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都到二十世纪末了,我们下放的地方还是那么穷,暂时未见新农村的迹象,属于发展不平衡之地。</p> <p class="ql-block">麻岔大队,落月洞大队,颗砂洞大队的知青难得的一聚,仍记忆犹新。</p> <p class="ql-block"> 金色的秋天,到处都是收获的果实,一派丰收的景象。有天中午放牛的村民回来跟伯兰说:村南向阳坡岩坎边的一棵老树上有个大马蜂窝,现在正是蜂窝里的蜂蛹最肥的时候。问伯兰敢不敢去掏,伯兰也是蚂蟥听不得水响,立马做了一个草把,草把里还塞了些干辣椒。备好能裹严全身的衣物,问明路径即刻去掏蜂窝。好不容易才找到那棵有马蜂窝的大树,从灌木丛中钻到树底下,手背和脸还被划了几道血痕。蜂窝离地有十多米高,伯兰将衣物裹严身体,只留眼睛一条缝,将草把往身上一别,很麻溜地爬到蜂窝的下面,点燃草把将在蜂窝里的马蜂来回全部熏飞。再将整个蜂窝慢慢掏下来,掀开蜂窝壳看到里面有相当多白胖胖的略带点淡黄色的蜂蛹。迅速地从树上滑下来,走了一段路后,看看附近没有马蜂在飞,认为没有危险了,才将裹在身上的衣服脱掉,拿着蜂窝往回走,但仍警惕地注意着有没有飞过来的马蜂。可没走几步就有个单飞的马蜂闻到蜂窝的味道或是伯兰身上的汗味,飞过来就蜇伯兰的头皮,幸亏伯兰警惕地手一挥,挡掉马蜂的部分速度和冲击力,才没被蜇得太深,马蜂的毒液没全部拜放到头皮内,才使头部只有稍许的肿胀,不然的话,要是蜇得很深,排毒不及时,生命都有很大的危险。看来与大自然的生灵博斗,不讲究科学的话,那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回来后,择出来的蜂蛹肥胖肥胖的,用开水烫一下就可以吃,咬起来全是浆汁,都说很营养的。放牛的村民还买了酒回来,一起吃蜂蛹喝白酒,因伯兰身上有蜂毒没让他喝酒。经过村民的排毒治疗,十几天后才基本康复。</p><p class="ql-block"> 【伯兰的小芳】</p><p class="ql-block"> 我们下乡的时候,正在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热潮中,喊出来了许多具体口号。其中的一句是每亩养一头猪,每个人养一头猪。这对于山区,特别是农业不发达地区来讲,人的温饱都没有解决透,哪有那么多粮食来喂猪呢?但口号喊出来了总要有实际行动吧!队委会除了要有能力的社员家里多养一头猪外,生产队里也买了七八头猪仔安排专人喂养。饲养员是队里一位叫玉儿的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每天剁猪草,煮猪食很是尽职尽责。猪也喂得膘肥体壮的,长势比社员家喂的猪还要快,惹得邻村的社员都来取经。说来玉儿的家庭是很不走时运的,在解放前的一年里做了件很为下策极不聪明的事,贪便宜买了十几亩薄田,到解放初期划家庭成份时,刚好达到地主成份的红线杠杠,成为准地主。其实他们家还没剝削别人,只是农忙时请了短工,并没有雇长工,大都是亲力亲为,也并未作恶。据说玉儿的父亲出门时看到牛糞堆,都要铲着放到他们家的田里这样一个人。玉儿的母亲也知书达礼,白白净净的,估计解放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没有出工务农,只是在家料理家务,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很少见的。玉儿的哥哥比我们稍大点,跟我们相处得很热络,不管我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都鼎力相助。有次我不小心受伤,还是他进山找草药把我治好的。玉儿姑娘中等身材,干农活时扎盘头,闲暇时秀发披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发育得很健康很丰满,笑庵温馨迷人,笑声悦耳感人,她谈不上天生丽质国色天香,阿娜多姿楚楚动人,冰清玉洁小鸟依人,但他全身充满着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与活力,她有着朴实无华耐看的美。要是在小路上碰到我们,大老远就让到一旁,待我们走近时才轻声打招呼,大姑娘的害羞矝持显露无遗。如果是在她家门口碰到我们才稍稍大声打招呼,并聊几句家常话。</p><p class="ql-block"> 伯兰那两年也学会了木匠活,他在集市上买了几样工具和做木工的技术书籍,边学边做,有时还到公社综合厂瞟学。