然失色和自愧弗如。关于毛泽东书法的艺术成就,我在《通会之际人书俱老——毛泽东书法艺术管窥》一文中作了一些初步探讨,本文打算再陈述一点窳见,以就教于广大时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丹纳认为:“要了解一件艺术品,一个艺术家,一群艺术家,必须正确地设想他所属的时代的精神和风俗概况。”丹纳的观点有其良有以也的一面,这就是不能孤立地看待艺术家和艺术作品的出现。但仅从“所属的时代的精神和风俗概况去了解”艺术作品等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时代的精神和风俗概况”属于社会意识的范畴,而社会意识是社会存在的反映,要了解艺术家和艺术作品而忽略其社会存在是很难真正“了解”到的。从马克思主义和现代发生学的观点看,世界上任何事物的出现都不是倏然天降的现象。即使人们通常所说的偶然现象也并非事出无因,而是在偶然中含有必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毛泽东出现在20世纪的中国书坛,也正如其出现在政治舞台一样,是一种历史的必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西方列强入侵,东倭施暴,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三座大山沉重地压在中国人民头上,所遭受苦难之深重为亘古以来所未有。面对着生灵涂炭、河山破碎,洪秀全、康有为、严复、孙中山等一批仁人志士,“为了使国家复兴,不惜艰苦奋斗,寻找革命真理”,奋力救中国于水火之中。他们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打击甚至重创了反动派。“斗争,失败,再斗争,再失败,直至胜利——这就是人民的逻辑”。他们没有完成这个逻辑过程便饮恨而去,中华民族依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完成“再失败,直至胜利”这个伟大逻辑过程,历史地落到中华民族最优秀的子孙——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的肩头。他们面对的是极端凶残而又强大的敌人,其斗争形势之复杂艰巨,斗争过程之漫长曲折,比推翻历史上任何一个腐朽没落的封建王朝要困难得多。完成这个比辛亥革命意义更加伟大的逻辑过程,必须有一条将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正确路线。同时还要有比历史上任何政治家、任何政治派别更为宏伟的气魄、胆略和更为高强的手段。毛泽东作为中国共产党人最杰出的代表,具备了这种前所未有的胸襟、气魄、胆略、智慧和手段。人的胸襟、气质、才能有先天禀赋的一面,这从文化基因论的生物学、人类学上已经获得了证明。同时,社会实践也锻炼、培养了人的胸襟、智慧、胆魄、才能,亦即通常所说的时势造英雄。就毛泽东来说,一方面是毛泽东战胜了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艰难险阻,战胜了国内外强大的敌人,克服和纠正了中国共产党内“左”和右的种种机会主义错误,巧妙而又机智地抵制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错误倾向对于中国革命的影响,领导中国革命取得了伟大胜利。另一方面是中国革命广阔的历史舞台上,使得毛泽东演出了最为生动、最为壮观的活剧,使得他的才情得以最好地培育、锻炼和最为淋漓尽致地展示、发挥。中国革命的胜利得益于毛泽东的正确领导,波澜壮阔的中国革命也成就了毛泽东的辉煌业绩。历史成就了毛泽东,同时毛泽东也创造和谱写了历史。正如马克思所说:“每一个社会时代都需要自己的伟大人物,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物,它就要创造出这样的人物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书法作为非常中国化的产物,绝非如冯友兰、郑振铎等学者所认为的那样,只是写写汉字而非艺术和文化。