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岭畲歌，山哈心灵深处的自然质朴的声音

雷 霄

2021年10月24日，鳌岭村举办泰顺县第三届畲歌会，本次以“庆建党之壮举颂党百年之恩情”主题。我受邀经历其中。感受鳌岭畲歌到不凡之处。选择这次第二篇《各族儿女心向党》三首原生态畲歌做浅析。

一 、畲歌创作上，力展畲族民众的生活世界

优秀的畲歌，呈现出自然、质朴之美。善于用歌表达情感的民族，我们仅从影视剧了解。但我们还少介入其中，畲歌“个中妙处少人知”。通过3届鳌岭歌会，才知道，她是畲族民众生活世界的展现。下文以第一首雷阿招的《建党百年路》为例。
雷阿招是一位生长泰顺县南部玉塔村的女姓。没有上过学校，但她畲歌表演，曾征服了畲歌大赛组委会。这次她第二次来鳌岭村，给我们原创的《建党百年路》。向她索取歌词，她是让丈夫记的，也记不下想唱的内容。我在现场录音，整理后，发现雷阿招是畲歌原创的高手。《建党百年路》，一看好大的标题。又如何表达？她喜欢唱“乌喂调”，用“噜”“啰”“乌啰喂”和音。在现场小孩子不喜欢，在舞台前跑来逃去。摄影爱好者，把其特别的歌调录音且珍藏。

（雷阿招）

仔细品味，多好的诗文呀，谁会相信歌词出自乡间叟妪。通过比兴手法，不仅把语言难以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还可以使诗篇变得形象生动，婉转含蓄。

　　 （第一首）

“涯上舞台唱（啰），

唱党来又唱中央（噜啰）。
　 党又带来（噢）百年路，

百姓家庭办酒呷（乌啰喂）。”

此首畲歌没有什么平仄不论压韵，但切入主题。

夏商周三代燕饮俗，在祭祀祖先神灵、天子朝见诸侯，贵族饮酒席间演奏乐歌，今日新时代，泰顺畲乡举办文旅活动，做糯米粄、摆乌饭宴。感谢一路风风尘尘四方宗亲友客。歌词唱“党的百年路”，看到“百姓家庭办酒呷”，用办酒最原始形式，表示庆祝。

（第二首）

待头办好（啰）快活当，

领导为人度来当（啰）。
全村（乃）个变（噜）尽热闹，

党的恩情下本多（啰乌喂）。

党的事业，即是自己家的事。唱自己知道的事件，又与建党大主题关联。唱畲歌，选什么情境什么内容，这是需要智慧。

好一个百年前“待头”，这是共产党的初心——为人民谋幸福。雷阿招歌唱“待头”，这是共产党的伟业。雷阿招不论怎么说，学党史者明白。后三句还是紧靠主题，“ 全村（乃）个变（噜）尽热闹”。原来是“党的恩情下本多”，畲民由衷感谢。畲族畲族歌手的表达，能够如此准确，这是畲歌的表现力。

（第三首）

唱条山歌（噜）奔②党听，

涯边荡条③几正样。
学堂（乃）正好（噜）几多大（哪）。

党的光辉暖人心（㖿）。

雷阿招看乡村振兴的几件事，这正是暖畲族人民人心的事：改造畲族村庄的条件和教育。实现共同富裕，也是党的工作目标。而人民的态度如何？涯边荡条几正样。学堂（乃）正好（噜）几多大（哪）。别看这句，这正是江山，守人民的心。

（第四首）

共产党（噜）又百年，

党的讲话你要听（乌噢喂）。
伟大（哪）无边（啰）共产党，

无祸无灾人当行（乌啰喂）。

歌唱听党的话，还要永远跟党走。社会建设共建共治共享，才是无祸无灾人当行呀。

（第五首）

建党（乃）百年（啰）到如今，

人民百姓尽放心。
感谢党的好领导，

人民爱党（噜）党爱民（啰乌喂）。

一句“人民百姓尽放心”，讲清楚人民与党的关系。 此首歌词，没有写作班子，也没有舞台陪衬华丽。舞台前仅有一棵番薯，一把花生，歌者那身著还是多年前就穿的凤凰妆，我们发现《建党百年路》，其好在“真”。
畲歌的语言表现，为一种与自然的韵律相合无间的语言，其所具的魅力。这是值得我们永远学习与效法的。

