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十三（6）</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慧爹妈听周老爷这番感情深重的话后，小慧爹感到这是认亲的大事啊！慧儿回家重来没听她说起过也没有认真考虑过，真是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感到周老爷家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而自己家则是小户平民实在不相称，慧儿回家常说起她东家为人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为人善良，从今天的感受看来看来果真如此。便和小慧她妈交换一下眼神，感到事情来的这么突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说明小慧爹虽然读书不多，但处事还是蛮有理数的；而小慧妈是农家村妇能吃苦耐劳坚强自强，但其性格似乎也有一种凡俗女子的通病，总带有一种好比麻雀想当凤凰的感觉。总嫌弃麻雀枝桠实太低，羡慕凤凰只栖梧桐高；因此，哪有眼见高枝不攀的道理。因而小慧妈根本不百感交集，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也不顾小慧她爹的眼神，便高兴地说道：“本家大伯、大嫂子！慧儿每次回家总是说起她东家全家为人好为人善良，倒是没有听慧儿说起过两老认她为干女儿这件事，呀（也）许她害怕我和她阿爸不同意吧？！哈哈！”随后高兴的对正在撒娇的小慧说：“慧儿！这就是侬的不对了，这是侬的福分，这么喜庆的事为什么要瞒着爹妈呢？快起身给干爹干妈磕头，叫一声干爹干妈！小慧妈这么一说，闹得小慧挺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含羞地直往她阿爸的怀里窜；小慧爹抱着小慧用手轻轻地摸抚着她的头发，说道：“慧儿妈！你看慧儿蛮不好意思的。”在一旁侍候的刘妈笑着附和小慧妈插嘴说：“小慧！还害羞呢！你爹妈那么痛爱你，老爷和老太太又认你做干女儿，好有福气啊，赶紧起来磕头认干爹干妈吧！”周老爷见状赶忙说道：“不了、不了！本家婶子！我们两家认亲是一件大事，应该好好庆贺才是；静儿妈！你看今晚的‘迎宾宴’可否改称为‘认亲宴’？这……”湘静妈不等周老爷想继续往下说些什么，立刻插话说道：“好呀、好呀！这认亲宴是很庄重喜庆的事，马虎不得！”随后用手顺便拍拍邻座小慧妈的手胳，和看着小慧爹爹继续笑眯眯地说道：“本家叔子、婶子！开席前由静儿爹庄严宣布慧儿为我们的干女儿，再让慧儿改口叫静儿爹和我为干爹和干妈，然后我和湘儿静她爹还要给慧儿一个大‘红包’作为改口费呢！”小慧爹妈听湘静爹妈一席很讲礼数的话，内心自然是特别高兴；不过他们家毕竟是靠劳动谋生，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还是有滋有味从不求人施舍！长期养成了一种“清贫傲骨”的人品。因而小慧爹妈听湘静爹妈的的一席话后，并未喜形于色，小慧爹只是摸摸小慧的头发说道：“慧儿快抬起头！方才你干爹干妈说的话都听到没有？就按照你干爹干妈说的办吧！到时候要表现大方点啊！”小慧从爹爹怀里起身抬起头，双手捂着脸显得有点腼腆地回答道：“都听到了，知道啦！”小慧妈接着说道：“嗬！嗬！看我慧儿还不好意思呢！”小慧妈说句话时显得很平静大方，并没有喜形于色的神态；刘妈也插嘴道：“小慧！还不好意思呢！你高升了，以后我再也没有你陪我上街买菜当翻译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呢！”刘妈显得有点伤感，但大家都哈哈大笑，笑刘妈挺憨厚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约下午五时许湘正和Aaron回到书房，他倆人刚一进书房见大家哈哈大笑，愣住了！不知道大家笑什么？！为什么笑？！这时Aaron看着湘正，发现他脸上的“红唇效应”也随之噗嗤一笑，误认为大家都是在笑湘正脸上的“红唇效应”呢！便随即取出手绢，急急忙忙帮湘正擦去脸上的红唇印记；哪知这一擦反而把湘正的脸抹得像水蜜桃般的红润，显得更漂亮帅气了——Aaron这一小动作，因为大家都只顾笑去了，而未引别人注意——大家见湘正和Aaron进来，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她）们倆人而停止了笑声；笑声停止Aaron才明白并非笑湘正脸上的红唇印记，只是笑点不同罢了。