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永乐宫（二）移步仙宫

东弘足印

2021年9月中旬在山西博物院参观永乐宫传承与保护特展“观妙入真”后，我们在中秋节前一天（周一，中秋假期间）抵运城市芮城县参观了永乐宫。想去参观的朋友注意了：永乐宫周一闭馆，遇节假日则照常开放。

　　

永乐宫坐落在芮城县城北2公里左右的古魏城遗址内，它北枕中条山，南望秦岭诸峰。从航拍图上可以看出，雄伟的建筑红墙绿瓦、古香古色，掩映在苍松翠柏中。我国现存的元代建筑不多，如此完整、大型的宫殿建筑群，永乐宫首屈一指。

图片来自山西博物院官网

在新建宫门检票后，沿中轴线一直向北，经过碧波荡漾的文瀛湖、绿树葱茏的古魏城城墙遗址等，就到了清朝修建的永乐宫山门。

山门高悬永乐宫大匾，旁边是1961年国家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标志。

山门内，四周红墙围括，中间甬道笔直，其间绿树成荫。左右两侧的碑廊矗立着30余通唐、宋、元、明碑刻。原散布在永乐宫各处，现在集中展示保护，是研究艺术、宗教史的珍贵资料。

进入山门，由南向北依次排列着4栋元代建筑：无极门（亦称龙虎殿）、三清殿、纯阳殿、重阳殿。

事后回想起来，长度大约500米的狭长院子里，只有这4栋宏伟建筑，甚至没有厢房，疏朗中带着与世俗的距离感；建筑都在高高的台基上，后三个大殿更是以高台基甬道相连，仿若俯瞰芸芸众生；建筑内外装饰考究、气势浩大。这岂是一般寺观、府衙可比，完全是天上宫殿的气派！朝代更迭、战乱频仍之际，全真教大师四处奔波募集资金、物资，聚众生之力筑造的不是普通宫殿，而是仙宫，是人们心中的神仙世界！

无极门（亦称龙虎殿）就建在高约2米的宽广台基上。门外正中悬长方匾一块，书“无极之门”。榜书遒劲，系元参知政事副枢密使商挺亲笔书。无极门是永乐宫原宫门。别小看了这宫门，面阔五间，和永乐宫主殿一样是单檐庑殿顶（中国古建筑屋顶主要分四种，庑殿顶为最高等级。若双檐则级别更高）。屋脊平缓，梁架敞露。外貌古朴雄伟，内部简洁宽敞。门内两侧原绘有26个守卫神像，现几乎无存。无极门既是山门，还能用作戏台上演道家戏曲。

斜坡侧面都有漂亮的装饰

过无极门后北行90米就是三清殿。其间要经过左右两个大碑。东侧就是著名的元代永乐宫重建碑。西侧是清代重修碑。

三清殿（原名无极殿），是永乐宫主殿。供奉道教中至高无上的玉清、上清、太清三位尊神。大殿面宽七间、单檐庑殿顶，矗立在高大的台基上，端庄典雅、巍峨壮丽。

远远望去，三清殿瑰丽的屋脊最为醒目。高大的鸱吻连接着三彩琉璃砌筑的5条房脊，如同蓝天白云中盘绕回旋的巨龙！屋顶青瓦间有琉璃聚锦棱形图案，檐边周匝镶着琉璃瓦，和屋脊上堆塑凸起的琉璃花朵、龙凤、角兽等，在阳光下光彩夺目、熠熠生辉。饱经纷乱战火的人们更加憧憬美好生活，王重阳提出“共同居，琉璃宅，琼苞琼蕊琼花坼”。这宛若仙宫的建筑为人们提供重要的情感支持，可以安放人们心中的希望和向往。

房脊上高达3米的鸱吻

可横屏观看。山西博物院展览时，因场地局限未能展示全部屋脊。

房顶四角的角神怒目四望，尤觉威猛庄严

走近观看，殿前高大台基上有宽敞平台（月台），显然是为举办法事、仪式预备的场地。大殿斗拱粗大，装饰繁复，正面屋檐下悬挂巨匾“无极之殿”。

造型生动的石狮，在三清殿月台下拱卫。

三清殿斗拱及拱眼装饰。有防鸟铜网阻隔看不清楚。

放一张参观永乐宫保护展时拍的拱眼装饰照片

在“观妙入真”展览中细细观瞧的龙穿花阑额，位置就在三清殿大匾后的檐下。在这儿仅能看到很少的局部。

晴空下掀开门帘迈步进入大殿，眼前漆黑一片，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虽然在山西博物院看过原大复制的朝元图，待逐步适应昏暗的自然光，我们仍然被现场画面震撼了。宽敞的大殿里，从天花到斗拱到四周，全是沧桑岁月掩不住的绚丽图画！仰望并环顾四周，仙气缭绕、花团锦簇，仪仗威严、法器森罗。华盖冕旒次第、广袖裙裾飘飘。八位至高无上的天宫帝、后，带着众仙飘然而至，竟然都是来参拜三清的！