二、畲歌内容上，树立了诗预时政的诗歌典范

诗三百与“王道兴衰”联系在一起，反映诗歌价值。这种观念直接影响了后世的诗歌创作。畲歌亦是如此。

鳌岭畲歌会《颂党恩》，是蓝玉聪领衘的凤凰歌队原创作品。为一事一议的叙事诗。歌源开好后，唱改革开放、单身人表五保、老龄社会福利、畲族村寨保护。每一首主题对党恩的“颂”。
《颂党恩》，我们可以认识到社会文明制度下畲族的生存状态。

（第一首）

党的政策响当当，

救我山哈歌要唱。
人民感谢共产党，

子孙代代莫忒养。

“救我山哈歌要唱。”交代唱颂之因，并嘱咐“子孙代代莫忒养”。
歌手娴熟地畲歌的韵律特点，又能够从生活时代的苦怨忧喜中，提取歌词，听畲歌，感受到文学对于生活的“保鲜”处理。几乎达到“看到什么，就能唱什么”。

（第二首）

时代个好是未见，

改革开放各省行。
各州各省何钱赚，

赚来银两好过年。

我们要唱老歌，更要唱的意义的歌。这明白如话的“三条变”，让人感觉到畲歌永远是新的。
这颂的角度一转，从党的政策，让畲族人民生活显著提高。

历史上有《封金山》，那是感谢“高宗”，让畲族人民可耕可居入鳞甲。（随地登记纳税）。知恩必报的畲族歌手，有圣君期许，那“封金山”，为理想家园。畲族民众的乐观浪漫情怀。就唱：

“康熙皇帝好心肠，

圣旨发落落浙江。

唔论穷富都发上，

发转封金开山场。”

在鳌岭舞台上，这八位老媎，最大的八十一岁，最小也七十二了。她们是吃过苦的。为家庭，年纪小时候，没有读书，结婚后，生娃为家庭操劳。不是歌词对比，而是给自己生活做对比。

（第四首）

中央公文到农村，

六十岁上有钱分。
自己亲子冇个好，

花了国家多多银。

今天，在畲歌会上，凤凰歌队成员一半是主人。心是有喜事，就开心地唱。正如诗，可以兴，可以怨。在政府帮助下，全体人民过上全面小康社会后，那是是一句，“子孙代代莫忒养”。不忘本，那是我们继续砥励前行基础。
老媎，遗传畲族口传文化优秀基因。那沙哑声，其是实力，更是“质胜文于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多好的载体，他流传于民间原生态。不仅可以从中获取种种知识，获得快感，而且还可以获取许多创作的启示。畲歌像一幅当代的社会的画卷，其丰富与多彩性。
　 （第五首）

美丽司前奔小康，

全靠政府来帮忙。
又靠党的政策好，

幸福村民颂党恩。

三、畲歌情感上，唤起最能唤起人们的内心世界

牛牯岭 放牛牯
眼头早早路边过
闲时放牛随山转
春来耕田不用租

这是一首鳌岭的童谣。清顺治十一年（1654年）年间，蓝君寿择居住此地。此地为处州至洪口的古道旁。蓝祖远给我说，此事又过361年。三届畲歌，除了群，更多是报恩，颂党恩。

