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煙雨三闲集</p><p class="ql-block">壹、宝存</p><p class="ql-block">邻村有个独人，叫宝存，智障，爹妈均不在世了。于是政府给了他最大化的社会主义优越性，吃，穿，住都免费，但宝存毕竟是个大小伙子，荷尔蒙也会膨胀，村里的几个疯婆子二气带绍：“宝存，镇上发媳妇呢，你不去问问？”于是宝存一溜小跑去找民政助理陈一堆，然后被陈助理一顿臭骂，垂头丧气的回到村里，“被屎糊了！”他这样评价陈一堆骂他。</p><p class="ql-block">疯婆子们继续拿宝存开涮：“宝存大兄弟，毛驴有几只脚呀，说对嫂子帮你说个媳妇。”</p><p class="ql-block">“5只”干脆而肯定。</p><p class="ql-block">于是疯婆子们直笑得死去活来，似乎是生活的所有不快，烦恼都全部随着笑声滚出去了。</p><p class="ql-block">宝存火了，急赤白脸的吼道：“我是说公的！”</p><p class="ql-block">所有笑声如同烂广播断电一般嘎然而止！</p><p class="ql-block">贰、还是宝存</p><p class="ql-block">天气好，并且宝存心情也好的时候，他会去找烧柴，存哥喜欢高效，简接。一般情况是砍一棵死树，然后把他的一把硕大无朋的砍柴刀砍稳在树上，死树一般都含水量小，扛回来就能烧，再慢慢砍成小块。既然是死树，护林员也不好干涉，由他而去。前段时间，在砍柴时居然捡到两朵见手青，拿回家厚一片薄一片的切开，放在卤腐碗里蒸了个半生不熟，还把四姑妈过年给的半瓶杨林肥酒一起吃了，然后，村干部把他送去抢救了三天……</p><p class="ql-block">出院后，大家发觉宝存一下子安静了，多数时间靠在墙上晒太阳，脸上，居然突儿写满了狂喜，突儿写满陶醉。</p><p class="ql-block">“四姑妈，只有你对我好，不会笑话我，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在医院里那三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p><p class="ql-block">“包儿子，差一韭菜叶你就死了，还幸福？”</p><p class="ql-block">“真的呀四姑妈，我床前站着一大排媳妇，比你家我表嫂还漂亮，就像电视里那种…一大排……”</p><p class="ql-block">宝存咂了砸嘴，使劲咽下一大嘴口水….</p><p class="ql-block">叁、韩不信的爷爷</p><p class="ql-block">40年前的公社中学食堂有位胖得蛮不讲理的厨师，大号谷红光，谷同志也果然是满面红光，但学生们私下用另一个词来形容他，“红白烂赞”，这个词是石林方言中打击肥胖的极致，并且一律叫他二师兄。</p><p class="ql-block">谷二师兄据说害了30年的“抖病”，医学上叫做肌肉痉挛。在给孩子们打饭打菜时表现尤为明显，抖得炉火纯青，一勺子舀起来，能精确的把某一片肉抖回菜盆，也能把位于勺子边沿的某一片辣椒或者葱叶抖回来，再不由分说的倒在孩子们的碗里。厨房和餐厅之间是隔开的，然后在隔墙上开了3个50厘米见方的窗口。透过这个窗口，谷二师兄看得见孩子们瘦成豆芽菜一样的身体，也看得见他们面对食物，尤其是每周一次的回锅肉的猴急表情以及不断吞咽口水的有些滑稽的心酸…孩子们也能看见里面那个容积，面积和体积都是自己三倍的谷二师兄，一脸讨好的表情。</p><p class="ql-block">初二年级有个学生叫韩不信，出身书香门第，聪明而判逆。本来爷爷为他取名是叫韩信，寓意效法古人治国安邦，他自己改成的韩不信。韩不信同学在某个吃肉的日子，一脸烂笑并点头哈腰“谷老师好！”谷二师兄站不住，但是也坐不住，折中的结果是在一把办公椅上再放一个草礅，半站半坐的那么杵着“谷老师这双手，和我老爹（爷爷）抖得一模一样，看见你就象看到我老爹。”这小坏蛋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看着盛肉的大盆。</p><p class="ql-block">“嗬嗬，这孩子，聪明，孝顺，有礼貌，好孩子呀！”有的学生把校工也叫老师，俗语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谷二师兄笑容满面，特意在打完菜后又把一大片干巴舀给韩不信。</p><p class="ql-block">“你老爹现在怎样了，身体好吧？”</p><p class="ql-block">“好什么好，象你这样抖，抖着抖着，刚过60就抖死了。”</p><p class="ql-block">不论是学生还是厨房师傅，笑声差点把屋顶掀起来…</p><p class="ql-block">谷红光师傅从这天开始抖病自然而然的好了八成，退休后拿了两年退休工资，因心梗而逝世，韩不信，在一个靠近陆良县的山区小学当老师，并且是校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