恰正相反,中国书法是一种高度文人化、高度艺术化,和中华民族精神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文化。而“文化就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人作为社会成员而获得任何能力与习惯在内的复杂的全体”。世界上各民族的文字书写都要求正确美观,但是将文字书写发展成为同文学、音乐、舞蹈、绘画等并驾齐驱的一个艺术门类则只有中华民族。中国古代的书学理论家亦知书法并不等同于通常的写字,“题于竹帛,则目之日书”(张怀瓘:《文字论》)。当代学者把书法说成是“语言的视角形式”。书法作为一种艺术,自然有书家强烈、鲜明的艺术个性。如汉碑有其时代的共性,同时又一碑一奇各领风sao。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亦应作如是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唐代张旭、怀素狂草的伟大传统,五代时期的杨凝式、李建中未能继承下来。至宋代,才调纵横的苏轼、米芾在中国文艺史留下了许多传诵千秋的佳话,但其旨趣和强项在于行书和小草,激荡狂飙式的大草非其所长。宋代对狂草真正有成就的是黄庭坚。黄氏作草比张旭、怀素特别是怀素行笔速度慢,惟因其慢,线条行进极少失控,字结构和大章法也能精心安排。惟其精心安排,线条不免左缠右绕,结字和章法不免刻意为之。和张旭、怀素相比,“挥毫落纸如云烟”(杜甫《饮中八仙歌》诗句)的浑茫气象有所欠缺。黄庭坚相对于唐代狂草有不少发展,但是并没有达到、更未超过张旭、怀素的艺术高度。我们承认并强调后人对前人的继承和发展,但应慎言超越。不仅对宋诗之于唐诗持如此审慎的态度,即使在强调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今天,也不能轻言今人对前人的超越。书法方面,谁人能说当今某名家的行、草书超越了二王,楷书超越了唐人,隶书高于汉碑?恐怕没有人敢冒如此历史之大不韪。再如资历远远浅于书法的京剧,虽然党和国家空前重视,但是不能说现在高于历史上名角的艺术水准。没有人敢说当今某位老生演员高于谭鑫培、余叔岩;某位旦行演员高于梅兰芳、程砚秋。当然说对某家、某派有所继承、有所发展甚至有所建树自无不可。黄庭坚生活的宋代版图远无汉唐辽阔,燕云十六州未能收复,给宋人特别是宋代文人带来很大的精神缺憾。对北方辽金的侵犯,表现得软弱乃至屈辱。对西夏的侵犯更是“师惟不出,出则丧败;寇惟不来,来必得志。”使得宋代文人没有唐代文人那种高昂情调和豪迈气概。这对于文艺家的创作心态不可避免地产生消极影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王铎书法的整体成就是非常之高的。他的不少草书作品是今草,就是有些可以算作大草的作品也不够“大”,似乎介于大小草之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历史的车轮驶进20世纪。异军突起的艺术大师吴昌硕,作为清中叶以来兴起的碑学集大成者,开宗立派,震古烁今,足为20世纪雄强派的代表。继吴之后的于右任、沙孟海仍不遗余力地弘扬碑学,取得了高于清末赵之谦、李瑞清、张裕剑的成就。由一味北碑转而醉心于晋唐的沈尹默,擎起重振帖学的大旗,使帖学出现了自明末董其昌以来300多年未曾有过的高度,堪为20世纪俊美派的代表。康有为的纵横跌宕,王蘧常的高古幽深,李叔同的不染尘垢等,把20世纪中国书坛装点得绚丽多姿。然而,直到20世纪中叶,书坛上尚未出现豪放激荡的狂草,而大气磅礴的中国革命事业和中国人民的豪迈情怀需要和呼唤狂草的出现,进而满足社会对书法的审美需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横空出世、应运而生的毛泽东响应历史的呼唤,以其杰出的创造完成了历史赋予的伟大使命——将狂草奉献给20世纪的中国书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毛泽东具备创作狂草书法的一切条件,足以作无愧历史的狂草大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书法家特别是书法大家需要多方面的才能。