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有个乡舍

有容乃大

（文中图片皆在文友候爷的乡舍所拍，邗江瓜洲的一个田家小院，曾上过央视栏目巜远方的家》。侯爷的乡居，也是与朋友们相聚的雅舍。）

晚上和LG散步时谈到，老了以后，有个乡舍还是必要的。有空就住到乡下去，空气新鲜，活动空间又大。今年扬州疫情期间，某姐和她先生一直呆在乡下，在翻建好的老屋里住了一个多月，快活自在的生活真是让人羡慕。正如上次一文友所说，彼此谈论起来才发现，经历一场疫情后，我们理想的家应该在哪里。理想的家应该在一个不远的小镇上。那里远离病毒，远离喧闹，远离城市。

每天穿梭于城市高楼间，偶尔回乡途经611或233省道时，看见在乡间的田野边上，那一幢幢院落，出门就是风吹麦浪。特别是春天，走在乡间，金黄的油菜花海，蚕豆花儿香，总会勾起心中的向往：何时我也能拥有一个乡舍？

去年疫情结束，我就有了这样的打算，LG非常支持。这场疫情，让我们知道农村有幢乡舍的重要性，不管外面封城封街，照样可以闲庭阔步。人家牛顿就是因伦敦有了鼠疫，休学到乡间的农场去发呆，发明的万有引力。况且等退休后，我们也准备去乡舍养老。我们喜欢那里的幽静，不嫌冷清。

干脆就回到我老家所在的小镇去吧！小镇不大，稀稀落落两三百户人家吧，镇上中小学的校长是我同学，卫生院院长也是我的同学。小镇仅有一条长长的街道，有烧饼油条铺，有农家土菜馆，有大超市，生活很方便。现在高铁站也开通了，生活交通都很方便。镇上的居民聊起来全是熟人，乡里乡亲的都很亲切。小镇白天的街上虽然也有噪杂的市井之声，但晚上是很寂静的。

努力成为一个有乡舍的人！立即行动，四处动员亲友、同学到老家小镇上帮忙去找。告知他们，我想要有一个乡舍，并描绘具体条件：要有个非常大的院子，在院外还要有块很大的菜地。

四处寻觅，终于帮打听到有几处乡人想卖的老屋。那段日子，周末就尽忙着到乡下看房去。刚开始看了推荐的几处房子，或是没有大的院子，或是没有大的菜地，都否定了。院子用来种花，菜地用来栽菜。花园、菜园缺一不可，努力成为一个有院子和菜地的人，盛放我对美好的向往，对生活的闲情。

建筑家梁思成说：“对中国人来说，有了一个自己的院子，精神才算真正有了着落。”我和二姐有时会怨母亲，那年她刚一进城，就把原来的老家房子给卖了，一点想头都不留给我们。留住老屋，就留住了乡愁啊！

终于在那个周末又急赶回乡，乡邻们都说这户乡舍符合我的要求。发过来的视频似乎满足我对乡舍的所有想像。到了眼前，果真，这不就是我理想中的乡舍么！院子有近三百个平方吧，很大。门前还有块四四方方的大菜地，菜地下坡就是流淌着的子婴河，是大运河里分流下来的活水，正好可以浇菜。正屋有四大间，左边还有三间厢房，其中一间厢房里有砌的土灶台，两口大铁锅，安放在砖垒的灶基之上。门前还有一口老井，屋旁有化粪池。房子虽然不是楼房，外貌旧了点，但宽敞洁净，可以修缮。厢房最边上还有一间贮物间，用来专门堆放杂物。厢房出来便是院子，院子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厢房上面就是平整的露台，可以顺着水泥台阶上去，站在露台上，便可以远眺子婴河对岸的风景。

