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笔墨风华

第五十九章

“松哥，你知道今天是啥日子儿么？”
那天早上，石宙突然拉住正在背书的薛松问道。
“啊？”
“今天高一高二都放假了，呵呵！”张雪立即答道。
石宙一摆手，大声说道：“诶哟，松哥你还真给忘了？今天可是我嘞生日啊！”
“哎呀，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不好意思啊，石头！你看我这脑子。唉，冇法儿弄！”薛松捶了一下脑袋，立即说道：“诶，石头你给这儿等我一会儿啊？我马上就回来！”薛松说完就跑了出去，迅速赶往超市买了几袋“乡巴佬”鸡蛋，然后又立即飞奔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石头，俺家那边过生儿都得吃鸡蛋，我也冇啥好东西，这鸡蛋你将就着收下吧，也算是我嘞一点儿心意，祝你生日快乐！”
“哎呀，松哥你真是太客气了！”石宙一面谦让，一面接过了鸡蛋，然后轻声说道：“松哥，你要是真嫌不好意思喽，那也给我写首诗吧？最好也给俺家小芳写一首，然后我再去送给她，说这首诗是我写咧！呵呵！”
“切！你以为阿芳看不出来么？她可比你精咧！”张雪显然听到了石宙的鬼主意，不禁愤愤道。
“好好，那算了，不写了还不中么？松哥，你就光给我自己写都中啦！我在这儿先谢谢松哥了，呵呵！”
薛松呵呵一笑，答应了石宙的要求，只是在送走他以后，薛松赶紧问道：“诶，小雪，你都不送人家点儿啥东西额？”
自从给同桌补习功课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愈加亲密了，薛松已经不再叫她“同桌儿”了，而是改叫做“小雪”，后来索性连“小”字也省去了，直接唤作“雪儿”，但张雪依然还是同桌同桌的叫。
张雪盈盈一笑，轻轻说道：“我嘞礼物早就托阿芳送过去了，还用你提醒额？呵呵！”
中午的时候，石宙请大家吃饭，地点虽然在餐厅，但石宙跟杜若芳去外面买了许多美食，让大家真是大饱口福。大家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竟把这顿饭吃到了下午三四点还意犹未尽。
“石头，再过两天儿可就是祭灶了，你竟然也是腊月嘞生儿。呵呵！”秦奉娇突然说道。
“咋啦？你也快生日了么？”石宙立即追问说。
“不是我，是俺弟，俺弟也是腊月嘞生儿。呵呵！”秦奉娇赶紧解释说。
“哦，呵呵！其实腊月也冇啥，还呒有松哥生日好咧！松哥可是国庆节啊！”石宙又把话题扯到了薛松身上。
“咱小雪也是国庆节啊！她是十月十号，就比松哥晚了几天，呵呵！”杜若芳却要把话题拉到张雪这边来。
张雪立即澄清说：“不是晚了几天，是晚了一年零几天，呵呵！”
“哦，我是新中国嘞国庆节，小雪是中华民国嘞国庆节，这就是缘分呐！呵呵！”薛松哈哈笑道。
“不是缘分，咱还不回聚到一块儿咧！呵呵！”杨鸿新总结道。
“嗯，小新说得好！来，罚一杯！呵呵！”石宙说着就站了身。
“说得好你还罚我？你？石头！唉，冇法儿弄！”杨鸿新发觉抗议无效后，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
“还有一星期都该放寒假了，大家都有啥打算么？”
由于时近寒假，而寒假又意味着新年的到来，众人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新年的过法。待大家都畅谈了各自的新年计划后，薛松被逼无奈，只好说出了自己过年的经历。
“其实我过年吧，也冇啥好炫耀咧！不过值得一提嘞是，每次吃饺子之前，俺爸都会出一道考题，考考我跟俺妹，俺俩……”
“诶，松哥你停一下，你啥时候还有个妹咧？”石宙立即打断了薛松的回忆。