大殿内禁止拍照，本图翻拍自运城博物馆展品，应是前些年拍摄。现已拆除这些粗陋仿制的塑像，仅悬挂三清画像。

图片来自网络

翻拍自“观妙入真”展。三清殿前间藻井仰视图。一连着三个精致的藻井，我是第一次见。

三清殿扇面墙后壁残存悬塑。图片来自网络。

幽暗的大殿、渐褪的颜色、斑驳的画面，更增添了神秘感和历史说服力。时间似乎定格在几百年前，我们也仿佛秒回那一刻。不能不服，这全方位覆盖、立体笼罩、甚至有点儿视觉轰炸的氛围，比洞窟更精致更宏大，有更强烈的代入感。连习惯于信息爆炸的当代参观者都会感到震撼，转而凝神静气，进而沉浸其中。想几百年前的朝拜者在这宏大的精神震慑中，大概率会立即跪倒朝拜。这应该就是古代全真教大师的真实心境，也是艺术大师、工匠们精心设计建造所追求的效果吧。

　　

继续向北就到了纯阳殿，它的地位仅次于三清殿。这里供奉着道教祖师吕洞宾，同样前有月台，并通过高台基甬道与三清殿和重阳殿相连。大殿面宽五间，因减少四根金柱，空间颇显宽敞。殿内有天花板相隔，梁枋和藻井还保留着部分彩画。

翻拍自运城博物馆，原件应是前些年拍摄。现粗陋仿制的塑像已无踪影。

翻拍自“观妙入真”展。纯阳殿藻井仰视图。

纯阳殿壁画与三清殿题材不同、画幅也不一样，画的是吕洞宾的一生经历，题为《纯阳帝君神游显化图》。由52幅连环壁画组成，颇像儿时读的小人书。壁画内容包罗万象，可以说是一幅十三、十四世纪中国社会生活的缩影。画中绘有宫殿园林山野村舍街市、茶肆旅店私塾医馆道观，以及活动在这些地方的各类型人物，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气息，是研究当时社会生活的宝贵资料。壁画构图也很巧妙，山靠山、树连树、路通路，远看仿佛青绿山水画，细看穿插着52幅连环故事图，自然和谐，竟毫无违和感。不过，想看钟离权与吕洞宾谈道的真迹不得见，因为该图在中央神龛背面，现在被围挡着不让过去了。

大殿连环图画分布示意图。图片来自山西博物院官网。

纯阳殿神化赴千道会，图片翻拍自“观妙入真”展。表现了宋徽宗举办千道会的情景。皇宫城门、宫殿层层，黄色琉璃鸱吻与绿色琉璃屋顶代表了宫殿建筑规格。

纯阳殿南墙斋供图，图片来自“观妙入真”展。在纯阳殿壁画中，记录了当时的生活百态，也包括各种植物。这幅就有柳树，用笔老练，富有表现力。

永乐宫最北边就是重阳殿，亦名七真殿，因供奉全真教祖师王重阳和他的七个弟子而得名。在现存四座殿宇中规模最小。面宽五间，用材比例小于前三殿。因正在进行壁画修缮保护工程未能进入。永乐宫解说员介绍说：大殿东西山墙和后檐有宽大的墙面，画王重阳传记组画49幅，构图与纯阳殿类似。壁画笔法简练遒劲，尤其是画中之马，极为出色，每匹马的姿态、体质各不相同，但都栩栩如生，是全殿壁画的精华。

这个鸱吻小于三清殿的，高2.3米

重阳殿前布告

重阳殿壁画维修内容

连接三个大殿的高台基甬道

重阳殿背影

因大殿内不能拍照，我们意犹未尽从重阳殿后又重回三清殿观赏。这才发现，因为一直仰头向上看，脖子已经疼得受不了了。而且大殿光线暗淡，保护了壁画也为难了老眼昏花。仙宫可进、可敬但不可“久仰”呵。揉着脖子悻悻离去，坐在庭院的座椅上低头休息。心里还念叨着：再来时，一定记得带上望远镜！

参观了永乐宫中轴线古建筑及壁画，心中疑惑也更多了。凭着上世纪50、60年代的技术水平，这仙宫大殿怎么移动搬来的？说大殿里的壁画是切割搬迁至此复原的，怎么看不出痕迹呵！

还是接着走，去永乐宫西轴线上的搬迁展览馆一探究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