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稻香，竹林人家

梁瑞全

田田流水稻谷香，处处青竹农家好 　　又是一年深秋，稻穗金黄，染红了田野，点黄了秋山。 落寞秋际，思海茫茫，念着那秋山下的金色年华，挂着那田野里的稻香情怀。 我们迫不及待，冒着深秋寒风，高山远行寻梦去。 　霜降时节天地寒，山田深秋稻谷黄。 秋寒稻黄，山高林深，处处渗出秋韵色彩。 寒风相送，秋山伴行，我们一路高歌来到马贵周坑米筛田村，放眼望去，目及之处，一片金色稻穗，犹如如金灿灿的海洋，尽显妖娆。 　　秋风吹起，稻浪滚滚，在远处的浪波中，有位农伯正忙于收割稻谷，起起伏伏的身影，似乎在金色海洋中驾着一叶小舟，随风飘荡。 亭亭净植的稻穗，迎风招展，像一群活泼可爱的女孩，穿着金色连衣裙，戴着金冠，在金风中翩翩起舞，而稻田边一群公鸡闲庭信步，往来穿梭，时不时啄着谷粒，挺像一帮风流倜傥的少爷们，点头哈腰地为金衣女郎鼓掌欢呼。 　　黄昏风急，秋山墨黛。 在稻田上空中，一群归巢的鸟儿，吱吱喳喳地盘旋飞翔。 在田野远处里，一位牧童牵着大水牛，嘴里哼着《乡间的小路》，迎风酣唱，歌声悠扬。 歌声随着晚风，时高时低传遍整个山野，而远处村庄的炊烟袅袅升起，似乎应曲而舞。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哼一曲乡居小调，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夜色渐浓，四野寂静，深山人家，隐隐约约，灯火亮起。此时，我步入稻海，蹲下身子，抚摸金粒，闻着稻香，似乎闻到遥远飘来的米饭清香。 忽然，我从稻田里听到啾啾私语，似乎稻谷姑娘在呼唤：年年岁岁秋满山，岁岁年年稻香岚。秋来人间，吾守山涧，迎朝阳送落月，终得绿衣换金袍，期待世人抱得金身，待到他日走沧海。 黄昏相遇，甜蜜邂逅，我完全陶醉其中，与秋相拥，与稻作伴，相约在清风田野里。 回眸天际，天色已晚，今宵榻身何处？今宵酒醒又何处？柳杉树下，稻田香岸，西山残月。 　今晚决定露宿梯田，与金衣稻女共鸣秋风，尽赏丰收喜悦。 层层梯田，重重秋山；稻黄飘絮，金衣粉缕，今宵栖身此处，想必我会梦醉九分。 风呼唤，稻共勉，心已定，情已留！ 我要留住金色的年华，拥抱稻香的故事，演绎秋天的浪漫。 　　岁月匆匆，人生处处，好景不长，良缘不深，稻肯留人而风不肯，秋愿同眠而雨无情。 高山稻田，寒气逼人，秋风悲鸣，冷雨霏霏。与稻谷仙女的盟誓，厮守长夜的佳话，随风而逝，遗落沧桑。 稻香深情留不住，秋梦相惜泪千行。 　　离开米筛田村，我们去寻找露宿营地。 晚上九点左右我们几个人来到周坑管区广场，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两盏路灯，懒懒样地发出淡淡的冷光。 寒夜未深，天气太冷，附近村民早已入睡，空旷的广场就显得特别冷清寂寥，唯有傍边的溪水，不停地流淌。淙淙流水，给宁静的管区广场添了几分活力。偶尔，村庄巷子里传来几声无聊狗吠，远处深山也流转几曲寂寞鸟鸣。 周坑的夜，特别安宁。 　　随着灯光，看见广场东南角有一个小舞台，舞台底角有间通水电的卫生间，在寒冷的夜里，这是最好的露营栖身地了。 几个可爱的伙伴，看见舞台就“粉墨登场”，迫不及待走上舞台拿着现有的红花开始表现舞蹈。 快乐应属于他们的，寂寞就留给漫长的夜空吧！ 　　长夜难眠，思想翻滚，想起今晚马贵驴友小秋等几人，她们冒着寒风前来招呼我们吃氹仔鱼与风姜鸡，在这大寒冷天甚是让人感动。为了我们露营马贵，小秋周四就亲自炸扣肉，备好各种食材，那股热情与胸怀，户外活动难得的大度精神。 