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佟佳江

刘克臣

佟佳江叮叮咚咚的从老爷岭之阴发源后，经过飞湍激流的洗礼，一路跳荡而下，以包容的胸怀吸纳了罗圈河等大小溪流后，在二道江口与哈泥河交汇，自此二股归一。此时，恰如初长成的少女结束了青春时光里的浪漫曲折，又经过了一次次的吸收整合而成为了一个光彩照人的少妇。是那样的容光唤发，脉脉含情……她顺流而下，一如少妇的温婉，结束了那少女时的热情奔放，代之而来的是从容淡定和雍容华贵。又经历了一次次的廻环转折，在辽宁境内不舍的回望之后，终于并入鸭绿江，去大海中去寻觅她宿命中的未来…… 佟佳江的起源究竟始于何时，已不可考。用讲述的口吻来说就是：很久很久以前…… 这里的“很久”一词，不是量词，不是动词，也很难说是一个形容词。 意会吧，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人的认知也是有限的。 寻找了许多资料，但要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真的很难，很难……于是又引发了一个千古疑问：江上何人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 都是过去的事啦，那时候还没有人类呢，我们又是后来人，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前世今生？ 但是，在历史的印记里，也留下了蛛丝马迹，只是我们囿于认知能力的有限，全面破解历史陈迹还尚须时日。 江河是附着于土地之上的，而我们脚下这块土地，从来就不是一块完整的从远古以来就形成的。而是一块经历了不断的碰撞整合，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沧海桑田般的地质运动所形成的。它在运动着，变化着，而且从未停歇过。 这绝不是骇人听闻，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根据现有的地质信息，我们可以初步断定，这块土地不是最原始的土地，而是后期不断整合的结果。 具体的说，有亿万年前的，有千万年前的，有百万年前的，有十万年前的。一句话：都是没有人以前的！我们知道：地球是四十多亿年前形成的，而人类是二百万年前才开始进化，有文字记载的才不过五千多年。 这样说可能会有很多人问：证据呢？ 证据？比比皆是。玉皇山、清真寺、西山体育场那红色的，胶结在一起的石头无言的告诉我们：这里是火山喷发形成的！ 你再看炮团山上，老四中山上那些黄泥坑，那就是“古河道！ 再看看大安的松花石产区，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这里以前是大海！而且，至少二次！ 从这个意义上来研究佟佳江的起源，我们还能说以前的江或河是不是佟佳江吗？ 就是从玉皇山对面的三仙峰或江南砬头，从岩性上分析都不是一个地质年代的。所以，我们可以接受这样的一种现实：这山这水这目前的状态是亿万年的地质变迁所形成的。这也许就是结论。 一位哲人说：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没的。 这时候，我想说的却是：我只想我是怎么活的！怎么活的轻松写意，怎么在这天地之间活出一个自我。 回到正题，说说秋水佟佳江吧，前面说的那些算是小时候看电影的“加演”吧！那时候总盼着看正片，尤其是“打仗”的。 既然是秋水佟佳江，就从“秋水说起吧。 很好解：秋水，秋天的水。比喻人的清澈明亮的眼睛。如望穿秋水。 庄子《秋水》喻：秋水时至，百川灌海。脍炙人口的句子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说的就是这种意境。 是啊，秋天来了，秋雨淅淅，沿流而下，与天空相映，与流经的景物相融，于是一个个绝美的风景出现了。 山倒映，水湛蓝，水鸟凫于水上，涉禽立于浅滩，风和日丽，波平如镜…… 山呈五色，水成七彩，望山秀丽，观水斑斕，平静的水面上不时有鱼儿跃出，一片涟漪，一派生机。 岸边，村妇捣衣，声声入耳，野童戏水，历历可见。 又见炊烟升起，犬吠鸡鸣，仙境一般的画面中有了人间烟火…… 春来时，江面上流阀成排，阀工呼喝，阀行如飞，若长蛇蜿蜒于山水之间。 夏至时，涧水升腾，奔涌而至，涛声阵阵，山鸣谷应。 冬至到，千里冰封，大河上下顿失滔滔，不见长河奔腾，唯有莽莽银蛇蜿蜒，摇头摆尾而附于冰原之上。 而秋呢？就是这么一幅幅动态的，流淌的美好画面，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之间一切都是这么的写意。 这些景象都是过去的曾经，现如今已经风光不再，那些传承久远的画面早已经成为历史的过往…… 以至于现在的人们都不知道佟佳江上还有过木排，还有过被称为“槽子”的交通工具。