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法酿酒遇见了行为艺术

紫手环

摄影：崇舒、紫手环

美国西雅图有个派克鱼市场，鱼贩和店员们个个身手不凡，每天像棒球队员一样，一边把鱼在空中抛来抛去，一边开心地吆喝着“啊，5条鳍盆飞明尼苏达了。”“8只蜂蟹飞到堪萨斯。” 他们把卖鱼当做了艺术，不仅把快乐传递给了顾客，还会邀请顾客参与接鱼的游戏。

这个曾经充斥着鱼腥臭味、濒临倒闭的百年传统鱼市，由于经营者的心态及行为的改变，而一举成名，不仅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也纳入到全球企业管理的经典案例。

在我国四川省乐山市犍为县岷江渡江口边的孝姑镇，也有一家百年古法酿酒作坊，一度也濒临倒闭。一位曾经当过兵，又好酒爱酒的酒仙凭借他匠人匠心的担当，不仅将古法酿酒工艺得以传承并加以改良提升，而且将这个老旧的百年酒坊变成了一座神奇的舞台，把枯燥辛苦的酿酒劳作升华成为令人赏心悦目的行为艺术。

酒坊不仅起死回生，做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而且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摄影爱好者及游客。

这家老酒坊是彭大龙酒厂，而这位扭转乾坤，被称为酒仙、酒神的匠人就是酒厂的主人彭大龙。

今年仲秋前，我们夫妻循着浓浓的酒香，探访了彭大龙酒厂，并有幸结识了彭大龙先生及家人。

彭大龙一眼看上去气质不凡、仙气十足。虽已过耳顺之年，却身体矫健，精神矍铄，性格豪爽，而且风风火火，忙忙碌碌。为艺术造型，他蓄着一撮花白的胡须，剑眉星目、仙风道骨。他十分健谈，说起泡子酒，可谓滔滔不绝。

彭大龙说，孝姑泡子酒历史悠久，是四川十大名酒之一。鼎盛时期，一个小小的孝姑镇曾有32家酒坊，巷子里及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酒香。然而随着历史变迁，整个孝姑镇只剩下彭大龙酒厂。

彭大龙是闻着孝姑泡子酒的酒香出生长大的，所以对泡子酒有着特殊的爱。其酒量在整个孝姑镇也无人能比。当传统酿酒业走向衰落时，2002年有着军人经历的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义无反顾地以个人名义收购了供销社酒厂，并出任厂长。2013年供销社酒厂更名为犍为县彭大龙酒厂。

谈到收购酒厂的原因，彭大龙说因为嗜酒如命，所以喝自己酿的酒最快活，也最安全放心。这句话说得不假，但彭大龙更想做的是把孝姑镇古老的传统酿酒工艺传承下去，守住这份非物质文化遗产。

为此，彭大龙搭上了全部心血。他不看电视，不玩手机，为的是不受干扰，专心致志，自学中医药学，潜心钻研传统酿酒工艺的提升及改良，尤其在酒曲的配制上下功夫，使泡子酒有了质的腾飞，更适合今人的口感，成为酒中上品。不仅镇上90%以上的商家都在使用彭大龙泡子酒，他的酒还销往至全国四面八方，乃至国外，并受到了用户的一致的好评。

2017年彭大龙泡子酒被列为乐山市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彭大龙酒厂有几部分组成，一个古香古色的院子，里面长着各种郁郁葱葱的植被，院里摆放或悬挂着曾经用过的各种酿酒工具。

作坊是百余年前用几十根金丝楠木建造的砖木穿斗式结构瓦房。酿酒用器皿工具也都是最原始的，二口大锅，几处窖池，一些土陶酒缸，以及玄耙、铁锹、撮箕、扫帚等。这幢古老的建筑及酿酒器皿不仅被彭大龙精心保护，更营造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景观。

酒厂的院子里还有两处酒窖，分别存放着不同年份的泡子酒，这些都是彭大龙的宝贝。

当天气晴朗，一束束阳光透过屋顶的亮瓦与作坊里的炊烟和蒸汽交融在一起，整个作坊会笼罩在神秘莫测、烟雾飘渺的光影之中。

作坊中，彭大龙与几位师傅光着膀子，系着耀眼的红色围裙，热火朝天地劳作着。

只见彭大龙巧妙地将一道道死板的程序动作，升华成夸张的行为艺术。时而似天女散花，肆意地抛洒着簸萁中的谷糠，让其像金灿灿的星雨在散落；时而又似哪吒闹海，用铁锹搅动着锅中蒸煮着的高粱，掀起一波高于一波晶莹的浪花；还好似燕子李三般飞檐走壁，为蒸锅煮水…

他的动作刚柔相济、舒展大气，颇有气势。他的表情丰富而又专注，眼神透着一种霸气。整个酿制过程大约4个多小时，其中有N次各种行为艺术的展示，令人目不暇接，赏心悦目。

于此同时，我们还深深感受到了传统酿酒工艺之复杂及酿酒作业之辛苦。整整一上午，汗水在彭大龙及师傅们身上和脸上一遍遍地肆意地流淌。

我们不仅被师傅们所付出的心血与汗水所感动。更令我敬佩的是，在如此高强度的作业中，除了行为艺术的展示，彭大龙丝毫没有放松对细节的严格管理。他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的态度以及其匠人精神与责任担当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与想象。

这次拍摄对于我们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从未有过的紧张、忙碌与劳累，同时也是从未有过的兴奋。弱光拍摄，还要不停地变换着机位，稍不留意还会错过某个精彩瞬间。整个拍摄过程不仅被浓郁的酒香微醺，更沉浸在古法酿酒与行为艺术完全融合所营造出的巨大艺术魅力之中。

对于彭大龙的行为艺术，我们在感到惊艳之余，也充满了好奇。比如，他的行为艺术是如何产生的？对古法酿酒又起到什么作用？彭大龙坦言，他的行为艺术是受到摄影师的启发而创作的，也是为配合拍摄的需求。

从2002年起，就开始有记者和摄影师前来采访拍摄，起初都是宣传非遗项目的传承。2013年以后，他更加注重行为艺术的展示，并开始光膀子作业，把行为艺术发挥到极致。

有关彭大龙的摄影作品在网上被广泛流传，而且一些作品还获得国内外摄影比赛大奖。很多摄影团把彭大龙老酒坊作为四川人文摄影的重点拍摄项目。对此，彭大龙从不收取任何费用，只是希望摄影师们在喜欢他的行为艺术的同时，也能同样地喜欢并购买他的泡子酒。其实，他所有的行为艺术都是为推广泡子酒而为之的 ，而今他已经完全达成并超出了预期的目标。

与彭大龙接触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我们却感触颇多。目前，我国的现代化酿酒业已经十分发达，市场竞争又是非常激烈，而我们却亲眼见证了一位匠人对传统古法酿酒的成功坚守与传唱。

彭大龙老酒坊的故事与本篇开章讲述的案例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那就是态度决定了命运。不论是西雅图鱼市中把卖鱼当做艺术，还是彭大龙古法酿酒的行为艺术，都是源自于其积极乐观、主动进取的心态。

彭大龙喜欢书法，也喜欢唱歌，而他最喜欢挥毫和歌唱的都是毛泽东诗词中的“七律长征”：“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态度决定行为 ，行为决定习惯，习惯决定命运。”在彭大龙故事中，也再次验证这句亘古不变的真理。

感谢彭大龙先生夫妇对我们的热情接待。感谢各位朋友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