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福

拈花一笑

从襄阳乘机。小小的机场，少少的人，配着空落落的时光，挺好的。提前半小时到，换票，托运，过安检，候机，登机，按时升空。快捷，准时，幸福。没有大机场的烦恼。

我不喜欢武汉的天河机场，进了大门，上个飞机，距离遥远的仿佛穿过数十个街区。走的腿软，膝关节乘机作乱，喀嚓喀嚓叫。好不容易走到登机口，熬到检票，结果又得坐那个摇摇晃晃的摆渡车，飞机还不知道停在哪里。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弄个高大上呢？咋不人性化点儿，多搞几个航站楼？

我不喜欢上海或北京的机场，坐个飞机提前数小时出发，到机场后须空出两个小时，特别是北京，安检繁琐的让人心焦，排队的人又长的象一条河，如果没有充裕的时间，很可能手忙脚乱，心急火燎。等上了飞机，得，大半天没了；等它落地后，再出机场，得，小半天又没了。即便是抵达，也痛苦，也许停的离航站楼很远，坐摆渡车，进了楼又拼命走，走着走着要坐地铁，出了地铁再接着走……连接站的上海人都晕头转向，找不到停车场的出口。我坐飞机干嘛呢？不就是为了省时间么？

现在好了，有高铁！只要是高铁能到的地方，前后时间与飞机差不多时，我肯定选高铁。简便，省事，不折腾。最重要的是心安，不怕风雨雷电，不着急剧烈颠簸，更不担心它一个不高兴直接从天上掉到地上。

我去过澳大利亚、新西兰和丹麦。比较喜欢他们的机场。一进门就是安检，行李被服务员放盘子里推过去，人从门中走过去，没问题的话没人管你。根本不存在让你脱衣服，摘口罩；问你包里有不有这个，有不有那个；不会让你将杯子里的水倒掉或当众喝一口，分明是一瓶包装完好的农夫山泉，就是不准你带进去；不会有机器一样冷漠无情的服务员拿着类似拍子样的东西在你前胸后背浑身上下扫来扫去，不放过男士的裤扣和皮带，也不放过女士的首饰与鞋袜。至于检查行李的，也没一个会笑的，冷若冰霜，没坐过飞机业务不熟的乡下人或大爷大妈有时还会挨训。别人的机场没几个人，空姐似曾相识，一看，原来就是门口那个检票的；下了飞机，她又成了机场服务员。当空姐微笑着和你告别，一转身，你发现，你就出了机场。我们呢，机场要大，人要多，安保的，安检的，地勤的，服务的，人多如蚁，人影如麻……一张机票要过好几个人手，每个地方站的不少于二人。完全是人海战术！程序繁琐，成本高昂，陷入了收钱养人、养人收钱的怪圈儿。

我喜欢别人的机场，绝非崇洋媚外，而是小巧、便利、舒适，有着心旷神怡的小幸福。就象武当山机场与襄阳机场。

我是一个出息不大的人，对高大上的东西有种天生的不适应。谁让我出生在乡下的小地方呢？小时候，觉得老家的院子很大，绵延不绝的，从东山拉到西山，从山脚铺到山腰；觉得家乡的河水很丰沛，一年四季，奔涌不息；觉得村庄周边的山很高，路很长……长大了，再看，不过是小村小庄小户人家，不过是小河淌水小马过河，不过是山在眼前山外有山……小的很！十几分钟就走完村子，三两脚可跨过河流，半小时能走到任何一个山脚……但我喜欢这个小地方！黄昏，牧童横骑牛背回家，农夫扛着锄头回家，女人们背着猪草回家，在外玩够了的孩子打闹着回家。如果晚了，母亲会站在半山腰的老屋前叫我们的乳名，一嗓子吼出来，全村都能听到。乡村是没有秘密的，人与人之间是敞亮的。我们在老屋里煮饭，炊烟袅袅；在小河里浣衣，流水潺潺；在田野里劳作，秧苗青青，白露飞飞……

老家的乡镇也小，一条主街，两边是整齐的房子，房子里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往来人众，热闹非凡。后来又开了一条横街，短短的，十余栋房子就布满了，从此有了十字街。

县城也不大。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生就没有大的空间。从县政府出发，半小时可到任何一条街道的终点。不必买车，有车也用不上。步行就是。懒人可骑自行车。故，小城没胖子，男女体态匀称。曾有一个胸中有丘壑的人执政，胆子比较大，提出“东方圣玉都，龙形山水城”的概念，致力打造绿松石产业，以河为轴拉开城市框架。进城出城顺河边开路，打通东西南北之要道；在河上建桥数座，取名“圣心桥”、“圣水桥”、“圣玉桥”；整治河道，美化亮化……提出“两河三岸六组团”，城沿河建，河随城走，水光山色，融入城中……自此，小城慢慢变大，但仍不失宁静与清幽。去年回去，看到主城区那么窄的道路，那么低矮的楼房，顿时感觉回到多年以前。历史是每一个城市的记忆，是任何风雨或岁月都无法冲淡的存在。它就藏在城市的中心，一回头，你就能看到。

现在住的城市呢，比县城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与武汉、上海、北京比，无疑是小字辈。我喜欢！喜欢它的春和景明山花烂漫，喜欢它的阳光雨露绿树成荫，喜欢它的秋高气爽五谷丰登，喜欢它的岁暮天寒红梅怒放…它四季分明，夏天不热，冬天不冷；巴山的风拥抱着它，汉江的水滋养着它。因为是车城，车多如牛毛，从政的人开车，经商的人开车，打工的人也开车，无非是价格不同档次各异而已。一个人开车上路以车代步是习惯，一个家庭两台或三台车是常态。虽然堵车很烦，但没有车的城市还叫车城么？不堵路的街区说得上繁华吗？

我不爱北京上海，原因除了房子太贵之外，就是城市太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城市大了，什么人都有。北京的朋友告诉我，他早晨六点起床九点上班，两个多小时在路上。把人生的三分一浪费在周而复始的路上，我不敢想象，也不想这样。我喜欢山离我很近，水离我不远，庄稼就在城市之外山水之边。

住着小城市小房子，不浪费时间与人生；穿着简单的衣服，吃着粗茶淡饭，不挥霍健康与金钱；交往着朴实的朋友，象我一样一览无余，不耗费心思与精力……小幸福，真的很好！

2021.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