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武周山岗之巅,云冈石窟之顶。一个古城堡,一个台墩,三座和尚白塔。近五百年之久。</p><p class="ql-block"> 古城堡叫云岗上堡,建于明代。</p><p class="ql-block"> 金秋之时,一个踏入满坡松树的云冈景区的后山。寻找那些熟悉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从工人村遗址跨过那条相间的沟壑,儿时经历的画面一幅幅地浮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那时,家住工人村,与五周山岗一沟之隔。站在工人村排房的一头,望台墩这方,那是一层一层的梯田。田野里有梗着红红脸庞的高梁,低头深思的谷穗,如风铃摇曳的莜麦,披着少女秀发的黍子,开满紫花,白花的山药地……</p><p class="ql-block"> 春天,青草刚刚吐出嫩芽。肩上扛着一把铁锹,在地垅和崖头处,寻找着一种还是枯干的红杆杆椭圆叶子的甜草苗,中药称为甘草。田草苗的根是往下窜的,在崖头处最是好挖,因为取土方便,可以挖得深些,也粗壮些。粗得有麻绳那么粗,有米数那么长。春天的土刚刚解冻,土还隐着湿润,正是甜草苗最甜的吋侯。</p><p class="ql-block"> 挖回甜草苗后,绑成捆,晒在窗台前。如果够点斤料,可拿到云冈镇供销社去换个几毛钱,记得一斤6毛钱呢。甜草苗包着一层红紫色的皮,肉金黄。孩子总喜欢剪上一截粗壮的含在嘴里,吮吸着甜汁,有时剪成小段,用开水泡在大磁缸里,凉上一夜,早上起来喝,当糖水,也下火。</p><p class="ql-block"> 还是在春天,草绿了,树上吐出了一片片嫩嫩的树芽。孩子们的另一场恶做剧上演了。那就是掏雀儿捉圪灵。雀儿是麻雀,大同人管其叫家巴子,圪灵是松鼠,身上三道花纹,蓬松的尾巴象根大谷穗。</p><p class="ql-block"> 在古城堡上,有许多风化的蜂窝,里边住着家巴子。小家巴子刚刚长上羽毛,肚皮还是赤裸子。孩子们从家里拿上绳子,从城堡上吊在城墙半腰处,将窝里的小家巴掏出,带回家里养着。</p><p class="ql-block"> 渐渐地家巴长大了,能自由飞翔了,孩子们用手将家巴子抛起,家巴子飞起,没有多远,又飞回来落在孩子们的肩膀上。到了新鲜劲儿过后,就把家巴子放了。</p><p class="ql-block"> 那松鼠休眠了一个冬季,储存着极为丰富的食物,春天开始复舒,开始繁衍后代。孩子们下网,套捕幼鼠,回家养着,就象现在人们养宠物一样。幻鼠的记忆不是很深,与人很快建立起一种情感。那些养圪灵的孩子很酷,手托着,在众人面前显摆着,圪灵好象很给力,在小主人的手上,肩膀上跳来窜去,卖萌。</p><p class="ql-block"> 在这春天,还有一个内容,就是挖田鼠。田鼠是学名,大同人都叫黄鼠,因为绒毛是黄色的。也属冬眠动物,春天最是肥大,这段时间,主要是吃冬季储备的粮食,肚子里油乎乎的。夏天就是草肚子了,粮食已吃完,繁衍任务完成,只靠吃草维持生计。</p><p class="ql-block"> 挖田鼠纯属瞎折腾。扛着把锹,在山头上转游,田鼠盗出一塚土堆,在窝前立起身体,探出脑袋,警惕地观察着。孩子们发现后,就挥锹深挖,这些小家伙很机灵,一个窝有几个出口,你从这里挖进去,它从哪里跑出。有时,人们提着水桶,从入口处灌水,田鼠被逼出。</p><p class="ql-block"> 记得挖出田鼠,回家剝了皮,从家里拿个磁缸子,在门前的土坡上,掏个小灶火,点上火,将田鼠肉慢火炖,少不了些调料。炖熟后,孩子们一起打牙祭。</p><p class="ql-block"> 哪年,扛着锹,在台墩西侧,见有一鼠洞,以为有黄鼠在里边。挖出半米多深时,见一小尾巴露出,使劲地往大掏了几锹,心思总能抓个正着,谁知一手下去,绵哈哈地抓起一团,定晴一看,是一条绿色的草蛇。吓得往地上一扔,撤腿就跑,连锹也没顾上拿。</p><p class="ql-block"> 一口气跑出好远好远,气喘吁吁,停下来,心咚咚地跳着,自己都能听到声音,如果有镜子照一下,估计脸白的如纸一样。