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日记｜爱在深秋（三）龙脊梯田

神行一舟

10月23日星期六 天气：晴

桂北，天气变化得特别快。昨天还是乌云密布，晚上一阵风起，接着一场绵绵细雨从天而降，担心第二天还会下雨，不会有好天气，索性睡到自然醒。不料万里晴空，错过了很好的拍摄时节。潘老爹多年在桂北经验告诉我们，下过雨的清晨必是晴天，特别是早晨，云雾缭绕特别迷人……

昨夜，趁着糯米酒的醉意，懵懂入了梦乡。夜晚的龙脊静悄悄，除了风声和雨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就只忽明忽暗有几盏路灯宣示着生机。从桂林进入龙脊的第一天，首先感受到桂北的寒冷，那种冻手冻脚的冷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唯一欣慰的是四周的幽静，特别是半夜起来夜读，那种苦雨孤灯的感觉特别有诗意，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从耳朵至心灵获得的休憩，也是我们梦想中的安静田园。

清晨，太阳从窗帘的缝隙中挤了进来，那一束暖光把四周染成暖暖的黄，懒散的照射在床上，本以为清晨会有公鸡啼鸣，可什么也没听到，不是它们偷懒，而是自己睡得太沉。码字结束一阵倦意涌来，直接睡到日头高耸，才急忙爬起来前往金坑大寨。

龙脊梯田景区有大大小小十三个寨子，最有名的就三四个，其余很小的寨子稻子已经收割完了。龙脊梯田景区很大，都要看十天都看不完，我们只选其中的两个，一个是金坑（大寨）瑶族梯田观景区，另一个是平安壮族梯田观景区。通常意义上的龙脊梯田是指龙脊平安壮族梯田，也是开发较早的梯田。

景区内生活着瑶、壮两种民族。金坑红瑶梯田和平安壮族梯田，分别代表瑶族文化和壮族文化。因我们住在金坑，自然先去金坑大寨游览。在我们外人看来，龙脊上的每一栋木楼都让人“提心吊胆”，不是建在山谷之中，就是在悬崖边上，为争取一点空间而与大自然搏斗。与之成对比的是又深又宽的木楼，显得气势不凡，雄伟壮观。

梯田四周有漫山遍野的芦苇，大多时候，这是我们见到的景象。那些春天像镜子一样的梯田、夏天绿油油的梯田、秋天金灿灿的梯田、冬天下雪白茫茫的梯田，都是旅游推荐的画面，其实，来旅游的人能见到一个这样的画面已经是烧高香了，碰到天公不作美，云层很低的时候，很可能“颗粒无收”什么也看不到。

我独爱秋天时候的梯田，整个梯田金灿灿的稻浪，微风过处四处摇曳，像瑶女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向你频频招手，空朗且寂静无声，整个山仿佛只有自己独游。沿索道而上，整个金坑大寨尽收眼底，层层梯田如链似带，从山脚盘绕到山顶，小山如螺，大山似塔，层层叠叠，高低错落。其线条行云流水，潇洒柔畅；其规模磅礴壮观，气势恢弘，这就是壮美的龙脊梯田。

梯田分布在海拔300米至1100米之间，最大坡度达50度，前往梯田几乎都是盘山公路，一直升到约海拔600米以上，到梯田时海拔达到880米。在这个广袤的范围内，小路悠悠地蜿蜒在跌宕有致的梯田里，飘忽成一根根细绳，而袅袅地萦绕在它上空的龙脊山歌，缥缈成一缕缕云烟在空中回荡。

据史料记载，龙脊梯田始建于元朝，成型于明朝，完工于清初，距今已有650多年历史。龙脊开山造田的祖先们当初并没有想到，他们用血汗和生命开凿出来的梯田，竟变成了如此妩媚潇洒的曲线世界。水无涓滴不为用，山到崔嵬犹为耕。只有生命，才能创造如此辉煌的奇迹。

