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父爱沉重如山,母爱柔情似水,他们的爱深沉像大海!</p> <p class="ql-block">昨日,父辈之苦,身在其中,苦海泡大。</p> <p class="ql-block">花天酒地的美好,欣喜若狂的得意;撕心裂肺,捶胸顿足的生死离别,心灰意冷,万念俱灭的失落皆是人生经历常态。既不值炫耀又不必自惭。但是,我父亲的故事于我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摧人泪下的情感,怎么也是撕扯和割舍不掉的。</p> <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八岁丧父,后又母亲另嫁。四兄弟和那边一位叔叔(大我四岁),父亲排行第二,上了一年半学,他自己常说的:“没读什么书。”学龄的父亲靠给人家放牛和牵八字先生,做童工混口饭吃。我出生没多久,父亲建了三次土房都分着自己没得房住。大伯是弹匠,大部分时间在外弹棉花,有时半年不着家。我父母亲心地善良,建好的房子让了伯伯又要让两个叔叔。他们结婚成家,我父母亲终于完成本该爷爷奶奶完成的事。农业学大寨的时侯,区委干部下队遵点就住我家。那时,我读小学三年级,品学兼优,思维和判断能力高于一般孩子。我父亲担任生产队长,被区里树了典型。大队部召开万人大会,我父亲上台作报告。几个高音喇叭向外播放,父亲结结巴巴了半天,还读错了好多字,一身大汗淋漓,实在无法继续下去。估计有一半了吧,只见区委干部趋步上前接过话筒说:“大家平日里都看到了,先不听老队长说了。事情都是干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估计长篇大论并非出自父亲之手,我知道父亲几两墨水。只见父亲面红耳赤,一副熊样。我估计此时主席台的东南西北他会摸不着北了。我在下面那个猴急,无法形容。哀其不幸,从此自己立下鸿鹄之志。先天不足,后天弥补。我父亲常躲在家里识字练字。屋后窗户外面经常是一堆堆纸团团。我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区委干部一走,我父亲就到社队企业生鸡坡煤矿去了,很快他就当上了矿长。父亲被派往重庆学习煤炭开采技术。南方六省煤技培训班持续了五十天。刚去时湖南代表在怀化集合。迟到没赶上火车掉队了。那时,社队企业经费紧张,父亲决定不去了。最后,省里决定让他坐飞机赶往重庆。这是他第一次坐上飞机。到了重庆,瘦了几斤肉,学了三大本厚厚的笔记,每次理论考试手上脚上衣服里面写满,总算都打了个七八十分回来。实际操作满分。真难为父亲大人了,如此场合居然能趟过来。这是父亲最沮丧而又最惊喜的一次——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可比平日里借故外出投击倒把难多了。我父亲和我母亲就是因为父亲与外公多次出外投机倒把而认识结合的。那时走私手表,第一次运气好,家里人人戴上手表了,还每人赚了三个百。第二次运气就不好了,连本带利被广州公安收了个干净,还理了个光头拘留半个月。大人望割禾,小孩盼过年。有一年,我是跟着父亲在矿山过的。那年,干部值班,职工放假。所以,干部还有几个做饭烧水的留下集体过年。那年是我印象当中过得最好的一个年。吃的不用说,关键是洗澡和烤火,那个火,无烟,真叫舒服。那几天的雪没膝厚。吃完晚饭,我早早的就脱了外衣坐在火堆门口,听大人们聊天。我闻所未闻,有三国,水浒,原子弹,氢弹,许世友……评书说传一般。当年出了安全事故,我父亲受了点轻微伤。父亲辞职回家不干了。只可惜,说实在话,那样的年我真想再过一把。待家的父亲马上就不安分起来,到处招商引资,办这个厂,那个厂,从未消停,一直到后来三任村长书记,为村上修路,装路灯,建市场,办厂……公益事业做了不少。</p> <p class="ql-block">童年的我帮衬母亲多一些,自然感觉跟父亲在一起的时光要少些。父子合作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工余时间运煤炭。父亲推车,我在前面拉。从煤矿到石灰厂有8公里,凭脚力要将近一个小时。