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一样的父亲</b>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读東車玉先生《父亲的那壶老酒》有感</i></p><p class="ql-block"><i>文/横眉</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读東車玉先生《父亲的那壶老酒》是痛苦的,我干瘦的身子盛不下这种痛苦,所以,读一遍泪如雨下,读二遍泪雨滂沱,以致不能再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没有東車玉先生幸运。从小到大,我没有牵过父亲的手,屁股上也没有挨过父亲的巴掌,但父亲跟我谈过《人生》,谈过爱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时候,父亲对于我,是一个遥远的存在,他总是在遥远的他乡;长大了,父亲对于我,是家里的一个过客,他总是在工作;再后来,父亲对于我,是回家时的一次偶遇,不是他在异乡,就是我在异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忆中的父亲从不饮酒。只会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劣质浓茶,一支接一支地抽着劣质香烟,一沓又一沓写着总也写不完的材料,大声咳嗽。从学校咳到公社、从公社咳到矿山、从矿山咳到机关,从至夜咳到黎明,直到生命最后的岁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父亲一生只分别接送过我两次:一次是送我到荒郊野外的一所大学上学;一次是送我到迎泽桥西的一家企业上班;一次是我加班到年三十来太原接我,一次是大学毕业接我回家。这两次接送就这样刻在我的生命里。因为父亲一直很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对父亲的记忆更多停留在钢笔、纸张和画册上,那是我一年中最焦躁的渴望;长大了,我对父亲的记忆是我认识不认识的人对父亲的赞扬,那是我成长中最幸福的景仰;再后来,我对父亲的记忆是越来越白的头发、越来越驼的背影、翻过来翻过去的那张报纸和越来越香的红米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很少陪伴父亲,一生中最长的陪伴,是我睡在宾馆里,父亲躺在病床上;我很少跟父亲说话,最想说话的时候,我在父亲的身边,父亲却在西去的路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父子一场,我们一直站在一个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我望着你,你望着我,偶尔一笑,各自把香烟点上,懂了。我们似乎也写过书信,不长,那是种书面上的论战和欣赏。我是他骄傲的儿子,父亲是我不可替代的偶像。我用一生追赶父亲,直到父亲离开,我也没能追上;父亲用一生等我成长,直到父亲去世,我也没能长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東車玉先生说,父亲的不言不语,是亲情的不离不散,是父爱无边。所以《父亲的那壶老酒》写得深沉、细腻。我没有東車玉先生的经历,更没有東車玉先生的笔触,所以我写不出父亲的故事,但我知道,父亲是一样的父亲,一个是从生活走到向生命,一个是从精神走向永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東車玉先生的父子情是朴素的,如老酒般悠长;我的父子情略显奢华,却如老茶般醇厚。父亲终其一生,都在用香烟燃烧他的生命,用钢笔倾诉他对生命的至诚;而我则拼尽全力,用烟火照我踉跄前行,用对父亲的敬仰书写我对生命的尊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東車玉先生的父子情泡在酒里,我的父子情煮在茶里。我们都是失去父亲的孩子,而東車玉先生足足比我幸福了一十四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