小秋与同学们忙前忙后，精心筹备，费了许多时间与精力，况且小秋的亲人还在住院呢，而她还分出一份心思，牵挂着我们这些毫无相干的无聊人。 今夜没有感到风急寒冷，却感到一股马贵大山的暖流与厚爱。 山重水远遇知己，情厚意浓见真挚。 　　夜阑寂静，彻底无眠，又想起刚才跳舞的一幕，这些可爱的家伙，尤其那个腼腆的初哥，憨厚而不失优雅，舞姿非常协调而优美。他那硕大身躯，修长的手脚，确实是跳舞的料子，可惜，他八字没有“舞”缘，竟然与摩托车结了世缘。灵敏的手脚，热情的灵魂，不在舞艺上演绎而在摩托车里打拼。 突然间我经不住笑了，想起今日中午初哥关门挂贴，追寻山水的乐事，“休息一天，档主有喜”挂牌经典，他喜在激情，喜在山水。 欣赏初哥的山水情怀，为人处世的态度，尤其在户外界里乐于助人，团队协作等，他从来不会吝惜自己的一分汗水。 他是平凡的，但胸怀是伟大的。 　　夜深风歇，迷糊入睡，秋梦飘忽，依稀里听到溪水潺潺，泉水叮咚，似乎在演奏着天鹅湖的舞曲。朦胧中又看到初哥在舞台上的倩影，他穿着燕尾服与花舞鞋，面带微笑，随着舞曲跳起了芭蕾舞《天鹅湖》：他头卢高高垂起，舒展双臂，踮起脚尖，旋转旋转，跳跃跳跃…… 舞姿飘逸，体态婀娜，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似鹊鸟夜惊。 我拼命为他鼓掌，欢呼…… 一觉天大白，晴天万里。我打开帐篷就听到初哥念我敲了一夜鼓（鼻鼾声），而我默默地看着他，似乎又看到《天鹅湖》的飘逸舞姿。 　　我们几人吃过早餐，就出发附近下水尾村看梯田与民宿建筑。 　　下水尾山坳的梯田，比较避风，那里的稻穗依然绿意盎然。 　　民宿座立在群山环绕的山谷里，环境清幽，溪水碧透。 　　我要飞，我要飞得更高；我要喝彩，我要喝彩于天地。 　　从下水尾回到周坑管区，等候大部队到来，集合后我们就结伴前往摩天小镇，那里高山草甸，夜里繁星，确实不错的露营地。 　　我想在摩天中露宿栖身，摘上最闪亮的星星送给你，但现实中的摩天小镇没有给我最美好的期待。 摩天小镇正在修建，草原牛马尿粪味非常浓，我们不得不放弃千辛万苦才能去的摩天世界，在下撤途中不停地寻找露营落脚点，但高山低谷没有那么易找到落脚点啊。 今夜栖身何处呢？难道又露宿舞台吗？ 　　在寻找露营地时，我非常彷徨，今日是大部队汇合露营，不能让他们失望而归啊！苦恼中突然接到小秋的提示，说到周坑独雕木村看看，环境不错。 　　几经波折我们来到高山深处的小村庄，村庄几乎挂在山腰上。入村路的两边都是一些毛竹与柳杉树，尽管是深秋，但依然清翠逼人。 村里梯田叠起，流泉叮咚，房舍整齐，间隙有零星的瓦房。整个村墟空气清新，静谧安详。 虽然竹篁人家，世外桃源，但我还是有点抵触情绪，露营毕竟要在野外，也不想打扰村民。但天色渐晚，寒风四起，咋办呢？ 　　我绕着村庄到处寻找露营点，但都是失望而归。 当我回到村舍，看到露友与村民打成一片，整个村庄突然沸腾起来。看到露友“抢”红薯，“掠”南瓜，“夺”干笋、黄豆黑豆、甚至红米辣椒也不放过。这情景，他们几乎忘记是来露营的，而像日寇入村，“杀气”冲冲，弄得村中鸡飞狗跳，但村民打开屋门，笑盈盈地与这群“不速之客”周旋，似乎乐开花。 露友不停往车里搬袋子，小包大包，塞得满满的，且嘴里不停地嚷，谁借我现金？谁借我现金？有些人往车里找零钱，一元五元都搜出来，嘴里不停地念到幸亏车里还有。 我远远看到淡泊拿着钱包不停地抖，似乎想抖多点钱出来，且他又不停地挥动着手机与村民划着什么似的。我估计村民没有微信收款，真为难这帮“抢贼”了。此时，我纳闷的心，竟然笑了起来。 　　晚风阵阵，归鸟恋林，竹篁深处，洒满清幽。 在竹林幽径里，火和山廖哥来回漫步，嘴里不停地嘟哝着：啊！故乡，你依然那么纯美玉洁；啊！