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张跃洪

到了“老冉冉其将至兮”的年纪还来谈论这个话题，颇觉幼稚不和时宜，但昨晚的梦总是萦绕于心，真实而清晰，难以散去，怕是憋出病来，还是决定一吐为快。

梦中一少年到医院探看一即将逝去的老者，为感谢医护人员对老者的照护，身无分文的他拿出一条印着“奖”字的毛巾作为礼物，他说那是他努力学习的成果……现在说来觉得没什么，但在梦中那种无以复加的感动默默却难以抑止的泪如泉涌，以至于将自己哭醒，醒来时眼泪依然在流以至于脸旁的枕巾都被泪水浸湿。

周公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弗洛伊德说“梦是人性压抑后的一种释放”对照了一下，我的这个梦既不属于“国粹”也不符合“西化”，它只能是另类的土梦。李清照说“独抱浓愁无好梦”“泪融残粉花钿重”，人家是在思念有血有肉的赵明诚，情有可缘。而我的梦却是“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般的虚无空灵。但这梦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以至于从不到4点哭醒，再未睡去，也许这是对无情岁月的恐惧，担心自己会如梦中的老者一样随时面临死亡的危胁，而无能为力。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这是屈原对岁月易逝无奈的感叹，虽然他也曾发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呼号，但其最终仍不能免于世俗的羁绊，发出“国无人莫我知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的感叹。他太想被世俗所认可，太想被皇帝所重用，他将命运之索交给了别人，最终只能如彭咸一样自尽投河。因为他没有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方向，被社会潮流裹挟着往前走也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失去了掌控自身命运的主动权，沦为弃儿也就成了必然。

同样是面对岁月的考验曹操发出的却是“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的呐喊！他志存高远意念坚定，所以敢于向上天挑战。正如保尔所说“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于我们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临死的时候，它能够说：‘我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梦中少年探望的老者可能已经死去，死亡无处不在，此时此刻就有成千上万的生命正在逝去，我希望在我逝去的那一刻也能象维特根斯坦那样庄严的向世人宣告：“告诉他们，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虽然他死时身边没有一个人，但他活出了真实的自己，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求仁得仁，亦复何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