乡舍是家，不是漂泊的诗与远方，不用繁华，朴素就好。这真是个理想的地方啊，临河而居，想到自己可以在此过上向往的乡居生活。我脑子里迅速描绘了一张美好蓝图：在乡舍前后栽上几丛竹子。而且是紫竹。郑板桥说了，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上次到蜀岗峰下平儿姐家玩时，她家语先生已答应从他家院子里移栽几棵紫竹苗给我，很少有的品种，寓意紫气东来。竹外桃花三两枝，我还要在河边栽上几株桃花，搭配河畔原有的垂柳，就像瘦西湖湖畔一样，桃红柳绿。房子西门口一大块也是空地，仅长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树，秋天会有一树红彤彤的柿子。但这还远远不够。我来了，还要再栽上几棵果树。我会在乡舍的几棵果树上，特意放几只鸟窝，引得鸟儿来筑巢。我想到时一定会有鸟儿每天在果树的枝头上自由飞翔，婉转啁啾。我一定会准备充足的鸟食来欢迎更多的鸟儿来作客。

我还美美地规划，到时侯院墙像文友候爷家的乡舍一样，全都爬满了蔷薇。闲时听风声，花开一院香。院子里，春种芍药牡丹，夏闻清荷红榴，秋观傲菊凌霜，冬有雪梅初绽。四时景致皆成趣。天冷时，搬张躺椅，坐在院子里就可以晒太阳。在藤椅上摇啊摇，听着优美的音乐，一本书，一首歌，也许一坐就是一个幸福的半天。月夜皎洁，坐在梨花树下，会和来访的朋友们相伴喝茶，看清光从树间筛洒，泻了一地的银子。

出了南面的院门，就是菜地。院门口的菜地到时全用竹篱笆围上，篱笆边种上月季和玫瑰。等到花开时节，我会剪下来养在花瓶中，屋里屋外到处是淡淡的怡人芳香。菜地里一畦一片，各种新鲜而水灵的蔬菜。菜地我不会用化肥，屋旁的化粪池我不会让它排向小河沟，我会定期请隔壁乡邻们帮忙施粪清理，洒向我的菜地。我的果树和蔬菜都坚决不用农药，我会去种很多种原生态瓜果蔬菜。夏夜，晚风，纳凉，闻花果香。瓜果吃不了，就和周围的左邻右舍分享，如若再吃不完，就进城送给同事好友去，把我的绿色美好的农副产品和他们分享。

我甚至已想好了，到时跟老家果园场沈厂长拖几车果树枝来，在院子前堆成柴垛，专门用来烧大灶。看文友在文章中写得多好：“黄昏时，将一把一把果枝填进灶膛，一缕一缕炊烟升起。像风筝的线，也像我对远方孩子的思念。”

林语堂曾说人生之二十四件快事，其中一项便是：“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中有月，不亦快哉！”我不求奢华，只要有一宅，一园，一院，就很满足了。门外是红尘滚滚，闭门是桃源仙境。

回扬后，连睡觉都说梦话。梦里，在风起的日子，太阳照下来，树影斑驳，老了的我在厢房的露台上打八段锦。下面院子里一群娃娃们在嬉闹。这里成为了孩子的下一辈成长的家，在此欢度他们寒暑假的欢乐时光。泥土有芬芳，河里有小鱼，树上有知了。日落时炊烟袅袅，大锅饭菜格外香得诱人。院外种满瓜果，繁花爬满院窗，想吃的菜地里全都有。这里是美好的家园，盛满让人留恋的烟火气。

可是梦醒了，却成为一场空。万事俱备，只欠签约。当我和LG再次兴致勃勃地回乡，准备按谈好的价格购买，去签合同时需要公证。和户主去公证时又被告知，这是无效的土地转卖，因为我们户口不是本村村民的农村户口，无权购买。我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干着急。一个月后，曾经我满意看好的这幢乡居，据说被同村一户人家的女儿买走，而且这家人现住在上海。

如今我还继续在做乡居的梦，有生之年，想要有个乡居，不必繁华，却足以容纳我所有的爱好和任性。吃酒喝茶，做梦看书，只生欢喜，自由自在。我的乡居，简洁，干净，院子内外烟火气，堂上燕子自去自来，门前河中莲花亭亭玉立。我在此脚踏实地地生活，自由自在。愿今生拥有一个乡舍，可在其中细嗅蔷薇，拥有每一刻春秋冬夏，享受人间的清欢。大千世界，愿我最终能够如愿，愿我有梦可做，有院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