历代对此有许多论述,但大致不过是品优、才高、学富、勤奋几个方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人品不仅是对书法家的要求,对社会一切成员的要求无不如此。历史上的蔡京、秦桧、赵孟頫、严嵩、董其昌、王铎、罗振玉、郑孝胥的人品都很低劣,而其书法却卓然一格。其中,赵孟頫、董其昌、王铎还是书法史上出类拔萃的大家。当然,本文绝不赞同只讲书品、不讲人品。相反,笔者以为人品之于书法家十分重要。当今,党和国家号召要作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是十分英明的。和毛泽东多次号召艺术家要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为唯一宗旨,在精神实质上是一致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人的品格有高低之异,智商同样也有高低之别。即以对中国社会的认识,对中国革命战略和策略的制定而论,毛泽东就表现出无以伦比的天才。具体到书法领域,天才则表现为对作品细微的感知能力,对线条的塑造能力,对结构和章法的驾驭能力,想象力以及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气息、神采等等。想象力是“将各种构成元素组织成出人意想的构图能力”。想象力在传统书论中是一个几乎未曾涉及的问题,实际上在书法创作特别是草书创作中又尤其在狂草创作中是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毛泽东早期的作品《离sao经》、《讲堂录》、《(明耻篇)题志》等明显地看出完全排除了明末以来盛行的馆阁体的影响,宗法唐初楷书大家,又从积极方面灵活地接受北碑的熏陶。特别是《(明耻篇)题志》的骨势洞达,遒劲奇绝而毫不甜熟,确乎与六朝碑版在神理和风韵上有许多相通之处。当然,这只是表明毛泽东的书法路子正,基本功扎实,并未表现出多少异乎寻常的才情。到1934年1月情况便发生了较大变化。《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二次工农代表会)题词》,点画充溢着动力,字势和章法的险绝凌厉,“毛泽东”三字贯势而下,一气呵成,很有特色,明显地洒露出草书创造的才情。为《边区儿童》创刊号的题词,用笔“细而不轻”,似乎与褚圣教有某种血脉联系,轻盈曼妙,莹然可爱,虽具功力但又不以功力见长,而是大有才子书那种挥洒自如的情调。1938年《致蒋介石的信》不仅“点画凝重而不失流畅,节奏明快而不失奔逸。在清水芙蓉、毫无雕饰方面和二王有许多相通之处”,已经不是一般才子书的挥洒自如,而颇有大才人才调纵横、左突右奔、横扫千军的勇猛刚劲,险峻中求得平衡,奇绝中显出几分舒缓。从表现出来的才情来看,毛泽东此时尚不足为书法大家。在延安的艰苦条件下,毛泽东似乎也不会有太多的心情着意于书法,其才情也不会完全喷发出来。才情在书法作品中的表现,是和书家的年龄、功力、艺术修养联系在一起的。在“人书俱老”的时候,方显得才情横溢、光华四射。历史上的颜真卿、苏轼是这样,毛泽东也是如此。新中国的诞生,使毛泽东结束了马背生涯和油灯照明的时代。作为举国上下拥戴的人民领袖,在领导全国经济社会建设的同时,自然也有条件进行一下自己的“书法建设”——在明窗净几下批阅文件,握管作书,更重要的是大量接触到历代大家的经典名墨,从中饱吮艺术营养,藉以丰富和健壮自己的艺术身躯,提升自己的艺术品位。此时毛泽东的才情也得到前所未有的展现和发挥。新中国成立初期,毛泽东的许多书法作品以纤细的线条,即传统书论中所说的如锥画沙为之,逐渐取代了延安时期的遒劲厚重,似是受到怀素《自叙帖》的影响而又加以神龙变化。录刘禹锡《再游玄都观》、《致叶恭绰信》等作品,字的草法、笔顺日趋规范而风格上却空前奔逸,行轴线变化也空前丰富。同时行际间出现一些勾心斗角、顾盼有神又不失绳墨。气象上的某种浑茫,标志着毛泽东书法已突破小草的藩篱,向大草即狂草发起冲刺。这里表现的不仅是革命胜利、新中国的诞生,使人民领袖难以言状地喜悦之情跃然纸上,而且表现出对“建设一个新世界”(毛泽东语)的自信和展望未来的豪迈之情。才情在此时表现的不仅是对线条和字结构的掌控,而且化为一片生命意味葱郁的徒手线集合的烂漫世界。以才情作为主要支撑的想象力之丰富瑰丽,确实是异乎寻常的。