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

文刀

醒 悟

刘登亮

某地有一对农民夫妻，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男的抛家舍业外出来到石家庄市打工，妻子在家操持着家务。待男的在大城市刚刚站稳脚跟、淘得第一桶金后便把妻儿接到了城里一块生活。几年来，夫妻二人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什么脏话累活都干过。男的捡过破乱，当过搬运工，做过泥瓦匠；女的在饭店里洗盘碗，当洗衣工，扫马路……

三五年下来，他们的生活逐渐富裕了起来。虽然有吃有喝，生活质量比以往在村里提高了不少，但从长远来看，夫妻二人的心里总感觉空荡荡的，似乎欠缺点什么。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们曾经犹豫过、徘徊过、徬徨过，也曾经一度有过重回老家种地的想法。

好在夫妻二人后来都坚持了下来。事业上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家庭中有苦同吃，有难同当，一个馍头一人一半分着吃，风雨同舟，夫妻间感情和睦，关系融洽和谐，共同支撑着属于他们的那一片蓝天。男人发誓这辈子要好好待女人，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终于有一天，男人在建筑工地上承包了一项小工程，这或许算作是他人生事业的起步吧，从这以后，男人接二连三地承包一些中小型建筑工程，腰包逐渐鼓了起来。到后来，男人有了自己的建筑安装公司，况且公司的规模像滚雪球一般，越发展越大。由于男人的倾力经营，因而公司在城里同行业中渐露头角，享有着名冠一方的盛誉。生活的曰渐富裕，使男人开上了豪车，他们也住上了豪宅；穿名牌，进高档酒店，生活上无忧无虑般奢华起来。到后来，儿女们都成了家立了业，男人的业绩，逐渐让无数同行人羡幕不已。

随着物质生活的不断丰富优越，男人的精神生活渐感空虚 ___因为呈现在他身边的诱惑力太多太大了。金钱、地位、豪宅、名车、美女，还有生意场上数不尽的阿谀奉称，以及令人难以抵御的纸醉金迷般的夜生活，于是，男人终于开始厌恶起自己的妻子了。

他嫌她面老珠黄，嫌她没有了往日的苗条靓丽，嫌她五大三粗，嫌她满脸爬满了皱纹……简直无法与他身边那些年轻靓丽的美女相提并论。他知道，他俩这段婚姻是到了该结束的时侯了。一天晚饭后，男人终于和女人摊了牌，他滔滔不绝地述说着和女人分手的各种理由，女人抽泣着，低着头像个孩子一般不停地摆弄着手指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他看得出来，女人的内心是极度悲哀的。

他给她在市中心准备了一套不错的房子，并且进行了精心地布置和装修，还给她请了保姆。他给她办了张银行卡，卡里面存入了五百万元，估摸着够她后半辈子生活了。他俩约定某天帮她搬家。

到了搬家的日子，男人早早地驱车前来，到家后，发现女人早已不在了。家里整理的干净整洁，桌子上放着他给她的那张银行卡，还有送给她的楼房钥匙，另外还有女人平时用的一部手机。

男人急切地打开手机录音听了下去。只听她用悲伤的语调说道：她要回老家了，村里有和她一块长大的兄弟姊妹们，她要与他们融在一起；给她的钱她不需要，她会自食其力的；她要回归自然，因为她原本就是贫穷的；房子太宽敝了，她一个人住不惯，让他把保姆辞了吧，她已不需要了。她在末了说，他的腰腿不好（曾在工地受过伤），让他注意保养，她给他做了条新棉裤，就放在柜子里，天冷时别忘了穿上。

还有，他的胃口不好，让他少喝酒少抽烟，自己多注意身体……等等，所有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怨气与责备，只有满满的担忧和悲泣。男人猛然间醒悟过来，他像丢失了什么贵重物品似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发疯一样发动了汽车向火车站追去……

十多里的路程，他很快就赶到了。他远远地发现了在人头攒动中的她，他发疯般地跑过去，一把甩去她背上的行囊，将她紧紧地抱住，他眼里含着泪花，嘴里喃喃地像似乞求般地细语着：跟我回去吧，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