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航校的日日夜夜

崇杞

记涝河畔的一所空军学校

建设一支强大的人民空军，是解放军建军的重大部署之一。1958年，空军领导经过考查,选定在陕西户县(今西安市鄠邑区)建立空军领航学校，为轰炸机部队培养飞行领航人才，我被调到航校参加建校工作，也幸运的回到了我参军离别多年的家乡--西安。地处涝河畔的一处空军基地，已驻军国家航空测量大队，同新建的领航学校共用一个机场飞行训练。校区离机场约一公里，新建的教学大楼即将完成内场教学设备的组装调试,新学员将在这里进行领航理论学习和模拟飞行。领航学校的外场飞行部队,是由哈尔滨第一航空学校和长春第二航空学校轰炸机大队的空勤、地勤人员和学员整建制，转场来到陕西户县和咸阳场站。后航测大队转场陕南,两个大队合并组建成飞行二团,共有十八架苏制杜—2轻轰炸机落地户县机场进行实战教学。飞行一团仍在咸阳机场对新学员进行初级教练，至此,航校各部配置齐全已初具规模。第一任校长黄汉基大校，政治委员朱群大校,动员全体干部和教员、学员，为迎接繁重的训练任务做好准备，坚决贯彻上级对飞行人员“地面苦练、空中精飞”的教学要求。

1958年8月，我奉命从南昌空军预校来到户县航校，很快就分配我到机务大队做照相地勤工作。对我这个从未摸过飞机的摄影员，是即新鲜又担心，它不同于新闻采访摄影，经领导讲述：航空照相是在飞机上用专用相机，由地勤人员装机，空勤领航员在飞行中，向地面目标电动照相，记录侦察和投弹的准确性。经后期冲洗胶片工作后，提供给领航主任和领导来判读飞行成绩的优劣。这是领航教学中，空中成绩最准确的打分依据，工作不能出现任何失误，否则将会造成很大的损失。那时我国正处在经济乏力、飞机发动机缺少，航材供应困难的形势下,要保证“空中精飞”的完成,确实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一个不懂地勤的我，不知怎的就被选定干上这个，可能是我会照相吧！为了工作的需要，服从组织安排，我不自在地穿上这身地勤工作服，硬着头皮在实际工作中从头学起，尽少尉军官的责任，完成好地勤照相兵的工作。9月中旬，训练部李浩代部长带领飞行人员和我一行五人到驻陕空军部队参观学习，该团地勤照相机械师带我爬上飞机,现场讲解了有关知识和操作程序，这也是我第一次摸到战机，我学着照相师也抓着活板爬上飞机时，受到该团领导的训诉，说我违反规程会拉破手皮的，我忙说是新来学习的。后又带我到内场照相冲片工作室参观学习，这里的一切我还能接受，技能容易掌握。外场设备，从航空专用照相机到操纵器的安装调试、故障维修、定期保养等对我都是一门全新的专业技能。在飞行部队，这份工作是由受过专业训练的航空照相机械师来担任，也是内、外场两个不同作业的编制，然而航校却合二为一了。一周的学习很快过去，回校后立即投入到飞行训练中。起初只有我一人承担工作，我领回沉重的十台苏制ΑФΑ-ИМ航空专用照相机和20CM×900CM筒装胶卷数箱，以及大型底片烘干机、照片干燥机,和专用冲片器、药品等,并立即在训练部大楼内建成暗室,机器安装经调试运转正常,冲洗药液配制、胶片试冲稳定，内场工作也准备完毕。人地两生的飞行教员们，为了尽快熟悉掌握关中地区气象、地标资料，为做好学员的带飞准备，加大了自己训练的力度,以空中照相为主的课目同时展开。