包车自由行就是这点自由，走走停停，随心所欲。上下缆车，远近派无人飞机抵达拍摄，不用远足不用爬坡，省时省力，中午还可以回驿站小憩。我们住的寨花楼客栈，是四世同堂一家子经营的。

潘老爹育有三女，一女出嫁，俩女招婿入赘，大女儿生了二个女儿，长女成婚生了二个儿子，一个随父家姓，一个随娘家姓，当重孙养。次女生一女一男，完成人生中的好字。潘老爹身体有痒，腰腿不变，但他很满足。经营四上四下四层寨花楼，共二十个房间，五个自己住，其余出租，一楼作为大厅，现在有外孙女经营，全家帮忙，十几个人住在一起，其乐融融。

空着闲聊，大女婿今年四十八岁，十九岁入赘她家，精明能干什么活都难不倒他，和二女婿一起挣得这份家业，小孩还是姓潘难能可贵，很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红瑶，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必须给男主人足够的尊严。

都说世界的瑶族在中国，中国的瑶族在广西。在八桂大地上，居住着瑶族的各个支系，如河池南丹的白裤瑶、百色凌云的背篓瑶、蓝靛瑶、桂平的盘瑶等等。而桂北地区龙胜各族自治县的"红瑶"，则是瑶族中的另一个支系，因穿红色服装而得名，主要居住在龙胜县的泗水、和平乡一带的山区里，被誉为"桃花林中的民族"。今生有幸一见，真是莫大的兴事。

下午三点，出发前往平安壮族梯田，它位于广西桂林龙胜平安村，从金坑过去大约五十分钟，那里最著名的是七星伴月和九龙五虎两个景点和附近的龙脊古村。这里的梯田都不大，最大的田不过一亩，绝大多数都是只能种一二行禾的“带子丘”和“青蛙一跳三块田”的碎田，据说平安梯田一年四季景观各异，可称得上是人间一大奇观。

平安梯田山青水秀。它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时而春水融融，时而碧波荡漾，时而金浪翻滚，时而白雪皑皑。春夏秋冬分明成了四幅精彩纷呈的版画。春如层层银带，夏滚道道绿波，秋叠座座金塔，冬似群龙戏水，四季各有神韵，浓墨淡彩总相宜。

走的地方多了，看过的梯田也多，除了获得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的五大梯田，广西龙胜龙脊梯田、福建尤溪联合梯田、江西崇义客家梯田、湖南新化紫鹊界梯田，还去过云南的元阳梯田和贵州的加榜梯田。梯田处处有，可像龙脊梯田这样大规模的集中实属罕见。

从流水湍急的河谷，到白云缭绕的山巅，从万木葱茏的林边到石壁陡崖前，凡有泥土的地方，都开辟了梯田。垂直高度达五六里，横向伸延五六里，那起伏的和高耸入云的山，蜿蜓的如同一级级登上蓝天的天梯，像天与地之间一幅幅巨大的调色板。

金色的梯田层层叠叠，如带似线；近处，梯田里的稻谷金黄饱满，微风一吹，摇摆起舞；极目处，梯田连绵，天蓝云白，缆车穿梭，玉鸟高飞；俯身下看，寨子屋舍俨然，塘清池绿，鸡唱牛哞。

“站在梯田的最高处放眼望去，感觉到脚下层层叠叠的梯田如潮水般涨起，以排山倒海之势奔涌而来，组成一个纵横开阖、酣畅淋漓的梯田群体，形成一个张扬着力与美的梯田世界，呈现出一种粗犷的美，令人震撼。”这是我网上翻到一段描写，是对平安梯田最高的褒奖。

太阳落山，我们蜿蜒在盘山公路，思绪随曲线盘旋，那美妙的曲线就像是梯田，辛勤劳作的人们就是跳动的音符，在天与地之间奏响生命永恒的华丽乐章。不禁感慨壮瑶祖先的不易，他们用的是几十代人的汗水，造就人类进程中那么小段的历史，与梯田美丽景色相比，更震撼我们的是他们这种与之奋斗的精神，这就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龙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