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虚名 招实祸”散记

王二路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图虚名 招实祸”散记</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王二路</b></p><p class="ql-block"> 回想大半生,做了许多“图虚名,招实祸”的事。影响深远的一件事是领导分派、指定我管钱管物。</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所经历的顶头上司都看中了我“守财奴”的禀性,都喜欢让我出头露面把守“财关”。曾记得,还未成年(1969年)便当上了生产队的记工员,一干就是几年。那时,实行着集体,生产队的社员们维持生计的唯一财源即是工分。可以说,在当时我竟掌控着父老乡亲的“饭碗”和“命根子”。</p><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到乡镇的第一个职务:计划生育助理员。刚进乡镇时,计生工作初露锋芒,“星火燎原”之势已见端倪。所有花销费用(上边划拨的活动经费、手术费,下边收上来的罚款等),大宗项目由党委研究、乡长批字,日常的琐碎花销则由我一手把控。期间,还担任过一段时间的乡民政助理(负责签发结婚证,发放烈军属抚恤金和五保户、困难户生活补贴,以及兼管乡敬老院等事宜)。不久,升任乡党委委员、武装部长,党委分工我仍负责计划生育兼乡财政所所长。不仅负责计生经费,还管起了整个乡的财政。</p><p class="ql-block"> 1990年初,一纸调令迁至县计生部门。一开头,分管“三站”(计划生育宣传站、药具站、技术站)号称“三站头儿”兼管单位基建(修房盖屋),统统是动钱动物的活儿。时间不长,领导指定我负责全县计划生育经费的收入、开支,实行“一支笔”审批。</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向主管计生领导请示工作</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给乡镇计生人员宣读文件</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与计生老同事合影留念</b></p> <p class="ql-block">  总之,过往我曾分管过的差事儿,在当时乃至于眼下都称得上美差、肥差。</p><p class="ql-block"> 民间有言:“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在岗在位时,身边周围的人都认为我是“活财神”。因此,转了十八道弯、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亲戚朋友都在往跟前凑。在那种情况下,为了真正做到“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我死死坚守着“三项基本原则”:①重大事项请示领导;②复杂事项集体研究;③具体事项查阅文件。</p><p class="ql-block"> 原则坚持的过死,难免做出不近人情的事。有两件事,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 一件事是:1970年春天,父亲被生产队长分派去大街小巷的墙壁上书写政治标语(毛主席语录等)。我记工分时,发现在地里参加劳动生产的人群里没有父亲,便把他一连几天记为旷工。月底累计核算时,父亲竟有八九天没有出勤,这可把父亲气坏了。后经生产队长出面调解作证,总算补救了过来。</p><p class="ql-block"> 另一件事:在乡里工作时,每逢“三秋”、“三夏”的特别时段(记得,有两年还实行过一段“夏令时”),上边对上岗到岗情况,要求极严、查得很紧。当时,我负责乡政府大院的上岗登记,早上集合点名、如数登记,晚上集中汇报、查验人头。起初,早上集合点名时,两个头儿(书记、乡长)隔三岔五不在场,我就毫不犹豫登记为:未到岗。没几天,乡党委书记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到:“上班时间,我俩肯定都会到岗在岗的。不在乡大院里时,就是到上边开会或者去办别的事了……”末了,书记微笑着说:“你真是个‘黑老包’呀!”他的笑是嘲讽还是鼓励,我始终不得而知,也不想弄个水落石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与原乡党委书记合影留念</b></p> <p class="ql-block">  在政界几十年,一直处于“老牛拉破车”的状态,没有得到什么升迁。回味原因,自己估摸着主要源于自身吧。自个儿不会适应和融汇大环境,“一根筋”“一把老死拿”的不灵活、不会变通。在上边领导的心目中,我这个人也可能是可靠,但不可重用。</p><p class="ql-block"> 管钱管物给我带来的最大伤害是亲朋好友的不理解,甚至是彻头彻尾的误解和冤枉。退休之前,在亲朋好友中落下最多、最烈的埋怨即是:“不会办事”、“不给办事”。</p><p class="ql-block"> 最痛心的是:有一些战友因我管钱管物之故,而断绝了多年的战友情谊。静心细想,我觉得大部分战友都通情达理,更理解我的实际难处。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见钱眼开、图财忘义者什么人群里都不乏其人。</p><p class="ql-block"> 有个别战友企图利用我的工作岗位“捞一把”。比如:计划生育中的“手术并发症”、“手术后遗症”的鉴定和费用报支。有不少战友误以为权利在我这儿。其实,我一点资格都没有(鉴定和认证的权利均在上一级卫生医疗部门),到我这儿只不过是过过手续而已。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不知内中详情,在家属或亲戚搞不到“并发症”、“后遗症”待遇后,完全归罪于我,向我拧鼻子甩脸的弄难看,甚至大闹一通。</p><p class="ql-block"> 还有的战友总想着在我身上“榨点油水儿”。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末,社会上不少人把计划生育罚款视为“唐僧肉”、“无底洞”。在周围人的眼里,我则成了把守“无底洞”的“唐僧”。在战友中也有不少人认定我是“大款”,并经常有人向我张口借钱,但大都被我实砸硬砍地拒绝了(自个儿手里也真没有什么可外借的钱)。也因此与我翻脸不认人。其实,我比窦娥还冤!我不仅不是什么“大款”,而且属于工薪族中真正的“贫下中农”。多年来,我一直过着“月光族”的生活。每月的工资除却维持生计的,剩下的全部给孩子交了房贷。生活虽不属于艰难度日,总也有些紧巴巴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对因钱财而闹翻断交的所谓战友,我给他们起了一个雅号“沾油”。“沾油”既与战友谐音,又有一定的讲究。沾:沾光,油:油水儿。图财忘义者,总想着沾别人的光,从别人身上捞到额外油水。与这号钻进钱眼、彻底丢掉情义的人断交并不可惜,实际上也是一种解脱吧。</p><p class="ql-block">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间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图虚名,招实祸”亦然。站在个人的角度,为公家的事而去得罪周围的人,好像招来的都是实祸。若从大的方面考虑,始终坚持原则而不违法乱纪,招来的不仅不是实祸,反倒是正大光明、真真切切的实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