手按胸口好久,想到铁锹,这个不能丢,丢了回去要挨打的。慢慢地向挖过的地方靠近,铁锹横在地上,坑里已没有什么东西,不敢再停留,拿起锹赶紧离开。</p><p class="ql-block"> 童年真的好顽皮。</p> <p class="ql-block"> 夏天的五周山,满山翠绿,田野,草丛,树荫。再呈上那湛蓝色的天空,还有那飘浮着洁白如雪的云朵。草丛中镶嵌出五颜六色的草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么斑斓。</p><p class="ql-block"> 放学后,夕阳把天际的云朵染得桔红桔红的。拿着一把小铲子,挂上一个布兜子。在地头,树荫下拨兔草。兔子最喜是绽着黄花的奶草,苦菜,蒲公英,还有豆草和米蒿。</p><p class="ql-block"> 拨完兔草后,便在黍子地里打霉霉。霉子正是黍子吐穗时形成。与未曾吐穗的黍子头很相似。不知是种子的原因,还是地理的原因形成的。霉子头长在黍子头上,包裹着绿色的叶子,剥去叶子,是一根乳白色的棒棒,上尖下粗,里边象墨一样黑的菌。剥开后,孩子放在嘴里吃。回家后,嘴茬,牙齿,舌头都是黑的。高梁地,玉米地也有,不过不如黍子霉好吃。黍子霉味道甜甜的,淡淡的,不腻且爽口。</p><p class="ql-block"> 歇脚时,站在高高的梁上,望远处的梯田,轻风吹拂,绿油油的地里一浪一浪的波涛。当时不懂写诗,也没有那么多小资情调,只觉得好看。</p><p class="ql-block"> 一场濛濛细雨后,天空洗得瓦蓝,远方的云彩映出彩虹。工人村的女人们,孩子们在台墩处的草甸里忙得拣地皮菜。柔嫩剔透如黑色绸衣,一片片,一撮撮。</p><p class="ql-block"> 阳光盛好的日子。同一片地方,洁白的羊群发出“咩咩”叫声,悠悠地吃草,羊倌把草帽盖在脸上,翘起二郎腿,躺在阴凉处,哼着爬山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秋天,最是那秋收图。男男女女的社员,裤腿卷在腿肚处,手挥镰刀,一字排开,一片金黄的黍子地,瞬间撩倒,一把把,一堆堆。一个老农将一把黍子根须对在一起,拧几个麻花,拧成一根腰子,将一堆堆捆扎成捆。一辆四套胶轮马车赶到地头,车倌一捆捆地垛在车上,一阵子马车上垛成一座山丘状。两根麻绳从车辕前甩到后边,结结实实地捆住。一声清脆鞭声,如同响炮。马车走起,伴着马铃声响。</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们一群孩子们涌入。在收割后的土地上,拣着洒落着零星的穗子。</p><p class="ql-block"> 收黍子时,我们拾黍子,收谷子时我们拾谷头,起山药时,我们拾山药,拨黑豆时我们拾黑亘……</p><p class="ql-block"> 一个秋天,我们似乎比农民还忙,武周山上虽是云冈镇的大田,可在山上几乎很少有云冈镇的孩子们,几乎成了工人村孩子们的天地。</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时候,最是难忘那烧黑豆的情景,胆大的孩子们趁人不注意,将整抱豆萁抱到沟岔处,放在那光溜溜的白沙岩上,点燃,就听劈劈啪啪地一阵响声,黑豆箕很快成灰,孩子们扒拉开草灰,捏起烧熟的黑豆解餐。之后,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嘴茬处都是草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个人一个上午,寂寞地漫游着,山还是当年的那座山,台墩依然是那座台墩,古堡还是那座古堡。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梯田,也没有了当年田野,更沒有成群的牛羊。有的是那成行的松树,成片的杏树,独立成为一片山岗风景。记忆痕迹只留在心间回味。心思:写上这段文字,让记忆留点曾经的灵魂,毕竞是一段历史的写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