沒多久手艺大有长进,动手能力非常强,家具农具都制作得有模有样。山区的木材丰富让他也得到很多锻炼机会。后来队委会决定给我俩盖一栋房子(政府有一定的资金补助)。地点选在垄中间晒谷坪的一旁,万一我们调走就可以做公屋或仓库。伯兰和我都参加了盖房子的全过程,经过此次锤炼后,木工手艺更是炉火纯青。队委会还安排将剩余的木材交给伯兰制作我们需要的家具,并将农具和牛栏屋修缮一遍。这时许多社员要求他们家也要换个大锅盖和做两个择菜时烧火时坐的小板凳,队委会商量后,也同意让伯兰做由队里计工分,并要求谁要做谁提供原材料。家家有请,户户有求,伯兰更是来者不拒。经过此事伯兰在队里名声鹊起红极一时。过了不久,我早起做饭时,发现灶台边放有择好的小菜够吃一天的。开始我认为是伯兰给社员们做了锅盖板凳之类的小东西,社员们酬谢的,也就没在意。这种情况几乎天天有,后来还在小菜里夾带着好几个鸡蛋,有次还有一小段冷烟熏制的腊肉。这在当时物资匮乏的农村来讲,是有蛮奢侈的。我就问伯兰咯是个禾解,他吱吱呜呜呜没说清楚。第二天我再逼问,他才坦白说:应该是玉儿姑娘送过来的。我问那她为什么天天送呢?而且送得有点离谱。他说和她好上有许多天了,我感到很惊讶,头皮都有点炸炸的。因为我15岁,伯兰17岁两人就玩在一起,我父亲和他的母亲是同事,那时他们单位有临时工可做。我俩同时去做了三年的临时工,很合得来,几乎是形影不离。因此他的朋友成了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也成了他的朋友,但从来没有交过女性朋友。做工第三年就剪了个大背头(包菜脑壳)还蓄了八字胡,一幅痞坏痞坏的样子(其实不坏)。说他像林子祥他比林子祥英俊,说他像发仔他比发仔勇猛。他有时也显露出一幅不安份的恣态,但大都是想想说说而已。此时突然知道他和农村玉儿姑娘有恋情,真还有点不知所措。只能面对现实问他,你们好到什么程度了,他说拥抱,亲吻,抚摸都干过,几乎是按小说里恋爱情节来的,只是没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我问他是什么时候怎样发生的?他愉悦的说:有一天队长安排他将牛栏的几根快要坏的栏杆換一换。先到山里砍几根耐磨的硬杂木,砍回后再修正修正换好。猪舍到牛栏只有几十步之遥,玉儿姑娘下午得空时,便到伯兰这边问要不要帮忙。伯兰说: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扶住栏杆另一头就行。玉儿姑娘愉快地帮忙着,伯兰这头用斧头将栏杆打进立柱的槽口内固定后,马上去玉儿姑娘那边将栏杆也嵌入槽口内,在相遇时由于空间狹窄,无意间伯兰的手臂碰到了玉儿姑娘具有弹性的敏感部位,玉儿姑娘的脸刷地红透,从脸颊红到耳根。等伯兰回过头来才发现情况不对劲,心跳也在加速,马上将栏杆嵌入槽内固定,对身旁边的玉儿姑娘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玉儿姑娘头更低脸更红,根本不敢正视伯兰。要知道当时伯兰22岁,玉儿姑娘19岁,那是移干柴近烈火的年纪。伯兰虽未近过女色,但小说里描写的男女恋爱的情节还是有所目染的。热辣辣的双眼看着玉儿姑娘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热血沸腾情不自禁,抱住玉儿姑娘亲吻,玉儿姑娘虽有渴望的眼神,但还是猛地推开伯兰朝猪舎那边跑去。伯兰迅速收拾好工具洗洗手正正衣裳也朝猪舍走去。玉儿姑娘怔怔地站在猪舍旁的小房里,看见伯兰过来了,更是不知所措,水汪汪的双眼有点迷茫,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伯兰这时心中的情火已经点燃,一把抱住玉儿姑娘就亲吻抚摸。玉儿姑娘是个含苞待放情窦初开的姑娘,被伯兰紧紧的抱住,全身都软了,从来没有这样贴近过男人,只好闭紧双眼接受爱的洗涤,享受被爱的过程。因为没有恋爱的经验,也就没有主动迎合伯兰过激的动作,任凭伯兰的双手在其敏感部位抚摸游走。就这样唧唧歪歪好一阵子,看到天色已晚,社员们快收工了,才依依不舎各自分开,两人当晚都做着春天的梦。</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两人各自忙着手里的活,伯兰迅速将牛栏修缮完毕,下午就在队里给我们盖的新房子里,打家具修农具。伯兰和玉儿姑娘有了一次就有二回,两颗被爱情燃烧的心,两个热辣滚烫的身体又顺其自然地碰撞在一起。拥抱热吻成为见面的头件事,两人惬意尽情地领略享受爱的甜蜜,每天下午黄金一个多小时成为必修课。自此后,玉儿姑娘爱打扮了(女为悦己者容)乌黑的头发梳出了刘海,走路轻盈好像带着风似的,眼神透露着愉悦,身材该紧致的紧致,该奔放的奔放。