故乡，你还藏着童年印记；啊！故乡…… 我似乎看见李白在竹林下喝着竹叶青酒，吟诵醉人诗篇。 我开怀笑了，笑得似山岗上那朵秋花。 　　村民非常淳朴善良，他们知道我们来露营，就提供村口不远的卫生站，站房干净，有水电有厕所，且空间足够大，方便大家露营聚合活动。 　　村民沈伯今年六十又八，精神抖擞，善良纯朴，虽然即将七旬，但他身体依然未肯衰老。沈伯欢迎这群外乡客，亲自带人去抓氹仔鱼，冒着寒冷，投入小水潭抓鱼，而我们小部分露友随尾协助，最后收获大鱼。 露友各司其职，投入筹备晚餐活动。 宁静的竹林人家，一下子热闹沸腾了，上下几户人家炊烟四起，似乎久违的欢乐气氛填满了村墟。东家磨刀霍霍杀鸡去，西家擦锅嚓嚓煮饭来，你去拾柴，我来烧火；你去宰鱼，我来煎鱼。大家舞动双手，互相共勉，欢乐融融。 　　沈伯摸黑下水抓鱼，手脚都被潭水冻僵了，幸亏他有保暖工具———炭火笼，能及时给他防寒保暖。 很久没有见过火笼了，这是传统的保暖工具，唯有这样淳朴自然的小山村，还能保留着岁月古迹，而没有完全被现代化“攻陷”。我们很荣幸，再度感受火笼的历史温度，深深体会到村民的怀旧与纯朴。 时代变迁，淹没昔日的文明。 繁华深处，沾满莫名的忧伤。 不去思量，遗忘了古色古香。 　　昨日花香，任凭风吹雨打，芬芳依旧。 火笼温暖了美好的时光，不管世间如何纷杂，岁月老了抑或记忆干了，但竹林深处的火笼依然温存人间。 　　历经大家动手，晚餐水到渠成，丰盛的晚餐，多得小秋与同学等人合力协助，努力付出，才让大家吃上美味的风姜鸡汤与梅菜扣肉，那是地地道道的马贵风味。今夜的竹林酒宴，也少不了廖哥的精心安排，他千里迢迢带上马鲛鱼，墨鱼等海产品，丰富了秋宴时光。 　　我们歌唱祖国，歌唱社会主义好，今日能深秋相聚，竹林相约，感谢党与我们伟大的祖国。 　　饭饱酒足，我们的非洲鼓乐队，敲响秋夜，唱响山村，与乡村民共度良宵，让他们感受精彩演出，也让我们享尽人间温馨。 你看，鼓手们全心投入，真情演绎。 　　沈伯邀请我们到他家门口以及门口的农田搭帐篷，整体卫生环境干净整洁。他的楼房与瓦房连在一起，互相贯通，西侧是两层楼房，东侧是泥砖瓦房，虽然不协调，但屋内屋前的物品整理得层次分明，整齐舒适。 我们非常乐意接受他的邀请，今晚露宿村舍，想必也有一番风味。 　沈伯楼房的二楼居室，有四个房间，每个房间有张古典六架床，床上还是棉花被褥。整个房间布局，虽然称不上古色古香，但非常干净整洁。 沈伯夫妇习惯居住瓦房，楼阁房间是空置的。因此，他邀请淡泊住他二楼房间，不必搭帐篷，这让我甚是羡慕与妒忌。 淡泊有一颗敬老之心，嘴甜言顺，讨得老人家欢心，住楼房应该的呵！可惜，淡泊还是选择户外设帐露营。 后来我建议彭校长夫妇入睡二楼房间，他们的衣被单薄，正恰好用得上呢！ 在最后离别时，洪清老板娘封了利是给沈伯，但他不肯领啊，最后在我一味劝他之下，才勉强接受洪清的厚爱。 洪清之福态在于胸怀，沈伯之健寿在于淡泊。我想，懂得关爱老人的必是福气之人，懂得淡泊名利的定是长寿之星。 祝福他们！ 　　竹林乡情，难以忘怀，这不得不提及到沈伯的爱人，她干净利落，体格健朗，热情好客，慷慨大方。她知道天寒地冻，我们需要热水洗澡。她没有提及任何报酬，却主动到两个儿子的厨房，用柴火烧热水。 两个儿子的房屋连体建设，格局一致，所以厨房并列贯通，房间、房门、厨房与柴灶等的尺寸大小都是对称设置。 两间厨房的柴灶上各有一口大锅，她把两个大锅盛满水，然后在两边灶里先后点火，东走烧一把柴火，西跑放一根柴木，穿梭其中，左右开弓，忙个不停。 灶里的柴火烧得通红，溢出的火苗红彤彤。我趁着火光，看到她那慈祥的脸庞，也留意到她挂在嘴角上的微笑。 　　沈奶奶烧开水后就去通知在唱歌狂舞的露友轮着洗澡，一回两人，轮番上阵。 轮到我上阵，不知道那是第几锅水了。