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刘瑶的人生第三章十节

开达

第十节：汤圆

个性即命运，关系即圈子。

人际关系是生存的基础。人之群居就是为了得到更多人的帮助和帮助更多的人。

得到的帮助越多，收获越多走得越快，得到帮助的层级越高，成就越大走得越远。

获得帮助的人越多，社会的进步越大，每一个人的发展空间也越宽广。

（为精练简洁，将上篇“知青工作检查”中有关汤圆的600字移来，若已看过上一篇，本节前三分之一部份可省略）

与队里欢欢喜喜的节日气氛相反，知青点突然变得压郁沉闷，冷冷清清。

虽然离家才十多天，知青三姊妹几乎同时出现了胸腔紧迫、喉咙发干、胸口疼痛……的思家病。

每逢佳节倍思亲。毕境还是孩子，而且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家人，所以知青三姊妹开始想家想爸爸想妈妈，想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了。

她们不知道这是病，更不知道怎样医治。但天性活泼好动的年青人是不可能被自己的思想禁锢的。

要打破禁锢就要走出思乡之情，她们的方法是：赶场。

到人多的地方，热闹的地方去转移思念。

于是她们便去关公公社赶场，关公场逢三逢六逢九，三姊妹就在这三天都去赶场。

赶场时，她们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汤圆。

知青三姊妹决定自己做汤圆，以纪念自己的上山下乡，寄托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

在家里，三姊妹都是妈妈的帮手，做饭做菜都学了一手。做汤圆更是年年做，都做出了自己的方法来。

做汤圆要有糥米，要将糥米磨成米浆，米浆要用滤布过滤水分，含水的糥米粉不耐久放，需要掰开晒干（吃的时候再加水和成团）。但汤圆好吃的诀窍是汤圆心子，除了糖之外，还需要耐吃的香味零食：核桃、花生、芝麻、桔饼……还有一种调和滋润的食物猪油。

于是，她们去关公场购买制作汤圆的原料。

但那是一个食物短缺的年代，关公街上根本就没有粮食、食材和食品出售。

刘瑶突然想到了姚德正书记“有困难直接找我”的话。她就带着三姊妹直奔公社大院。姚书记就给文书写了条子，文书分别给供销社、食品站、粮站开了盖着公章的介绍信。

三姊妹拿着介绍信到工营站买到了猪肉、猪油、猪头，拿着介绍信到供销社买到了白糖、红糖、核桃，拿着介绍信到粮站买到了糯米、芝麻、花生，她们还买了桔饼、盐巴、酱油、酜醋和许多过年货。

买到了食材，知青三姊妹一下子快乐起来，唱着歌往家跑，每天所思所想所做都被汤圆占据了。

汤圆寓意“团圆”，象征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快快乐乐。也以此怀念离别的亲人，表达平安健康和睦幸福的美好愿望。

汤圆是重庆人过年最重大的一项工程，汤圆制作成为每个家庭的一根的链条，其过程充满了仪式感。

做汤圆的糥米要不要加饭米，红糖多一点还是白糖多一点，芝麻、花生炒到几成熟，桔饼、核桃的比例怎样更合适，猪油怎样既滋润又不油腻……三姊妹边砸核桃边剥花生壳边讨论汤圆制作的细节。

糯米泡好了，推糯米的磨子队长家有，但是没有接糯米浆的过滤袋，队里没有，队长家没有，全生产队都没有，因为这里压根就不吃汤圆！

刘瑶灵机一动，将自己的枕头拆了，枕头套洗干净了做过滤袋。

这里不吃汤圆让姑娘们充满了惊喜与好奇，因此做汤圆更成为她们过年的大事，她们更加用心、细致，并因此无遐思念，丢掉忧郁而找回快乐。

按重庆的规矩，大年三十中午，户户辞旧迎新，家家吃团年饭。为了感谢乡亲们的关心与帮助，知青三姊妹决定请一回客。

腊月二十九，王永玉、张红菊就开始准备团年饭，刘瑶就去请客。

她一个一个登门邀请了队长熊心文、会计熊顺文、粮食保管邓学志、经济保管熊克理，还请了住在本队的大队副书记熊顺富、大队团支部书记熊顺建。

知青请客，乡亲们都乐意，大家都提前来了。房间坐不下，都坐在院坝里。

饭菜特别丰富：蒜苗回锅肉、水煮酥肉、现蒸烧白、粉蒸排骨、凉拌心舌、蒜泥猪头肉、泡辣子炒灰菜（魔芋）、香菜拌萝卜丝、炝菜青菜白菜、波菜粉丝汤……

刘瑶说：我们1月23号离开重庆，25号到生产队，今天2月14号，我们已经离开家二十二天，来生产队二十天了！

这二十天里，乡亲们待我们如亲人，关心我们吃，关心我们住，关心我们的衣食住行。

今天请乡亲们来团聚，是为了感谢乡亲们过去对我们的关心、爱护、帮助和将来给我们的帮助与支持！

为表示我们的谢意，请大家先尝尝我们家乡的美食，汤圆。

王永玉和张红菊就分别给社员们一人端来一大碗汤圆。

每个人端着一大碗白白圆圆的汤圆，不知是何物，也不知从何下口。

善解人意的刘瑶，挑起一个汤圆，夹成两半说：乡亲们请。

然后，她又将半个汤圆夹成两半，才慢慢的放入口中。

乡亲们不但没吃过汤圆，没见过汤圆，还不知道怎样吃。正是吃午饭的点，人们都饿了，虽然刘瑶做了将汤圆夹成两半再夹成两半的示范，但大家都没有在意，便都囫囵吞枣地将整个汤圆吞进嘴里。