推一车三百多斤可得八毛钱报酬,另外往炭上洒水,要适当,还可以赚点溢余重量折合的钱。反正卖点苦力觉得还划算。只可惜这样的好事不是天天有,主要集中在七、八月份。有时天朦朦亮,有时太阳落山,有时正午。我喜欢正午,虽然暴热,但是我可以得到一根三分钱的冰棒,享受一阵炎炎夏日冰镇的感觉。其余时间,始终驴一样在前面拼命地拉,汗流如注。赤脚踩在几寸厚的灰里远远没有热水泡脚那样的舒服而是够难受。穿鞋打滑,不好发力。正午吃了饭去,清早,晚上一般不吃饭出发,加上光线不好,土马路没有路灯,全靠星月之光,八、九岁的孩子又累又饿又睏,总是有孩子拖着往沟里跑。然后招来一阵臭骂和遭受一顿皮肉之苦。车队场面就像电影《车轮滚滚》那么壮观。背后,我失错不会掉链。到了终点,我就解放了,每次准备一个洗干净的蛇皮袋放进空炭篓里,自己坐在里面,父亲推着我回家。那些眼睏摔进沟里或者不看路不选路碰到石头翻车的就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车后走回家。大家可能不知道,炭篓又高又宽,放于土推车上,后面的猫腰低头推,大多时候看不到前方路况,前面的躬背扯,还要观察路面。磕睡虫不挨打才怪哩!到家我从炭篓里爬出来只有一副牙齿是白的,一身比非洲人还黑。父子俩跳到池塘里方能洗干净一身。我,能吃耐饿是父亲训练出来的,吃苦耐劳的精神财富也拜父亲所赐。</p> <p class="ql-block">童年的那段时光大概维持了两个年头吧。后来,有了手扶拖拉机,土推车,板车只能闲置于墙角了。接着,又是两、三个年头,因为家里开了代销店,后来转为经销店,每隔一些时日,须进城打货。父子一大清早进城,到站下车时,一些食品厂、批发部、仓储公司也刚好开门了。父亲拿出晚上准备好的货物清单一样样的采购。我就在父亲规定的地方守着一包包、一袋袋、一箱箱的货物,一直到父亲用扁担挑完转运到汽车站为止。寸步不离。父亲搞完托运,也就下午一点多快两点。肚子“咕噜噜”地响。这时,父子俩才到汽车站边上的一家饮食店炒上两个菜:一大盆鸡蛋和一大盆豆腐,量足便宜又味道好,吃得满嘴油光,腆着肚子;正好,赶上三点的班车回家。回家还要转运,下车到家还有五公里路程,全靠肩挑背扛手拎。到家开封上架,我就可以不管了。吃上一点小花片、片糖、饼干之类的,渴了喝上一瓶自制的汽水,我就心满意足了。</p> <p class="ql-block">幼时的我与父亲O距离的接触还有就是我经常跑到姑奶奶家,然后等着父亲来接。是那淘气的叔叔接我过去的还是自己跟过去的。两者兼而有之。头一、两次免不少一顿毒打。父亲用刺条抽我的脚,边抽边说:“看你乱跑不?”我跳起来喊:“不了,不了,姑奶奶快来救命啊!”我腿上都起了红疙瘩,父亲才罢手。后来还是骑在父亲肩上回去的。再后来重犯,不知怎么啦?大概是姑奶奶或是母亲说了父亲吧。那时候,姑爷爷有根猎枪,能打到不少野味。首先,还是我们吃饭时,姑奶奶留出一点给待会到接我的父亲。后来,父亲总是踩在饭边,我还没有下桌就赶到。姑爷爷和父亲对饮,一桌人分享打猎的快乐与收获。那个年代,东西奇缺,难得开荤。谁又愿意错过一桌的野味?父亲酒足饭饱茶余,我再也不用装睡。父亲主动把我扛在肩上,二十多分钟到家。一路羊肠小道,经过一片油茶林还有坟山。我骑在父亲肩上一边望着星月萤火,听着哇鸣虫嚷,一边听着父亲的故事。星月之下,子骑父作马,父愿子成龙,画诗一般,永久定格在了我的脑海。</p> <p class="ql-block">父爱如山般坚定和沉重,更多的体现在我高考时窗外那份静候与期盼,还有送学路上那份固执和忘我境界,以及搬家时的佝偻背影和分手那刻的悲壮。高考时,我在窗内,你在警界线外,两天。我在上大学的路上,火车上水泄不通,是你硬要挑着行李,一点不让我分担,而自己挥汗如雨,十个小时。我结婚时,单位分了福利新房,搬进新房又是你父亲大人一头挑着锅盆,一头挑着红旺旺的炉火,我们跟在后面风风火火地走过红卫桥。父亲事无巨细地替儿子操劳。我在二中陪妹子读书,还是你送来蒿子粑粑,把灶台擦得雪白如亮,其实你从来就不做家务。三天后,你就在床上等着我喊你一声,然后松开握紧我的手,滚落最后两滴眼,匆匆地走了。呜呼,哀哉!琴断曲终剧散,泣不成声,肝肠寸断。父子情深,唯盼来生续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