和苏东坡郁郁芊芊的文章学问之气,米南宫潇洒飘逸的颠气迥然不同,更非董其昌那种“龙女参禅”(包世臣语)空灵淡远可同日而语。自此以后,毛泽东的草书之草越来越大,越来越狂。到20世纪50年代末期,特别是60年代以后,抵达艺术巅峰。其才情发挥得淋漓尽致,无上升华,古今罕与伦比。《致胡乔木信》、《致陈云信》、录韩愈《石鼓歌》、《数字诗》、自作词《清平乐·六盘山》、《沁园春·长沙》、杜甫诗《登高》、《致臧克家信》、自作词《娄山关》、《满江红》,学习雷锋的题词,致华罗庚、郭沫若、于立群、高亨等人之信,是毛泽东的巅峰之作,也是足以彪炳中国书法史册,特别是草书发展史上的煌煌大作。这些作品“不仅仅是操作技法的熟练自如,而且是审美体验、艺术学养的积累达到足够程度时的一种如同云蒸霞蔚般的意兴迸发。书法不再是技法、技能的简单显现,而是意志、心态、情感的完美迹化。这里似乎看不到应规人矩地书写,而是随心所欲地纵情挥洒”。此时毛泽东的才情厚积薄发,意兴遄飞,有着火山喷发的巨大爆发力和洪流巨川奔腾不息的豪放、恢弘、壮阔与激荡。这种类型的才情在中国书法史上乃至整个中国文艺史上虽然不乏其例但并不多见。司马迁、陶渊明、王羲之、韩愈、杜甫、颜真卿、苏轼、米芾、李清照、赵孟頫、罗贯中、董其昌、曹雪芹甚至和毛泽东未曾晤面却神交弥深的鲁迅,都不属于这种类型。尽管如此,这种类型却有着悠久的传统。这种传统可以追溯到庄子,而屈原在艺术创作上则树立了伟大浪漫主义的典范。李白高扬庄子浪漫精神,继承屈原的伟大传统,成为中国文艺史上的不朽丰碑。李白丰富奇特的想象似可与屈原媲美,但是李白没有屈原深沉冷峻的理性思辨。毛泽东在诗词创作中既有瑰丽奇特的想象,又能纠正郭沫若“千刀当剐唐僧肉”(郭沫若《七律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诗句)的偏颇,表明他所具有的冷峻思辨。毛泽东的想象力之丰富可以与屈原、李白、张旭、怀素、吴承恩相比,而其思辨又为李白等人所无。从这个意义上说,作为文学艺术家的毛泽东之伟大,千古可与之比肩者仅屈原一人而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这里想简单地讨论一下毛泽东一件奇逸而又不大被人提及的书法神品——自作词《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这件作品没有写词牌标题,没有署书写时间。《书家毛泽东》一书的编者估计当书作于1962年前后。从艺术风格上看,这种估计大致相差不远。作品共13行,首行“天”字下一个字全部被涂抹。第2行第1个字没有如第1行第3个字那样被涂掉,却被一个笔画粗重、形体硕大的“白”字掩盖住,可谓另一种形式的涂抹。这种涂抹不是《兰亭序》、《祭侄稿》、《争座位帖》上那种草稿修改的涂抹。因为作者不是在起草一首词,而是以自己30年前的词作为题材进行书法创作。在创作中对某一个字不满意可以换纸另写,也可以涂去不中意的字继续写下去。毛泽东采用的是后一种方法。重写的“皆”字写成“陪”,多了一个“阝”,显然系别字。从文学的角度来看,一字之别,词意全变甚至文理不通。作者对此当然十分明了。作为书法创作,此“阝皆”字作者想必写得十分惬意,便不管是否别字就安然仍之。可见此时此刻的毛泽东,对于书法意义的线条美、形体美的重视,远远超过了对文学意义用字的准确性。无独有偶,这同《清平乐·蒋桂战争》中第10行多写了一个“龙”字的情形是很相似的,一是“龙”字写得十分精彩,二是和下边的“岩”字衔接、呼应十分传神,因此字多也不忍抹去。作品全幅使用标点符号,而最末一个“忙”字下却不画句号。这当然不是疏忽,而是不能因画蛇添足而影响书法的那种恰到好处的章法美。两件作品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文学作品和理论著作中,对于遣词用字和标点符号一向十分严谨的毛泽东,此时此刻却又对这些似乎不以为然起来,看来是在书法创作中非着意于字之别与不别、多少、标点符号的完整与否,其旨趣在书法的美不胜收,余则等而次之了。这种不衫不履、不修边幅的审美情趣和右军“放浪形骸之外”的兰亭大异其趣,而和《万岁通天帖》中的《翁尊体》、《郭桂阳》、《得柏酒》、《汝比》等帖中的乱头粗服、汪洋恣肆却有几分相类。