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石文史】第618辑 山西资深收藏家灵石杨尚文耿文光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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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资深收藏家

灵石杨尚文耿文光略考

蔺俊鹏

　　山西灵石有清一代两位收藏大家，一为韩信岭脚下张家庄村收藏家、出版家杨尚文；一为资寿寺故里苏溪村藏书家、目录学家耿文光。今将此二人一起话起，概因此二人为传承中华民族优秀文化做出了重大贡献。

　　一、出身门第显赫

　　杨尚文（1807-1856），字仲华，因慕明代大收藏家项子京墨林者，故亦自号墨林。收藏家、出版家。清嘉庆丁卯（1807年）生于张家庄官宦之家。其曾祖杨士藩官至五品（诰授奉政大夫），曾被旌表孝义立坊。父杨履复，官至五品（兵部郎中），伯（叔）杨履谦，任湖南常德府同知、大理寺评事，诰授奉政大夫，晋封朝议大夫。优越的家庭条件，为杨尚文成为一代大家提供了良好的教育环境。杨尚文以子杨昉河东盐务议叙知府贵，貤赠通奉大夫。杨昉精通六国语言，曾出国考察，购置摄影器材，有《朗山杂记》摄影专著传世。

耿文光（1830-约1910），字星垣，又改斗垣，别号苏溪渔隐，红豆词人，生于清道光十年（1830）苏溪村殷实人家，族曾祖耿逢时，乾隆朝恭赴“千叟宴”；族祖耿人凤，曾任江南扬州府征仪县令；耿人麟，曾任江南常州府江阴知府；堂伯耿濬，乾隆庚子科举人，授江南抚州府东乡县知县；父耿洲，敕授武略骑尉，当时“家已藏书颇丰，并设书肆”。文光年16岁时，父去世，在其兄耿觐光帮助下，同治元年33岁中壬戌科（1862年）举人，这为他“嗜书成癖，志在读书”提供了优越的基础。

《杨尚文兄弟墓志铭》

《杨尚文兄弟墓志铭》

　　二、名动京师，声震山右

　　《灵石县志》（九二版）称杨墨林为“名动京师”之人。是什么让他有如此盛名？这就得说他的刻书、收藏与交友了。他曾在北京东华门外“春晖园”居住（今北京大栅栏附近），寓所名“连筠簃”，书斋名“澹静斋”。曾与近代地理学家、平定张穆（字石州）；书法家、道州何绍基（字子贞），以及冯志沂（字鲁川）、许瀚、陈颂南、郑浣香......交往密切。其所刻《连筠簃丛书》共计12种，112卷。（今山西省图书馆藏其道光二十八年灵石杨氏刻本），《澹静斋印存》（今北京图书馆藏道光年铅印本），它包括《读史纪略》与《永乐大典目录》六十卷足本。其所刻书内容涉及历史、地理、金石、声韵、数学等。并且由张穆校勘作序，何子贞、冯志沂等人题签。《永乐大典目录》成为惟一存世完整目录学，文献价值极高。受其友何子贞影响，墨林对古籍、善本、碑拓、墓志等痴迷，今可见其题跋《汉西岳华山碑》拓，（灵石籍收藏家刘东升先生藏影印本），与何子贞重刻“石鼓文”，并由何子贞作跋，今可见双钩本石刻，几经流传，现流落山西洪洞。仅此即可窥其对古代遗存拓本之痴迷与热爱并使之流传、发扬。

耿文光被全省望族称为“山右巨擘”，实与其藏书、著书有关。41岁时家藏书达46类，146卷，8万余册。并在自己家建了座藏书楼，取名为“万卷精华楼”，藏书分经、史、子、集四大库，同时他还是位目录学家，在目录学方面著述颇丰，用20年时间编了五部目录学专著：《仁静堂书目》（8册）《目录学》共20卷（刊行8卷）、（山西图书馆藏光绪二十年刻本），《万卷精华楼藏记》共146卷，该书民国23年（1934年）山西省文献委员会将其收录《山右丛书初编》；《紫玉函书目》、《苏溪渔隐读书谱》共4卷（山西省图书馆存光绪十五年刻本）。60岁时的耿文光供职于山西平遥县教谕（训导），仍嗜读如初，至老不衰。山西学政王廷相曾保举知县，公以年老不便远游，力辞，终以教官任，远近闻之，莫不惋惜。

