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疙瘩汤<br>□张维新<br> <br> 小时候,我们几个小孩常跟着我嫂子看疙瘩汤是怎么做的。有一次,大人们都出去了,我们几个便七手八脚地做起疙瘩汤来。剥葱的剥葱,烧火的烧火。拨弄面疙瘩的弄得一身面,一边研究一边做。结果,做出来的疙瘩汤不仅仅糊了,而且疙瘩有大有小,大的里面还没有熟。尽着如此、我们仍然吃得很香。<br> 嫂子做疙瘩汤的手艺特好。那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我们家共十一口人,生活虽然不是很贫困,但也是过得很紧巴,什么时候吃一顿疙瘩汤,当然是改善生活。<br> 几乎是一般大的小面疙瘩在一层成片的小气泡中间微微地颤抖着,浅绿色的葱花,深绿色的菠菜在这些小气泡中跳跃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那时我们家只有谁有病时,才做疙瘩汤,大家尤其是小孩可以借光跟着吃一碗。当然是平均主义的分法:一人一碗,小孩们吃得香香的。哥嫂有六个孩子,再加上我这个叔,共七个小孩。我们这些小孩们特懂事,从来没有要嘴的习惯。家里来客人,我们都到外面去玩。不过如果有机会吃疙瘩汤,当然是我们欢迎的,那得是谁伤风感冒的时候。有时挺长时间没有吃疙瘩汤,年龄小一点的小孩竟然去问大人,咱家怎么没有人生病呢?<br> 那年,我所在部队行军拉练走到一个小村庄。行军一天累得够呛的战友们没有一个坐在哪里休息的,放下背包就帮老乡家干活。老乡家的大爷大娘高兴得合不上嘴,一个劲儿地夸呦。晚上大爷大娘烧了一大锅开水,让我们烫脚:你们都烫烫脚,可解乏啦。第二天,我们班的一个战友感冒发烧,老乡家拿出来过年用的面粉,做了一大锅疙瘩汤。大娘说:“我看你们吃的尽是粗粮、菜汤,心疼啊,我儿子在南方也当兵呢,你们不是和我儿子一样吗?”我们坚持不吃,大爷大娘可急了,找到连长指导员。那天晚上,我给爸爸妈妈写了一封信,特意提到老乡家的疙瘩汤和妈妈嫂子做得一样。离开老乡家时,我们几个战友凑了20元钱交给大娘,大娘直批评我们见外,我们告诉大娘:我们和您儿子一样,快过年了,您买点好东西吧!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对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来说,这20元可不是一个小数,可以过上一个好年。<br> 疙瘩汤是老百姓们熟悉的,疙瘩汤总是以阵阵葱花香味带给我们亲切感,那热腾腾的亲情,那暖人心底的关心,让我们每一个人闭上眼睛就能想起。现在,各种风味、各种菜系、各种高档食品越来越多,不是有人说吗:“天上飞的,除了飞机不吃,全吃;海里游的,除了军舰不吃,全吃;地上走的,除了坦克不吃,全吃。”我们可爱的同胞们在吃文化上,早在上世纪初就被孙中山先生感慨过。前些年,我所在企业聘来几个欧洲朋友负责机械安装工作,食堂给他们做了一次锅爆肉,他们吃得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喊ok!我们企业的员工们好笑了一阵子:沈阳人现在哪还有点锅爆肉这个菜的?<br> 喝着疙瘩汤,品味着生活真情,亲人那熟悉亲切的目光,仿佛就在我的眼前……</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