可见毛泽东是把前人本非狂草的某种自由散漫,创造性地化为狂草审美构成的艺术元素,并和狂草天衣无缝地融为一体,如果将此说成践行他本人古为今用理论的光辉典范当非虚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字距紧密是这幅作品的另一显著特点。第2行“雪里”两个字的距离比上下结构“雪”字的上下两部分还要紧密。第3行“行军”两个字,4行“风卷”两个字完全连在一起。第七行“此行何去”四个字,第10行“昨颁”两个字完全是连在一起。更有甚者,第3行“军情”二字,第4行“头上”二字,末行“下吉”二字上下交叉,增强了字与字的连绵感,茂密感,交错感,提高了空间占有的主动性、丰富性、奇异性,使得草书显得更草,草得有些近乎日本的假名书法。但是日本的假名书法虽然很草,线条及其构筑却大大减化。虽然也不乏动人之处,但是审美构成过于贫乏,使人感到一览无余甚至有乏味之嫌。而这件作品笔锋运动的空间起伏跌宕,千变万化,含蕴十分丰富。笔锋运动的时间进程中疾徐相间,畅涩相济,千汇万状,不可端倪,观之既震人心魄,奋人神情,又耐人寻味,艺术含量之高为日本的假名书法所难以道里计。和毛泽东晚年大部作品因行笔过快常有失笔、败笔不同,此件作品出奇地无一失笔。从局部看,笔笔铁画银钩,力扫千军,的是“笔锋杀尽中山兔……怳怳如闻神鬼惊” (李白: 《草书歌行》)。从宏观上看,犹如钱塘之潮,波涛汹涌,惊天动地,壮观甲天下。这是自张旭、怀素1000多年以来中国书法史上难得一见的神来之笔。这种非学可至的兴会标举之才情,对于今天和未来的学书者或书法家只能拍案叫绝,为之倾倒,望洋兴叹,自愧弗如而无法临摹。此亦正是美学家所说的那种“无法仿效的天才”。从微观上看,运笔过程中细节的随机处置十分精到,经得起细看,甚是耐读、耐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人们很少提及这件作品,但是笔者相信,这是一件足以传世的珍品,数百年后也将是一件令人激赏的神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在20世纪的书坛上,吴昌硕、溥心畲、郑孝胥、于右任、齐白石、林散之、李叔同、白蕉、吴玉如、张大干、赵朴初等是艺术家型的书法家。沈曾植、康有为、章太炎、梁启超,罗振玉、沈尹默、章士钊、马衡、王蘧常、谢无量、沙孟海等乃学者型书家。前者大抵以才润书,其书有浪漫气质和风*流倜傥的才调,往往多空灵气。后者以学驭书,其书具深邃凝重和丰厚伟岸气度,往往多历史感。当然,这样说只是一种相对意义上的大致情形,绝非截然划分。而毛泽东是政治家、战略家统驭下的学者型和艺术家型兼而有之的书家。其书高屋建瓴、气傲烟霞、势凌风雨的气概自非上述两个类型的书家所具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毛泽东一生非常注意社会实践,同时又十分喜爱读书,强调理论知识的重要性。不要说新中国诞生以后,就是在戎马倥偬的年代里,他也常常手不释卷、博览群书。他的阅读范围极广,举凡中国的经、史、子、集乃至方志几乎无不涉猎。对于自然科学也十分感兴趣,他虽然严厉地批判过杨献珍的合二而一论的哲学观点,而建国之后他的办公室与书房却是合二而一的。毛泽东博览群书,但是绝非食古不化。他对书中的许多人物如商纣王、秦始皇、曹操、李白、杜甫等,对先秦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宋明理学、清代朴学乃至佛学都有着独特的视角和与众不同的见解。这不仅对于一位身为政治家的中共领导人,即使对于一位学者,也是难能可贵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毛泽东的书法,特别是他晚年的人书俱老之作,不是以文质彬彬的书卷气见长。大概和他不主张文质彬彬地闹革命的旨趣有关。但是放纵而不失法度,气势磅礴而不暴劲露骨,狂而不野怪。初看似乎狂放得很,但是一切尽在书法艺术的情理之中。明代祝枝山的草书狂放而失之野怪,痛快有余,沉着不足。故不能算作最上乘的草书。其实,祝枝山的小楷极为工谨且艺术水准不低。草书所以失之野怪大概与其审美旨趣有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未完待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