《杨尚文兄弟墓志铭》

《杨尚文兄弟墓志铭》

　　三、常怀善行义举

　　杨墨林居乡时“创立义学，四时制药以疗病者”、“起恤嫠会”，遇到寒士，不吝推，解囊相助，谢兴尧之著《堪隐斋随笔》中称“墨林素有富豪名，设典肆70所，京师呼之为‘当杨’挥手万金无吝色”。可见其经商有道，取利有方，仗义疏财，乃一代豪士。

当时清代诗人龚自珍之子龚孝拱（号半伦），喜吃喝嫖赌，落败之时，墨林慕其父人品，曾多接济龚孝拱，墨林殁后，龚孝拱曾带英法联军抢掠圆明园，汉奸行为，污了父亲一世清名，更连墨林也殃及。民初蔡东藩《清史演义》与吕鹤亭《孽梅花闲话》均提到此事。耿文光因一子气体虚弱，于是研究医学，通岐黄之术，乡人有病，不论贫富，延之即往视，并舍药以济世，又仗义疏财，乐善好施，光绪三年（1877年）山西大旱，曾捐钱450吊，接济灾民，今苏溪村土地庙有其光绪四年（1878年）为赈济饥民撰文残碑一通，可以佐证此事。

　　四、铭志墓表伤情

　　一代藏书、刻书大家杨墨林，可惜英年早逝，于咸丰六年（1856年）游上海时病故，他家计中落时，仍笃志不渝，刻成大型丛书，“为发明经史，裨益实用。”然书付梓之前不幸辞世，令人生叹！其弟杨尚志（字子言）护柩归途中，在海上遇暴风雨，棺柩翻入海，尚志为救兄棺毅然跳入海中，不幸随兄而去，年仅36岁！同胞兄弟，死生相依，海纳魂兮，天复何急？何绍基先生撰书墓志铭中称：“兄爱其弟慎择名师，弟敬其兄跬步相随，涉江入海，以窥宇宙之奇，岂意望洋而俱逝。”其文血泪书就，海天同悲，杨氏兄弟墓志铭堪称有清一代兄弟合葬之惟一，何绍基文集《东洲草堂文钞》收录全文。2008年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时，笔者有幸觅得《清故灵石杨君兄弟墓志铭》拓本一份，欣赏何绍基先生书法之妙时，更多得的是何先生对墨林兄弟之友谊情深，以致先生发出“倘见浮天沃日之浪能不怀二子而涕洟！”

耿文光享寿80岁，临终犹读书不辍，今资寿寺后山上的耿氏祖茔立有其父耿洲墓坊（已倾塌），未觅见其兄与其碑石墓表，不远处仅可见其拜题墓碑一通上书“例授国子监太学生张公讳桂林字馥斋号兼山暨德配张孺人合葬之墓”“光绪二年季春，愚弟耿文光顿首拜题”等字样。苏溪村有民谣：“头甲耿倒了，二甲耿跑了，三甲耿了了”。其含义是：“住在头甲的耿氏族人穷困潦倒了，住在二甲的耿氏族人逃到了河南、河北；住在三甲的耿氏族人家败人亡了。耿文光属“三甲耿”。又从孝义冯济川先生著的《石像人年谱》记载中：“公晚年复卖书以自度。”可想晚年耿文光生活之寒酸，以致死后甚至碑石、墓表可能没有人给立。民国年间耿步蟾编撰《灵石县志》时，介休知事邑人王承基在耿步蟾之父墓志《清故文林郎附贡生耀彩耿公墓志铭》中曰：“......父讳争光，字耀彩，祖居灵石东乡，其村曰‘苏溪’，清季有故耿君讳文光，孝廉者，邑中称斗垣先生，蓟北王公梅岑视学山右，以藏书宏富，著述等身褒奖之，刻有读书记，书目答问行世，即公族也”。把耿文光作为耿氏族人的骄傲，算作对先生的盖棺定论。我们就把它权作为先生的墓志铭吧！

谨以此文写在灵石县收藏家协会成立之际，以希共勉！

山西灵石王家大院文展科蔺俊鹏先生

责任编辑：梁志友 张瑞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