蓝瑞彩、蓝美钗、蓝小李、蓝娇喜、蓝晓飞、雷国媛上歌台演唱蓝晓露创作的《鳌岭畲民念党恩》。

（第一首）

鳌岭是个好乡村，

石榴开花满山红。
党的政策实在好，

歌会办到我寮门。

老媎牙都掉了，老带新。唱新歌，哩哩噜噜，原来，感谢生活，更感谢中国共产党。

鳌岭是个好地方。传说：此地原有一户人家，也不知什么姓氏，今还留下一亩半面积的寮场基，寮前还挖着月爿丘，还有一地称店基湾。屋前一座突起的小山，似鳌鱼头，因此称之鳌岭。营建一亩的月爿田，形成“半月沉江”格局。鳌岭西至洪口码头，倚山是宋代南峰寺的大山，面对鳌鱼头。

蓝姓落担在山腰小台地上。更喜欢屋前的朝山，像水牛脊梁，牛头朝向村内，村居“牛眠之地”局，因此，称作“牛牯岭”“牛栏基”，坟墓葬牛栏格。鸟瞰山下，西有小溪，东有左溪。有谶语：左溪右溪，招来风水；谁人能得着，三斗芝麻官。鳌岭蓝姓，今传14世。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村人口最多时有17户70多人，经营水田60多亩。村前一片视线可及排碑、黄桥、乌岩岭，青山渺渺；也把左溪村、司前村风光收揽眼底。

（第三首）

鳌岭村下两条岭，前人造路后人行。
一条直直到镇内，一条通到洪口坑。

蓝姓斯守此地，安贫乐道，无富也有忧。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蓝光吉聘请罗阳潘隐谷到牛牯岭修谱。子蓝传诲，捐得迪功郎。35岁的蓝传诲无子嗣，虔心到后山大石壁佛求子，后生育蓝家仓，经悉心教育，成为村中文化人。牛牯岭还有三四位族人习得道教科仪、方术者。因时局动乱，文脉难以相继。

鳌岭村出门便是岭。此地几乎不受外来影响，静静地传承畲族习俗。蓝姓视之龙发之地。外界的人来到牛牯岭，看谱、问神、听畲歌，总觉得有几分神秘。
鳌岭畲歌与其畲语一样纯正。全村都是讲山哈话，并且都是大声调。此习俗不知传承了多少年，习俗随祖地传入，畲歌都是跟随媎唱学的。
（第六首）

小时随孃同一床，

阿孃教我歌儿唱。

当时就唱共产党，

历历在目记心肠。

鳌岭村五座瓦房，十四五户人家，每做一场事业，大家都是主人，相互帮忖着。后来，搬迁到司前下库村建造新房子，还留下20余人，因眷恋祖地，斯守祖地。
　　这是蓝姓祖地。2021年度鳌岭村第三届“石榴籽”畲歌交流会。那是切入“诗可以群”。2020年来了五县宗亲，今年因新冠疫情的限制，县内的宗亲来了200多人。

回到此地（鳌岭），百味杂陈。但不论走到何地，情系故土。人类的生活形式在不断变化，有可能会面貌全非，而人心、人情却相去不远。

（再看第一首）

鳌岭是个好地方，

石榴开花满山香。
门前层层好田地，

年年收转谷满仓。

《鳌岭畲民念党恩》畲歌，所描述的“生活世界”背后，隐存着一个无限深广的心灵世界。更是生活世界的素材构织出的则是心灵图像。
“当时就唱共产党，历历在目记心肠。”

与当代人生发生了关系，我们可以由此进入畲歌的情感世界，与那里的人进行对话、交流，同时在那里发现昨天的影子，从而更深刻地认识我们自己。此为言传身教，我们听得懂的，畲歌也正是在这个层面上所具有的那种情感力量与道德信念，最能唤起人们的内心世界。

总结

《论语·述而》：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月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想不到《韶》乐的美达至这种程度。畲族民歌，也是齐的《韶》乐。乡村畲歌会有这样的作品，真不简单。我不多说，平时，想的，写的，更不如歌手唱的。因为畲歌“鲜活”与“灵动”，感受畲民心灵深处质朴的声音。

（有时遗憾 ，视频容量过大，不能上传）

2021-10-28于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