“就是啊！松哥你咋突然冒出来个妹啊？以前咋都冇听你说过咧？”秦奉娇也是一阵迷茫。
“恁俩别打岔，让松哥继续说！”杜若芳立即喝止了石宙二人的疑问。
见众人都屏气凝神等待下文，薛松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其实吧，俺爸出那些题我都会，不过我都是尽量让着俺妹，我怕她伤心嘛！呵呵！”
“老表，俺叔都给你出啥题啊？咋冇听你说过咧？”杨鸿新也被勾起了兴趣，不禁轻声问道。
薛松看了一眼杨鸿新，接着说道：“额，俺爸每年出嘞题都不一样，有时候是一个故事，有时候是一首诗，有时候也可能是一副对联儿，当然还是字谜居多。比如说去年吧，俺爸就给俺姊妹俩出了一副对联儿。额，上联儿好像是‘二三四五’，下联儿是‘六七八九’，打一成语……”
“缺衣少食！”张雪立即喊了出来。见众人一阵惊愕，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张雪不禁脸色一红，赶紧低下了头。
“嗯，小雪就是思维敏捷，佩服佩服！呵呵！”薛松做出双手抱拳的姿势，打趣说：“这要是在俺家，小雪一定能拔得头筹……”
“谁给恁家咧？哼！”张雪突然涨红了脸，立即堵住了薛松的信口胡诌。
“啊？不好意思哈，我不是那意思。我嘞意思是，我呒有你反应快，我……”薛松惶急之下，显得语无伦次。
“松哥，恁妹一定长得可漂亮吧？”秦奉娇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在他哥眼里，他妹啥时候都可漂亮。呵呵！”薛松感激地瞅了秦奉娇一眼，幽默道。
“额，呵呵！”秦奉娇轻轻一笑，接着说道：“恁妹一定也学习可好吧？松哥，啥时候让俺见见呗？”
薛松呵呵笑道：“额，放心吧，阿娇，等有机会了，你一定能见着她咧！呵呵！”
见秦奉娇缠着薛松问个不停，杜若芳立即转移话题说：“诶，松哥，恁家包饺子嘞时候，往里放不放硬币啊？”
“嗯，当然放啦！”薛松说道：“人家不都是说，谁吃着那硬币谁有福么？俺家都是让我吃出来咧！呵呵！”
“老表命里就是那有福人！”杨鸿新故意掐了掐手指头，十分深沉地说道。
“啥呀？老表你这次可终于算不准了，呵呵！”薛松诡秘一笑，轻声说道：“那是俺妈在饺子上做了记号儿，每次都把那饺子盛到我碗里，她是故意咧！呵呵！”
“老表，那你后来是咋发现咧？”杨鸿新不死心，继续问道。
“那是因为有一年，我傻呆呆嘞还是狼吞虎咽，一不小心可就把那枚硬币给吞到肚里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所以也冇在意，但是俺妈知道啊！她见我到底都呒有把那硬币给吃出来，知道坏事儿了，非要拉着我去医院咧！呵呵！”薛松本来非常不好意思开口，可耐不住众人的要挟，于是只好说了出来。
“哦，我知道了，呒有吃出来，说明最后是拉出来了！对吧？”石宙突然大叫道。
“诶呀，这正吃饭咧！别说真恶心嘞词儿！”杜若芳立即制止了石宙的念头。
“松哥，恁妈真偏心！我要是恁妹喽不是，非得给家里大闹一场不中！呵呵！”秦奉娇又想起了薛松的妹子。
“可不是咧！俺妹经常说俺妈重男轻女，对她有偏见。呵呵！”薛松说道。
秦奉娇感慨说：“唉，当妹真好，可比我这当姐嘞强多了！下辈子我也要当松哥他妹。呵呵！”
“你现在就可以认他当哥嘛！干嘛要等到下辈子？”张雪立即打趣道。
“哎，可别！我有那一个妹就够了。呵呵！”薛松生怕秦奉娇误解了，不禁立即解释说：“恁都还不知道吧？可多人都争着要认她当干妹咧！但是俺妹一个都呒有认，她说她都找不出来能比我还好嘞哥了，所以有我这一个哥就足够了，呵呵！为了公平起见，我当然也不能当人家嘞干哥，是吧？呵呵！”
“唉，看来真要等下辈子了，呵呵！”秦奉娇轻轻一笑，不禁问道：“诶，松哥，恁妹到底多大了？给哪儿上学咧？”
“俺妹就比我小两岁，现在给四高咧！呵呵！”