我从锅舀热水到桶里冲泡凉水，一股热腾腾的蒸气，弥漫飘扬，甚是温馨。 热水从头淋下，热流传遍每个细胞，让我感受到柴火的温度，更让我感受到奶奶她的热度。此刻，我想起小孩时，娘亲为我准备热水洗澡，她不停地用手探着水温适度，担心水烫抑或水凉…………而今晚这柴火热水澡让我感受到当年母爱的温度。 风雨几十载，洗澡千万次，唯有今夜洗澡洗得最幸福。 伙伴们依然在高歌献唱，而我偷偷一人溜到沈伯瓦居里，谁知道淡泊他早与沈伯在泡茶长叙，不久，彭校长也溜了进来。 这是八七年的泥砖瓦房，泥砖留下风雨痕迹，但它依然坚固。 沈伯泡壶当地的红茶，满室飘香，虽然他是瓦房老翁，但茶具非常干净，以及房屋四周整齐自然。 喝着他用山泉水泡的红茶，茶味浓郁甘甜。我时不时盯着头顶的瓦片与笔直的木梁，偶尔也闻着泥砖散播的泥土香，此刻，有一股无法言传的感觉。 　　生于瓦屋，长于瓦居，看到瓦房，我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不管身在何处，我心依然磨灭不了瓦房情怀，也许，我的泥土未曾远离过。 房顶的瓦片，密叠有序，青黝斑驳，静静地散发着岁月的幽香，默默地隐藏着风雨的流痕。 房屋的泥砖，层次分明，苍老芬芳，悠悠地积攒着历史的底蕴，柔柔地留存人间的温暖。 温馨的瓦居，闲适淡远，时光不老。今夜融入你的思想，觅得一番岁月长情。 　夜深人静，留恋瓦房，不肯入睡，此时，空山寂静，星辰乏意，偶尔，竹林深处传来布谷鸟的“咕咕”长鸣，悠扬清脆的旋律，慢慢地把我带入了秋梦故里。 一缕炊烟，缓缓消散，在轻烟薄缕中，隐隐约约出现一间柴扉石槛的瓦房。屋顶鱼鳞似的瓦片灰淡淡，早已失去昔日的润泽，但依然厚重。朱颜老去的木门窗镶嵌在砖墙里，有如疲乏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似乎还在留恋红尘岁月。四周砖墙布满斑驳的水渍，且墙缝里滋生出顽强的青苔，它们要与古屋厮守终生。屋檐的雕木吊挂在半空，任凭风吹雨淋，依旧显出其本色，但无法掩饰其沧桑容颜。 门前有条青石台阶，长满苔藓，已被秋风染得衰黄，然而，一条小白狗蹲伏台阶上，四处张望，像盼望着远方亲人的回归。 门外的远处有座小石桥，静静躺着，似乎在听着秋水暮年。 我走过小石桥，沿着草径，走上台阶，透过门缝，看到房屋内一片昏暗，昏光中隐约出现熟悉的身影，那是爷爷在点灯留下的身影，他的手脚娴熟，动作健朗。马灯挂在墙上，温光立刻弥漫整个老屋。悠悠的浅光，凝注在泥砖墙上，灯火闪闪，波光流动，像历史长河，流淌着古色韵味。 我在门前徘徊，思绪万千…… 突然，被冷风吹醒，原来是一场梦归故里。此刻，完全没有睡意，往帐篷外看，淡月挂柳梢，晨曦光东山。 　　山水丰富，民风淳朴。 　　第二天一大早沈伯夫妻为我们煮好红薯与白粥，吃过早餐，就由沈伯带我们登高望远。我们在他房屋后山开始徒步，穿越竹林，直上峰顶。一路上都是青竹以及柳杉树，间或几棵八角树，偶尔，传来阵阵八角清香。 　　碧空蓝天，白云悠悠，秋山广袤，天地翱翔，醉意思远。 　　时光静好与君语，繁华落尽与君老。 　　岁月悠远含暗香，人生几度秋风凉。高山云巅留青志，竹林深处话休闲。 　遥看苍穹，碧空如洗，人置高峰，感慨万千。 洗尽铅华始见金，褪去浮华归本真。 　　苍茫大地，一番遥思，期待在寒冬腊月里，能与你坐在板凳上晒晒太阳，聊聊家常。 长板凳给我预留个位置呵，乡亲们！ 　　时光匆匆，意休未尽，邂逅相遇即是缘，依依不舍难言愁。不是亲情胜亲情，拥抱秋风别乡酬。 乡亲们，别了，承你厚爱，永记心头。 稻香弥漫，竹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