一群人以此为业，养家糊口，沟通南北。 通化有个社区，“船营”，就是老橡胶厂道口那块左右。当年，两岸可是有几十艘上百艘的“槽子”在摆渡，在运送货物。 所以说，“船营”二字的保存至今，留存的是历史沿革，是历史记忆，也是一种文化传承，这是真正对历史的尊重！ 这比那个“王八脖子”改成“万发拨子”不知要高明多少倍！历史是有沿革的，文化是有传承的，名称是有寓意的，更名换姓是很严肃的事情，拍脑门子的“专家”还是少些为好。 我们的邻国，那个宇宙之国，不就是这样吗？本来通用汉字，废了！首都本来叫汉城，改成首尔！力求摆脱文化上的拿来主义，摆脱历史上的文化依附。现在，是摆脱了，可是以汉字书写印刷的典籍呢？没人认识了！可也好，都不知道历史，自己就可以自由飞翔了。于是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历史推前到六千年！你中国才不过五千年，哼！ 学中国曾经是国策的情况下，自然也学会了八卦，本来八赴演周天，可你却四卦就成了国旗。是不是学艺不精咱先不说，就这“先天不全的国运，就够你受的！所以才一国分南北，“总统”皆短命，哪个有好下场？说远了，打住。 其实，真正的通化称得上“传承有序”的历史才不过二百余年，而这二百余年，有典章记载分明，再翔实不过的了。 说到这里，有些人不乐意了。那“王八脖子”，“高丽城子”、“赤板古城”算什么？那可是有新石器时代的印痕，有古跡可寻的！ 这个不能否认。但，不要忘了，“传承”是要“有序”的。说白了，比如我们的家谱吧，那就是最好的传承，最明确的有序！ 祖宗从哪里来，有哪些分支，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每到一个时间段都要重新填写，重新补充的。家族的起源、流向、分布一目了然。这才是传承！ 不是说历史上没有那几个时期，也不是没有那个阶段的文明。而是“断代”了呀！如：新石器时代之后，汉魏之后，那些先民们去了哪里？什么原因？这就是历史的空白，需要我们一起去寻找，去填补这些“空白”。 与关内比，东北地区的考古明显滞后。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上世纪的那个“血盟”原因！我们有些太给面子了，为了那个不着边际的“白头山血统”，我们损失了很多，这个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这方面的投资，保护，发掘的力度加大了，更重要的是那个“禁箍咒”没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解放”吧。 其实，通化地区的封闭始于満清。是因为満清“龙兴”于长白山地区后，天池就被封为“圣山”，周边人群被清空，造就了大面积的无人区。辽宁界的那个“旺清门”就是把守这一地区的卡子，是不许随便进的，参户，猎户是持证进山的。 只是到了满清后期才发现，我们封了，东邻进入了，派人一查，还不少。于是才逐渐交涉，逐渐设县制、里制、保甲制，才实施了一些行政管理。 辛亥革命后，満清消亡，民国初起，国事不宁，流民日多，关东地区才有了诸多的山民，才成就了山区多山东口音的现状。现在，第一、第二代移民早已融入了白山黑水之间，第三、四代己然成为东北地区的当然的原住民啦。 佟佳江也正式的在移民和原住民的融合中喧闹了起来，江上有了木排，城里有了客栈，商行，药铺，饭馆，油坊，戏园，庙宇，学堂，五行八作逐渐的形成了一个城市的雏形。 如今的佟佳江，实在数不清有多少水坝、桥梁、电站等水利水电和交通设施。正是由于这些东西的存在，改变了佟佳江的模样：桥通则路通，消亡了木排，消亡了渡口，消亡了水路。电站的建设使高峡出平湖，激流险滩淹没在宽阔的人工湖中。人们在欢呼方便的同时，也发现廻游鱼类不见了，名贵的鱼种不见了。也许，社会进步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佟佳江，也不是原来那条随意滚动的江了，江有江堤，河有河道，都规规矩矩的在人类的规范下运行着。 而亘古不变的是，佟佳江总是在吸纳百川之后的流淌，是随着四季变化的绿黄蓝色的江水倒映，是江边步道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一个词：秋水伊人。好美！每年流淌的秋水，映照了多少个伊人？再加上一个：古往今来，多少个秋水伊人随波而去，渐行渐远，而伊人的身影却早已成为永恒，消失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中，连同那一代又一代的人……于是，心中怅然。浩叹：空间无限，时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