“四高？”石宙一听，不禁瞪大了眼睛，愤愤地说道：“松哥你知道我为啥来一高么？就是因为他四高太瞧不起人！哼！”
说起四高，竟然扯出了石宙的一段伤心往事，确是出人意料，不过大家还是十分耐心地听完了石宙的叙述。原来当年中招的时候，石宙由于分数太低，偌大的省城，竟没一所中学收留他，于是他一气之下就来到了这座小县城。
当时考虑着底子不好，他跟着父亲先去了四高，但四高的教务处对他百般刁难，而且还要他拿出两万块钱的借读费，这可气坏了年轻的石宙，他宁可不上学也不愿受此窝囊气，于是双方很快就谈崩了。
“有县长嘞条儿么？只要呒有条儿，那就先拿两万块钱再说事儿！”那个负责人气呼呼地问道。
石宙父亲实在看不惯他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禁大怒道：“县长嘞条儿是呒有，不知道恁副县长嘞条儿管不管用？”
那位负责人一听，竟然迅速换了副面孔，变得卑躬屈膝起来，说什么一切都好商量。但石宙父子终究是看不惯他那副奴颜媚骨的嘴脸，转身就离去了，留下那位负责人呆呆地立在那里。
“哎呀，石头，你就别生气了，这就是命，是缘分！要不咱咋会在一起咧？是吧？”杨鸿新见石宙越说越生气，不禁开解道。
薛松也轻声说道：“是啊，石头！你那只是个别现象，不能以偏概全，其实我对四高印象还挺好咧！呵呵！”
张雪也劝道：“石头你就别说这些不开心嘞了，咱还是想想寒假咋过吧？我今年要跟俺妈去上海咧！呵呵！”
“诶呀，小雪你都说几遍了？我耳朵都起茧了。呵呵！”石宙没好气地说道。
张雪立即反击道：“谁让我成绩好咧？呵呵！今年一定能多收几百压岁钱，嘿嘿！”
“哦，你压岁钱是论百咧？呵呵！”石宙不死心，非要找个理由出出气。
张雪咯咯一笑，说道：“怕是论千也论不住吧？光俺大舅跟俺大姨每次都给我一千咧！呵呵！”
“光俺小姨每年都给我三千咧！哼！”石宙也不甘示弱。
“中啦中啦！恁俩是给这儿炫富咧？”杜若芳心知如此发展下去的后果，于是赶紧制止了二人的争论。
“对了，小芳，恁家不也给省城么？听说恁姨还是咱省啥饮料嘞总代理，是可口可乐啊还是啥啊？”石宙要拉杜若芳助战。
杜若芳灵光一闪，瞅着薛松说道：“恁俩都别打岔，咱听听松哥对压岁钱这事儿有啥高见，中吧？”
这分明就是要把注意力引向这边，薛松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不禁十分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其实吧，也不怕恁笑话，我从来都呒有收过压岁钱，一分钱都呒有！呵呵！”
“不会吧？松哥你开啥国际玩笑咧？虽然咱冇他们有钱吧，那也不能一分钱都呒有啊？”秦奉娇不禁瞪大了眼睛，轻声问道。
“俺家都是穷亲戚，哪来恁些钱咧？呵呵！”薛松还是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其实吧，也不是人家不给，主要是我不要！我想着大人们挣个钱也不容易，我咋能白白要人家钱咧？是吧？我心里有愧啊！不过我现在长大了，就更不会要啥压岁钱了，呵呵！”
“松哥高风亮节！来，干了这杯！”石宙见薛松越说越伤感，不禁立即劝阻道。
“来吧！大家一块儿碰一个！还有一星期就要分开了，时间快嘞很啊！”杨鸿新举杯说道。
虽然是短暂的分离，但对于这群意气相投的挚友来说，还是忍不住有些悲伤。当然，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只听石宙十分悲伤地感慨道：“上次元旦就放三天假，结果发了45张卷儿，也不知道这寒假要发多少张？唉，冇法儿弄！”
“发多少张咱也得挺过来啊！呵呵！”薛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