本来嘛！湘正脸上印上自己红嘴印脸谱，真有点像西班牙画家巴勃罗·毕加索所钟爱的小丑、确实滑稽可笑，所以自己情不自禁地噗嗤一声笑了。湘正妈今天兴致高极了，笑过后脸上还留有咪咪笑容，见湘正和Aaron倆人亲亲蜜蜜的到来，不知有多高兴，更是喜上眉梢地把Aaron叫到身边介绍给小慧爹妈，说道：“本家叔婶！这是我家正儿的女朋友爱伦（Aaron），在英国驻上海什么——什么——馆……” 老太太说着说着忘了，便转眼看着 Aaron寻求帮助，Aaron在一旁立刻提醒说：“领事馆”，湘正妈接着笑着说：“本家婶子!您看人老了容易忘事，对！对！在领事馆做事。”Aaron双手交叉置于腹部，面带微笑地毕恭毕敬向小慧爹妈行了个大约30度的谦恭礼，显得十分端庄；小慧爹急忙起身也谦恭的拱手，文绉绉的说道：“爱伦小姐免礼了，小姐在领事馆做事是读书大学问人，敬佩敬佩！到本家府上后见您端庄气质不凡不敢多问，感谢您一路相陪。”小慧听爹爹如此夸奖Aaron，不文不理的说一些酸溜溜的客套话，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为什么要附庸风雅呀？！脸色立刻下沉显得有些不高兴，长叫一声：“爹——您坐下！”小慧爹听话坐下了。Aaron毕尽有涵养，对于小慧的稍带不礼貌的行为只是笑笑了之；清末民初大量西方新名词——如革命、自由、平等、政治、社会、哲学、科学……等等——涌入中国，小慧妈一届村妇一天只知道相夫教子围着锅台转，根本听不懂“领事馆”是什么馆？而误认为是儿子沪生常回家说起的他东家的“公馆”，便说道：“好呀、好呀！本家大嫂，您聚有这么美丽大方的哇（外）国儿媳妇，您好有福气呀！又在一家大公馆做事，看样子是公馆大管家吧？！我家儿子也在阿拉上海一家公馆做厨师，他那东家呀……”小慧妈还想把儿子沪生做事的公馆东家为人如何如不好数落一遍，立刻又被小慧制止了，说道：“妈！您老不要说了好不好呀！爱伦小姐是在领事馆做事，领事馆不是我哥哥做事那样的的公馆呀！”小慧妈是聪明人，听女儿小慧这么一点拨晓得自己乡巴佬了，显得很不好意思，忙说：“领事馆不是阿拉沪生做事的那样的公馆呀！晓得啦！晓得啦！”其实她此时也仅仅是知道领事馆不等于公馆，至于是不是她所知道的餐馆、旅馆……等等就不得而知了，但谁也不知道她脑子里理解的领事馆的概念是什么？也许他老人家想象领事馆是否是当今上海外国人开设的豪华大旅馆，也不得而知；就好比当代许多有识之士跟随孙中山高喊“革命”这个名词，到底孙中山先生的革命是什么？是为了什么？便是一概不知的；据说江南某小镇上还有一个名叫阿贵的摸尼姑头的、满口喊“妈妈的”无知的流浪汉，也赶时髦称自己是革命党、他做梦都想通过闹革命出人头地的名人呢！看来当今对孙中山先生的革命无知的人多得不得了，他们仅仅晓得所谓“革命”是一个时髦的新名词而已，所谓参加革命是为了赶时髦、去投机、去找出路的大有人在，真是活见鬼；更何况是一届平时足不出户的村妇，对“领事馆”这一新名词不理解呢！难道不应该谅解吗？如今是民国时代呀！其实任何一个时代社会的人都会分成不同阶层，人们在交往中都有属于自己的语言，其中也不泛有随时代变迁而产生许多新名词，甚至也有不登大雅之堂的俚语；尽管如此，新名词和俚语总是与标准语一起随社会的变迁而一直延续，并逐渐渗透于当下标准语中。因而随着社会的急剧变迁，老一代人往往在语言上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和变迁，是很正常的不过的事；哎！不过有些至关重要的、概念错误的名词，由于权势而逐渐渗透于当下标准语中，那也是一种遗憾。秦朝二世皇帝的时，丞相赵高图谋造反推翻秦皇二世，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要求群臣“指驴为马”；说为“驴”者杀！附和说为“马”者可幸免于难。赵高倚仗权势而“驴头不对马嘴”，随意使用名词，实属可笑。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乱用名词，并没有逐渐渗透于民国当下标准语中，当下民国时期“驴”还是驴，“马”还是马；至于小慧妈将“领事馆”理解成公馆、旅馆、餐馆……等等馆，并不重要。