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趣！蟹趣！蛙趣！

张雅蓯

齐白石专长花鸟，笔酣墨饱，力健有锋。但画虫则一丝不苟，极为精细。

齐白石还推崇徐渭、朱耷、石涛、金农。尤工虾蟹、蝉、蝶、鱼、鸟、水墨淋漓，洋溢着自然界生气勃勃的气息。

齐白石的画，反对不切实际的空想，齐白石经常注意花、鸟、虫、鱼的特点，揣摩它们的精神。

齐白石曾说：为万虫写照，为百鸟张神，要自己画出自己的面目。

在那些小鸡、青蛙、蝌蚪、麻雀、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身上，最见齐白石的一片童心，最见齐白石对儿童生活的怀恋，最见齐白石的天真、可爱。

齐白石画虾表现出了虾的形态，活泼、灵敏、机警，有生命力。

是因为齐白石掌握了虾的特征，所以画起来得心应手。寥寥几笔，用墨色的深浅浓淡，表现出一种动感。

一对浓墨眼睛，脑袋中间用一点焦墨，左右二笔淡墨，于是使虾的头部变化多端。硬壳透明，由深到浅。而虾的腰部，一笔一节，连续数笔，形成了虾腰节奏的由粗渐细。

齐白石用笔的变化，使虾的腰部呈现各种异态，有躬腰向前的，有直腰游荡的。也有弯腰爬行的。虾的尾部也是寥寥几笔，既有弹力，又有透明感。

虾的一对前爪，由细而粗，数节之间直到两螯，形似钳子，有开有合。虾的触须用数条淡墨线画出。

齐白石画虾按只卖，绝不含糊。每张画有多少只虾，就要收多少钱。

有一人央求他多画一只，白石老人不好直接拒绝，结果多画的那只虾翻白眼，半死不活，没有精气神。

2010年，西泠印社一套鱼虫画册拍卖出3000万，其中之一的螃蟹图价值400万；2013年，佳士得一套鱼虾四条屏拍卖出1000万，其中之一的螃蟹条屏价值250万；2014年，亚洲容海一幅六喜螃蟹图拍卖出800万……

这些价值不菲的蟹图，自然都出自同一名家之手——齐白石。如果画蟹能被视为单独一科，那齐白石必是那“画蟹之王”，古今之画蟹者可谓无人可及齐白石，他对于画蟹之痴迷绝不亚于其画虾。

作为京城画圈有名的吃货，他既然酷爱画蟹，自然对蟹也有着垂涎三尺之好。其好蟹之名甚大，令不少前往跨车胡同叩访的人，往往都提着一溜草绳串着的大螃蟹作为“敲门砖”，而迎进门之后，齐白石往往是先乐不可支地接过那串螃蟹，然后再安排来者落座。

或许是因为对蟹有着不可抵抗的口舌之欲，齐白石对蟹也有着超乎细致的观察。

他画的蟹绝非“似与不似之间”的模棱两可，而是接近鲜活于纸的逼真写实，浓墨水晕的点缀就足以让蟹活跃起来，其蟹画在今日之贵固然有名声渲染的炒作，但也让人不得不佩服他那栩栩如生的画功实乃一绝。

因此，即使在三四十年代时，齐白石也能依靠着这样的画技而时常可以大快朵颐、往往一顿就能吃掉一大盘刚刚还在横行的大蟹。

对于吃蟹，齐白石又似乎是一位不大愿意分享的“独食者”。

每每有蟹，他总是大呼小叫地安排厨房阿姨趁着新鲜赶紧下锅，似乎是担心自己会少吃了哪怕一只蟹，他总是要当着厨房阿姨的面，先把螃蟹数数清楚之后再让阿姨拿去厨房蒸，生怕厨房阿姨会偷吃掉一两只。

所以，每当齐白石在客厅呼叫厨房阿姨的时候，来客总是尴尬无比，因为齐白石和厨房阿姨总要郑重其事地操演一遍数螃蟹的节目，最终在两人把数目对得一清二楚了才能开始烹饪。

而美味上桌之时这种尴尬又会再演——厨房阿姨会再次当面小心地把掉下来的蟹脚一一对应好，齐白石亦会再一次数着一二三四，确认螃蟹的数目与刚刚的核对无异，众宾客方能小心地开始品尝。

这样的尴尬对于厨房阿姨而言或许早已习惯，而对于在场的客人而言则无异于一种折磨，连吃蟹也只好浅尝辄止，而齐白石则总能一饱腹欲吃得不亦乐乎。

不过，吃蟹不能过瘾的客人也毋须为此愤愤不平，因为每次消灭掉一大盘螃蟹之后，齐白石还会趁着“蟹”兴挥毫画上几只横行的大蟹，此时就是看客过瘾的时候了，而此等待遇绝对是比围桌吃蟹的感受要爽太多了。

当然，吃过蟹之后的齐白石，自然也往往是画上几只红彤彤的熟蟹，没了水墨活蟹的张牙舞爪，却多了一些诱人垂涎的鲜味。

大概正是这种近乎小气的吃蟹癖好，才成就了齐白石笔下螃蟹的鲜活，只是那位不知名的厨房阿姨，每次都不能分享到哪怕一只蟹脚，不知道是否也有机会能获赠得一幅齐白石的螃蟹图乎？

白石老人还爱画青蛙。喜欢青蛙的人毕竟少，所以就没有了传说中的佳话。

白石老人热爱生命，尊重自然，细心观察，科学概括提炼，才有了这一幅幅生动形象、美妙绝伦、流芳百世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