然而刚刚吞进去却又囫囵吐出来，因为刚刚出锅的汤圆，不但软、腻、粘，还更烫！

只有队长没有吃，他正夹了一个汤圆在观察：滚瓜溜圆，白白腻腻，柔软细嫩，夹开后红黄黑橙的心子，咬一嘴，柔软细腻入口即化，又香又甜又糥又肉。

队长说：这种吃食，我这辈子吃头一回，太香，太好吃了。哈哈哈！

队长赞不绝口说：这个汤圆是白的软的，里面是甜的红的，好看又好吃！三个女子太聪明太能干了。咋个做的呢？

熊顺文、邓学志、熊克理、熊顺富也都感到新奇，因为被烫了，更觉得好玩。

熊顺富说：我当兵这么多年都没有吃过汤圆，今天算是尝鲜了。

熊顺文说：有口福。这三姊妹硬是能干咧。

邓学志说：我喊我女人来学，回去也做给娃儿们尝尝鲜。

熊顺建说：你们要把做汤圆的方法，教给我们哟。

熊克理说：书上倒是有，就是没见过，没吃过，这回算是“玩格”了。

这一顿年饭被一碗汤圆推到了高潮，和乡亲们边吃边聊，不但增加了了解，缩短了距离，增近了感情，还让乡亲们对知青有了全新的认识。让知青三姊妹与乡亲们的关系水乳交融，为她们今后的生活、工作和发展铺平了道路。

第十一节：一家亲

是民风纯朴，是队长带头，还是知青的可爱，知青三姊妹成为了社员们人人关心的亲人。

年三十晚上12点刚过，大队副书记熊顺富就给知青们挑水来了，而且是挑来的“头担水”。

知青们的水缸是队里石匠打的石水缸，石水缸就放在阶沿上。

熊书记把水挑来，倒进水缸里说：三个女子，给你们挑来了“头担水”。

知青三姊妹还没有睡，都在灯下写日记。

刘瑶听出熊书记的声音，大声说：熊书记，谢谢了！

熊书记说：喝了头担水，今年你们就有福气、财气、喜气了！

刘瑶开门出来，熊书记已经挑着水桶离开了。

大年初一“头担水”是这里的习俗。

山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喝的山泉水，山泉水当然是拜龙王恩赐。

一年复甦，时节如流，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所以大年初一的水是银水，纯净、平安、吉祥，可以带给一方百姓一年好运。

新一年的第一天第一个时辰，老人会在在井边点起三柱香，将香灰洒进井水，祈求龙王保佑。

大年初一的第一担水更是金水，是幸运的兆头。如果在挑水时捡回几块与家畜相像的石头，便能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现在封建迷信扫地出门，但挑头担水的习俗却仍然保留。

熊顺富由这里参军走出大山，在部队是副连长也算一个不小的官，转业后回农村当副书记仍然是官。今天，书记亲自挑来“头担水”，让知青三姊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不管头担水的风俗是否应验，但它至少是乡亲们真诚的福贺。

这份情谊令知青三姊妹深受感动，这件事让知青三姊妹至今记忆深刻。

这里大年初一的风俗是“不杀生，吃旧饭（吃三十的剩饭）”，还有不洗刷、穿新衣、不扫地、不洒水和不倒垃圾。

知青三姊妹也乐得闭门在家，看书写信，休闲一日。

这里大年初二的习俗是“走人户”。是到家族长辈亲戚朋友家拜年团聚，村民之间也辞旧迎新互送祝福，赠送礼物共敍友情，也成为人们相互走动交流信息及利用喜庆消除隙嫌重建和睦的机会。

从大年初二开始直到正月十五，整个巴山乡村都笼罩在节日的气氛之中，空气中充满了欢乐、喜庆与吉祥。

年三十中午吃汤元时，会计熊顺文就订了初二请知青三姊妹的客，之后邓学志、熊顺富、熊顺建、熊心文分别订了初三、初四、初五、初六（熊克理虽然快三十岁了，却因为残疾没说下媳妇一个人生活，就说等我说下了媳妇了再来请客）……

然而，让知青三姊妹想不到的是从大年初二开始，不管穷的富的远的近的梁上梁下的社员都排着队来请客，知青三姊妹成为了乡亲们共同的亲人。

知青三姊妹没有长物相赠，就把年前准备的汤圆作为回赠的礼品，为一家社员煮一碗汤圆。

汤元虽然微小，但在山村里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因为这里人们从来没有吃汤元的习俗，人们就跟队长琢磨的感觉一样，这滚瓜溜圆，白白腻腻，柔软细嫩，夹开后红黄黑橙的心子，咬一嘴，柔软细腻入口即化，又香又甜又糥又肉的汤元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会这么好吃？

尤其是孩子们，因为贫穷，他们有的一年到头，有的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糖。这又甜又腻，又糥又软的汤圆于他们几乎成为了比猪肉更好吃的食物。

汤圆成为了孩子们今年最大的新闻。

汤圆也成为了山村最快乐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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