一个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随便你怎么乱使用词汇也无大碍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书房在座的包括小慧爹和刘妈在内的所有人，听小慧妈说的牛头不对马嘴的说话，都偷着笑而碍于面子没敢笑出声；Aaron也只是按照他们西方人的习惯，摊开双手耸耸肩歪着头闵闵嘴微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书房里的局面显得有点尴尬；小慧妈笑眯眯地看着大家，似乎也感到很尴尬。周老爷为了扭转这尴尬的场面，立忙对湘正和Aaron说道：“正儿！Aaron儿！坐下来休息吧！陪我们聊聊天。”湘正和Aaron环顾四周感到无处可坐了有些为难，承祖聪明马上起身让承祖坐下，自己坐在湘正散发的扶手上、一只手搭在湘正的肩上，显得十分亲热，Aaron则入座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中；湘正和Aaron坐定后，好像是天生般配的一对；而小慧看在眼里内心则是感到酸溜溜的，顿时脸色显得有些红润，似乎有点嫉妒心理。谁知这个破绽被湘静妈看出来了，老人家实在是心细和操心，好像妈妈看透了女儿的心事，反倒为她担心起来了！便笑嘻嘻的将热热闹闹的小慧“认亲”过程，对湘正和Aaron细说了一遍；Aaron很有礼貌，高兴的立忙笑嘻嘻的高频率的轻轻拍着双手祝福，随后立刻起身拉上湘正到小慧身边去握手祝贺！小慧也很有礼貌，立忙起身握住湘正和Aaron的手说道：“谢谢湘正少爷，谢谢Aaron小姐！”随后坐下腼腆地笑了笑；听小慧这样称呼湘正和Aaron，哪知坐在小慧旁边的承祖反应机敏，立忙开玩笑的高声喊道：“喂！喂！大家听清楚没有，小慧妹还没有改口啊！她应该改口叫湘正哥和Aaron姐了，对吗？”承祖这一声叫喊引起满屋哄堂大笑，闹得小慧挺不好意思的，只顾用眼瞟着承祖，好像在说承祖哥你太坏了，湘静附和小慧的眼神指责承祖说不许他欺负小慧妹，然后用手背贴着嘴嗤嗤发笑；满屋笑声似乎也起到了转移小慧的“单相思梦”的奇特效果。刘妈是过来人，她虽然没有说话，也好像看透了小慧的心事；她想哪有少女不多情的呀！她心地善良，她祝愿小慧丫头将来能找到像湘正一样的好郎君。周老爷和小慧爹只顾陪笑，两老毕尽是年老男人，对小慧的怀春之心毫无察觉；只感到满房春色喜气洋洋，仅有一种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感觉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时光在谈笑中最容易度过，书房中那座红木座钟噹！噹！敲了六响，不觉已是下午六点，三婶兴冲冲的来到书房请示周老爷何时开迎宾晚宴；她一进书房见大家脸上满是笑容、满屋春色，又见小慧入座在她爹爹身旁撒娇，以她的聪明便敏感的感觉到了之前书房发声的一切，便顺水推舟似的，满脸笑容的乖巧地说道：“大家都在呀！看你们个个笑容春色，好喜庆啊！大伯、大嫂！迎宾晚宴何时开始？今晚宴席本家叔婶是贵宾，迎来本家贵宾也是我们周家的荣幸，我已经給佣人们说好了，要热热闹闹的庆贺一番；在今晚的迎宾餐上还要好好的向小慧表示祝贺，小慧！你到长沙后我会经常想你的！”湘静妈见三婶嘴如此乖巧，便开玩笑的说道：“三婶子！为了庆贺认小慧为我家的干女儿，方才我们决定将今晚的迎宾餐改称认亲宴了，你同意吗？三婶你真是修炼成正果了，哈哈！”三婶有度量不生气，反而对湘静妈开玩笑说道：“大嫂子改称‘认亲宴’我举双手赞成，是好事呀！大嫂子看你说的，要是我修炼成观世音菩萨，一年后我就会给静儿和祖儿送去一个小白胖子，你就修炼成外婆了、我也沾光呀！”三婶这样很圆滑的回答了大嫂子，博得了一片都对着湘静和承祖的笑声；哪知道湘静和乘祖都是留欧博士——承祖虽然是假博士，那也是在欧洲鬼混过多年的老油条——都通晓“生育原理”，什么小白胖子与什么观世音菩萨没有任何关系！因此湘静飘了承租一眼，开玩笑的笑说道：“三婶！不用您老操心，我和承祖不想领养观世音送的小白胖子，我们自己亲生一个更好的，哈哈！”此戏言一出在座的四位老人，还有三婶和刘妈都沉默了！只引起湘正、Aaron、承祖，还有小慧哈哈大笑，Aaron还一边笑一边双手轻轻鼓掌呢；这显然是反映时代时代不同了，老年人可能觉得生孩子的秘密，怎么能够在大庭广众之前拿来玩笑呢！小慧妈更是不理解，好像感到有点伤风败俗，便拉着湘静的手耳语说：“湘静小姐，您好开通啊！你们民国时期的人就是不一样，好害羞啊！”湘静出于尊重没有搭理她，只是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冲她点点头，笑了笑。……（待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