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角度看问题 ——写在詹大年报告会后

淼淼

　　

听詹大年校长作报告，和他面对面交流，豁然开朗：十年来，他为什么能让两千多名“问题学生”转化。其中有一点，抛弃固有的概念，探寻生命的真相，换一个角度看问题，探寻到教育的很多答案。

 情绪与情感





学生A是我新接手五（1）班的男生，开课才一星期，接到A电话：

“老师，我下周不来学校了。”

“为什么？”

“有人打我，如果我再来会被他们打死。”

“你还是要来，我会处理的。”

对方挂了电话不久，孩子妈妈追着电话过来，是背着A打过来的：

“老师，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之前他逃学是常态，理由很多。他在试水，看看你的火力……”

脱不花在《沟通的方法》一书中谈到，与人沟通时，一定要记住把对方信息按照情绪、事实、期待来分类处理。我庆幸当时就是这样处理的，把孩子的话分别装进情绪、事实、期待三个框。心中便有了“对付”他的办法。

不出所料，他的确厌学，于是夸大事实说有人要打自己而不来上学。其实打架是他的非理性行为，是情绪的宣泄，导致和同学关系紧张。关系越紧张，他越不想上学，如今，换了新老师，他便产生几许期待——想得到新老师更多关注和理解。毕竟他请假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是要承担拖地、洗衣、做饭等力所能及的家务活的，这是后话。

用餐了，我在他旁边坐下：

“老师今天的语文课唱的《天堂》好不好听？”

“不好听”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才不想讨好老师，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你的老歌哪有周杰伦的好听……”他当即来了几句周的说唱。

平等的交流，我捉摸到了他的特点：喜唱歌、好表现、爱打架、常翘课，考试基本不写作文。就因为他，全班语文三率得下降不少。老师拿他没办法，他却依然我行我素。可是他的数学计算不得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也明显觉察到，A所表现的一切更多是情绪的发泄，并非真正讨厌同学、讨厌老师、讨厌学校。只有真正“读懂了人”，才能因材施教。如何让“浪子回头”？我“对症下药”。

扬长避短法。未“双减”前的这么多年，小学语文一学期就有10次测试，8次单元测试，加上期中期末2次测试。我把计算考试三率的活全交给他。每当把成绩册给他，他就在黑板上演算。只见他思考几分钟，先估一个平均分，然后迅速把每生相差值以加减数字写两排，最后用黑板擦相互抵消相同的数字，三下五除二给计算出了结果。引得别的同学啧啧称赞。在这件事上，他享受到了被关注、被需要，找到了价值感。

因势利导法。关于考场作文，我和他“约法三章”，平时可写可不写，但全县统考得写。担心他有变卦，我考前还得单独重申我们之间的约定，他还矫情一番“我在三四年级的时候语文经常考90多分”。他果真说到做到。他做到一次，我就表扬一次，这件事上，他体验到了被理解，被满足，找到了写作自信心。

拉近距离法。A对老师有一种天生的距离感。无视长幼有序，常常无视规则。这不，午休时间到了，他执意不去寝室。诺大一间教室怎么可以让他一人留下，万一出什么事呢？我费尽口舌撼动不了他的决定。“我不想睡，为什么偏要我睡”“不然，我明天开始不来上学了”。他的“历史遗留问题”如何解决？无他，只能先接近距离，如詹大年说“先有关系，然后才有规则”。我和班主任家访、谈话、理解他、包容他，允许他有情绪。为了让他不成为学困生，课外活动时间，我又和他商量，让他有空来我办公室单独辅导他，推荐书籍让他阅读。他同意了。随之，他不再翘课，不再拒绝午休，考试会写作文了，虽然篇幅短小。此刻的他终于找到了规则，找到了存在感，也找到了归属感。

在教育过程中，甚至与人交往中，我们一定不要错把情绪当作情感。如詹大年强调：要以尊重人的生命需求为出发点，全面关照人爱的需求、审美的需求、尊重的需求，解决“被觉察、被关注、被理解、被满足”的问题，建构和谐共处的关系，激发向上向善的内驱力，从而实现人性的美好。

优点与缺点





学生B是一个极其爱哭的五年级男孩。考试卷发下，成绩不佳时，大哭；丢失了书，大哭，回答问题答案不对时，还是哭……而且不分场合且难以平息。每天如此，真让人受不了。试着和家长沟通，找他谈话，都没改变。我认定“爱哭”就是他的缺点。然而，有一天，我发现错了。

有一天，我在批改作业本时，发现他的作业本上夹着一封信。正是写给我的。在信中他诉说其父母正上演离婚大战，他每天伤心不已。他请求我一定要帮帮他，千万不要让他父母离婚。我仿佛看到他一边写信，一边暗自落泪的样子，听到他不时抽泣的声音。这封求助信让我愧疚不已，恍然大悟：他考试想拿高分，是为了让父母高兴；他课堂积极回答提问，是想被他人所关注；他的课外书少了，去找校长，是想被重视……他深爱父母，可是离婚战火导致那颗受伤的心无处安放，而在学校，又无人能懂，大家还一再嫌弃他。

《别让情绪毁了你》的作者庞丽娟说：“要打破阴郁的生活，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开心灵的锁，不要把自己的情感封存在里面，封存的时间久了，它就会发霉，长出苦涩的果子。”在父母闹离婚忧郁的日子里，B总得找到情绪出口。从这个角度来看，把他那个阶段爱哭的行为视为缺点，完全是身为人师的失败之举。难能可贵的是，他在束手无策之际，能向老师我发出救助，这是多么勇敢和智慧的举动！

缺点在某些时侯也是优点？我以故事来阐释。

一个少年认为自己最大的缺点是胆小，为此,他很自卑,觉得前途无望。一天,少年鼓起勇气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听了他结结巴巴的诉说，十分喜悦地握住他的手：“哈，这怎么叫缺点呢，分明是个优点嘛！你只不过非常谨慎罢了，而谨慎的人总是很可靠，很少出乱子。“少年有些疑惑：”那么，勇敢反倒成了缺点？”

医生告诉他：“谨慎是优点，而勇敢是另一种优点；只不过人们更加重视勇敢这种优点罢了，就像白银与黄金相比，人们更注重黄金……”最后医生说：“所谓的缺点，至多不过是个营养不足的优点。如果你是位战士，胆小显然是你的缺点；如果你是司机，胆小肯定是优点……”

心理医生就这样解除了少年心病。

如果当时我有这样的见识，用这个故事来宽慰B，或许他会更快走出阴郁。

我还会给他讲苏珊的故事。

苏珊娜最敬佩的，就是母亲那种乐观的情绪。她记得，如果遇到五个难题，母亲就会说：“没遇到第六个难题，这不是走运吗？”

我会从容地对B学生说：“你大可不必那么伤心，不是还没离婚吗？”

……

换一种思路，变一种视角，很可能走出“山穷水尽”，看到“柳暗花明”。

　　何止是教育，生活中换一个角度思考从而获得希望、得到机会、看到美丽的例子太多了。那个角度在哪里？当自己拥有更多见识，更宽视野的时候，就会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