伯兰也天天刮刮胡子,尽量将衣服穿得整洁,有时还将我好点衣服替换着穿,本来就帅变得更帅。他俩的恋爱没有花前月下,美酒佳肴,更没有海誓山盟。看到的也只是山野树林,石板小路,弯曲田埂,有的也只是荷尔蒙与雌激素相互的碰撞,甚至可以说是很原生态,但他们情意绵绵的程度不弱似于是热恋中的情侣。自从我知道他的恋情后,玉儿姑娘在我面前也没太遮掩了,明明知道我在家,也要进来跟伯兰粘乎一阵,当着我明送秋波。有时我故意当电灯泡,因为我不愿意伯兰在农村安家。不久后的一天,玉儿姑娘的妈妈看出了一些端倪,一,菜园里菜摘得有点快,二,总觉得篓子里的鸡蛋和灶台上冷烟熏的腊肉莫名地见少,三,近来女儿出门总喜欢照照镜子打扮打扮,走路也显得轻盈,妈妈也是过来人,总觉得有蹊跷。有天下午,特意躲在她们家的吊脚楼上观察,正好可以看到我们新建房子的动静。没多久看到玉儿独自一人走到陈伯兰做家具的屋里,许久没出来,总算看到女儿出来往家走,马上就坐到女儿的房里等她回来。听到女儿的脚步进了堂屋,立即叫她进房来。看到女儿一脸的绯红未褪尽,一双亮眼水汪汪,上身的襟衣有被拉扯过的痕迹,玉儿妈妈的心一下凉到底。逼着玉儿说明情况,玉儿开始硬着头皮不吭声,玉儿妈妈只好说出看破的一二三来。再将下午看到的情况合盘托出,玉儿姑娘惊呆了,农村姑娘没经过这场面,况且还是母亲严厉的追问,无奈地坦白说:她很喜欢长沙知青陈伯兰,俩人好上有段时间了,请妈妈原谅她的冲动。玉儿妈妈唉叹一声,接着又厉声问,你有没有被破身子,玉儿立即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没让,只是喜欢他”这时候听到外面柴堆旁有脚步声和放农具的声音,知道是玉儿的义亲和玉儿的哥哥收工回来了。示意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吃饭时相安无事地闲扯了一些家常话,吃完饭后让玉儿去洗刷碗筷。玉儿妈妈将父亲和哥哥拉到另一间房,将她看到和问到的女儿和知青陈伯兰相恋的事一一说出来。玉儿父亲因过去受到的重压太多,加上女儿和伯兰只是产生恋情,冒生米煮成熟饭,还有转圜的余地,又详细询问几句后,没有暴躁发飚,在冷静思考怎样处理这件棘手的问题。玉儿的哥哥平日就看重伯兰勇敢帅气,有男子汉魅力也没急于发表看法。玉儿妈妈在旁絮絮絮叨叨地也没说出个完整可行的意见。但他们家三个主要成员都没有要追究伯兰的意思,也没有责怪玉儿的看法。玉儿爸爸仔细考虑完后说:让女儿嫁给陈伯兰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的根没在这里,按政府的说法,他是来接受再教育的,并不是来再安家的,迟早是要调走的,到那时更麻烦。再者,陈伯兰的家庭也是地主成份,两个地主成份子女结合在一起那是更没有前程的,(当时的唯成份论并未降降温,仍在流行),所以女儿和陈伯兰的恋情必须到此为止。最后拿出意见说:他去找媒婆联系一户好人家将玉儿嫁出去,又嘱咐玉儿妈妈带着女儿回玉儿妈妈的娘家住一段时间,借此隔断玉儿与陈伯兰的一切来往,等到需要她们回来时再去接她们。吩咐玉儿的哥哥找我去做伯兰的工作,逼停这段恋情,低调处理,互不外传,免生枝节。我更认识到恋情继续发展很不合适,真要发展到覆水难收就麻烦了。当时已到知青返城的热潮,何不再等等,总有机会出去的。我跟伯兰说:玉儿家里知道了他们的恋情,伯兰当时很茫然,默不作声,我知道他是想等玉儿的口信,他不能不负责任,他是个有担当的人。没想到次日天没亮玉儿妈妈就带着玉儿回娘家了,玉儿的哥哥在出工前将情况告知我后,我就没出工,知道伯兰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肯定会胡思乱想。于是乎我对伯兰说:你上次赶集时碰到了羊峰公社的知青想请你帮忙做几样简单的家具吗?现在正好不是农忙季节,我陪你一起过去帮忙好吗?伯兰想了想,苦于无奈,只好应允,至此两只热恋的鸳鸯断绝所有的来往和消息,他俩的恋情无疾而终。</p><p class="ql-block"> 半个月后,快刀斩乱麻,玉儿嫁出去了,当时农村的姑娘只能顺从父母之命,媒酌之言,抗从的极少。玉儿姑娘哭嫁时哭声很大,哭的时间很长,当地有哭嫁的习俗。我估计是含有依恋伯兰的情素,果不其然,玉儿姑娘不久回娘家时就带有小礼物让我替她传情。我只收不传,因为我答应过玉儿的哥哥,调停恋情,密不外泄,免生后患。他俩恋情故事成了尘封的往事,人生本来就短暂,二十来天情爱只是一瞬间,就让它在此忽闪忽闪两下产生一点小小的亮光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