夏季清晨四点，停机坪上那八架即将起飞的战鹰齐声呼叫、惊天动地，这是起飞前机械师在履行试车。空勤人员和我们一起乘车把相机送往停机坪飞机旁，这时天还未亮，我钻入飞机后舱安装相机，又爬上前舱用操纵器通电试照，工作正常才能交手领航教员空中实施拍照，当第八架装完检查后，天才开始逐渐蒙亮起来。塔台发出了绿色信号弹，第一架次起飞，训练就这样开始了。我们目送着每架次的起飞和安全着陆，询问相机的工作情况，再次起飞、着陆，直至停飞，一天的飞行训练就这样结束了，这时已是下午四点左右了。紧接着，内场的工作又要开始了。停飞后将相机运到内场，在暗室取出照过的胶片，进行冲洗、烘干，然后立即送往领航主任处判读成绩，同时要准备好次日飞行拍照装片工作，检查无误后才能休息，这时己是凌晨时分了。就这样每日不足四小时的睡眠时间坚持了一个多月，后来从部队调来了照相机械员义务兵老战士覃保兴同志，他不会冲洗工作，由我一手培养，外场工作以他为主，总算有了帮手，有喘气的机会了。我和新来的照相员共同每天重复着上飞机装相机、拆相机、装片、冲片、烘干、送片、检查、再装片备用。一个月后，教员的飞行训练结束了,学员学完理论也转来我大队进入外场领航飞行实际操练，除天气原因不能飞行外，整天都泡在机场。半年后，又迎来了第2期新学员，合格的老学员升为教员（其中有四位女学员）。这时的飞行一、二大队合编为飞行二团工作已经完成，我们照相队伍也由原来二人增至五人，我也由少尉“照相兵”变为少尉照相师，归二团机务大队四中队特设分队领导。飞机由9架增至18架，照相机由10台增至16 台（每台连木箱重约10公斤），照相任务随之增加，工作量相继加大，每个飞行日必须有十台相机保证使用。无论炎热的夏天还是严寒的冬日，只要天气能见度适合飞行,在空中精飞中检验地面苦练的效果。

1960年夏，学校组织了一次期中成绩考核，由二团一大队与二大队选定在咸阳机场进 “空中比武”，从组织飞行、地面指挥、按时到达、投弹命中靶标、安全反航等课目对教员、学员的实战能力作全面考核，参加比赛的同志们，个个精心准备，航线画了又画，时间算了又算，学员们在老师面前表现出个个信心百倍，定要飞出好成绩。大队长们亲自驾机带飞，学员们独自执行领航侦察投弹任务，张德林团长站在塔台车亲自指挥，参加过二战驼峰飞行的杜道时（校检查主任），驾着他的小雅克专机早就把空域巡视了一遍，天气良好可以飞行。这天早晨东方刚亮，空勤地勤已作好了各项准备只等比武开始。一颗绿色信号弹发出后，战机排列滑出停机坪，按间隔时间一架架迎着朝阳腾空而起,在予定的高空进行作业,经目标侦察拍照进入靶场投弹后返航,落地加油后第二波次陆续升空……。下午三时许比赛结束,校首长给获得优胜的学员们在现场戴花表彰,总评一大队获胜。我随长机返回驻地,拍摄了一些比武中的照片,空中九机编队的雄伟阵势,没法拍照只好急在心里,落地后,校长对九机编队飞行间距过小而批评说：“得意忘行！太危险了！”的确他们的驾驶技术是过硬的。

1961年夏,空军跳伞训练大队来我校对飞行学员进行跳伞训练,这是必须通过的课目。校参谋长陈如义让我为空军跳伞训练大队拍摄一套跳伞训练的图片, 从自己包伞、地面台跳、机门跳、悬吊伞绳操控训练等,约一周的反复训练，合格后择机空中实跳。7月下旬的一天, 天空无云,风速平稳决定跳伞,学员前后背伞单队登上苏制里-2跳伞专机,我随队最后一个登机拍摄跳出机门的瞬间姿态以及在地面着陆动作等。历时半个月的跳伞训练园满完成, 我也将数十幅放大图片和底片交给领导,跳伞训练宣布结束。

新中国建立的第一个空军轰炸机领航飞行员的学校,在不断的加强奋进,为建设我强大的人民空军作出了贡献。春去冬来，由于常年超负荷工作，我身患重病，经半年多的医治疗养后，于1963年离开了部队，从此结束了难忘的十二年军旅生活。也未能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很是遗憾！
本文系个人经历,由于相隔时间较久,有关情节可能存在误差，敬请谅解并指正。
冯崇杞 文/图 2018年春节

黎明前的飞行准备

飞行前挂弹检查

成长中的空军女战士（陕西日报）

滑向起飞线

升空英姿

安全着陆

编队飞行

航校首长给优秀学员载花祝贺

机场油料保障

机械师最辛苦

优秀飞行员 中队长 王常群

跳伞地面训练

地面机门跳

包伞训练

整装待发

准备起跳

冲向中心区

稳步落地

　　1961年跳伞训练结束工作人员合影

我（右）与张德林团长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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