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学校有一个食堂,有五六个部队职工为炊事员,管伙食的老职工也是一个老革命,战争中被炮火损伤了右眼,一天凶巴巴的,大家都不喜欢他。学校的伙食还不错,铁六师在东北嫩江有一个农场,专门种黄豆,因此,我们的餐桌上总少不了煮黄豆、炒黄豆、豆腐、豆花。铁道兵还有一种专用的食品,桶装的蛋粉,虽然营养较高,但那种腥味怎么也去不掉。为了改善伙食,学校动员高年级的住校学生去开荒。我们宿舍有六七个男生,一开始大家还挺有兴趣,在山脚下开了一小片荒地,种上了茄子、四季豆,经常去除草、施肥。后来,有人就开始偷懒了,只有鲁建军和我还一直坚持到最后,看着小苗一天天长大,开花,结果,非常有成就感,秋天,有了不少的收获,为此,还受到了学校的表扬。</p><p class="ql-block">每个星期六下午,住校的同学就聚集在学校的操场上,许多高年级的同学还招呼着弟弟妹妹,等待着各单位大卡车接送回家。铁道兵是四四编制,六师下辖四个团,26团在中梁山的林园,27,28团在嘉陵江东边,29团最远在华莹山脚下。一到星期六,各单位就派车前来接送孩子们回家。我们医院没有车来接,就搭乘26团的车在歇马场下,周玲,苏慧兰她们坐27团的车回三所。到星期天回校时,没有来车,只有乘坐两毛钱的公共汽车回学校。有时为了节约两毛钱,我们经常结伴同行,步行回学校,一路上,大家打打闹闹,也不觉得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充满了欢声笑语。</p><p class="ql-block">学校的后面是一个大斜坡,一直延伸到沟底的围墙边儿,几百米的坡地全是广柑树。在广柑还是青绿的时候,我们就就开始品尝,这才知道什么叫酸倒牙,一口下去,牙齿完全失去感觉。从那时起,每天的重要工作就是巡视广柑林,发现有发黄的果子,那么,一到晚上,这棵树就遭殃了。随着秋季的延长,我们宿舍门口的广柑儿皮越堆越多,校领导看不下去了,多次来指责我们。可是,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馋嘴的欲望。一个星期六,又到了回家的时刻,老师趁学生上课时间,搜寻了每个宿舍,结果,从女生宿舍端出了一盆又一盆的金黄色的果子,摆在操场上给大家展览,大约有几十盆,就像一个丰盛的水果市场。而男生宿舍一盆也没有,我们心里不由得暗自高兴,有时候幸灾乐祸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感觉。</p><p class="ql-block">铁6师非常重视文化体育发展,从全国各地特招了文娱、体育骨干,组成了文工团,篮球队。文工团常年下基层演出,他们编排的节目贴近生活,富有情感,深受铁道兵战士的欢迎。为了纪念一位在隧道垮塌中牺牲的战士,他们编排了一个舞蹈,全场气势磅礴,造型突出,表演细腻,十分感人。师篮球队更是出类拔萃,有一段时间曾经和重大的教职员工队,称雄整个重庆市的篮球场。六师师长更是坐镇球场,每场必看。在师部机关的一群大孩子,常年和演出队、篮球队厮混,在他们的熏陶下,也都有了一技之长。每年师里举办演出会,学校都要编排节目,其任务就落在了高年级的身上。初中班的两个老师都不懂文艺,全靠自己排练,其中马西亚,祁素萍就是主要的编导,我院的周玲、于萍、董喜兰,还有师医院的王慧敏,也都是积极的参与者,周健、马少骏,胡大平会笛子、二胡以及手风琴演奏,担任了演出的伴奏。周健也经常参与节目编导,可很少被女同学采纳。(二十年后,周健成为武警总部电视传媒中心的编导,曾组织编导了多部电视剧。)在一次庆祝八一的晚会上,班里编排了《井冈风烟》,《韶山颂歌》等四个节目,受到了全场观众的一致好评。</p><p class="ql-block">学校有个篮球场,这是男生的主要阵地,张平、李平、胡大平、三平是当然的主力,几个都是大高个儿,大家叫他们“大狗秧子“,他们最得意的动作就是“ 摘帽儿“ ,在小个子头顶上把篮球抢走,还经常恶作剧的在别人脑袋上端一下,谁让他们个子高呢?小个子只好认栽。在这里,我也学会了几招,带球过人,三步上篮等基本动作,但就是投篮,怎么也投不准。当然,我的个子也不低,不是他们欺负的对象。302里面有个游泳池,50多米长,能容下不少爱好者,那里也是我们常去的地方。由于我们有华阳的底子,在同学中,技能算是比较强的,在泳池中可以游上几个来回,自由式、仰式、蛙式都可以展示。时间长了,男同学们便感觉在池子里游泳,已经不过瘾了。在学院大门外,下一个大坡,便来到山脚的龙凤溪,这是一条不太宽的小河,平时水流也不急,在那里,我们一群同学顺着小溪漂流,可以游得很远。没多久,几个大胆的同学,感觉这里也不过瘾了,相约到了北温泉峡谷较窄的地方,开始横渡。最调皮的刘坚毅身体好,胆子大,他首先就游了过去,接着胡大,穆建平,李平等也接着游了过去。我踩着岸边的礁石慢慢的跟了过去,游到快一半时候,感觉河中央的水越来越凉了,腿肚子也不太舒服,于是,赶快往回游。还有几位和我一样,游了不远就回来了。几个到了对岸的同学,看起来挺累,在岸边休息了挺长时间,往回游时,被冲到了下游好远的地方,差点儿到了最宽处,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他们上岸后,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似乎已说不出话来。经过那次冒险,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去畅游嘉陵江了。</p><p class="ql-block">学校后面的山沟里,是部队的靶场,经常有部队在那里进行实弹射击训练,我们也常在边儿上看热闹。在警卫连进行轻武器射击时,班里的张西江、马少俊、周建等同学总会凑上去,厚着脸皮要求打上几发。首长的孩子,平时又很熟,有时真的就让他们打上几枪,上没上靶不要紧,在同学面前显摆是真的,我们看着羡慕死了。有一次师首长进行手枪射击,他们都不用装备的五四式手枪,各自掏出了保存的毛瑟、勃朗宁各种精致的左轮手枪,没想到,他们竟私藏了这么多武器。首长们打靶,不仅是重温射击要领,更重要的是,又重温了过去的战场经历,因为每一把枪都有一个神奇的故事。有一次通讯连在进行手榴弹投掷训练时,同学们都站在学校的路边儿观看,忽然有一颗神奇的弹片飞越100多米,击中了四年级的一位小同学的肩膀,他捂着伤口大叫,“ 不好了,咕噜咕噜冒血了。“ 通信连连长吓坏了,上来抱着那位同学就往卫生所跑,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在营房内生活,我们也增长不少军事常识。</p><p class="ql-block">学校有一个明显的弊病,高年级男女同学之间不能说话,谁要不小心触碰了这一戒律,立刻会招来潮水般的哄笑,好几天都让你难堪。有一次上几何课时,旁边的女同学向鲁建军问了几个问题,建军和她多说了几句,课后立刻成为男同学的笑料,还暗中影射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其实,这些男同学也很想跟女同学交往,在排练节目时,周健就特别会在女同学面前显摆。有一次,一群男同学在山上,听见几个女生从下面路过,一个调皮蛋就撒了一把泥沙下去,听着女同学的尖叫,这帮男生反倒十分开心。在他们的影响下,我们也不敢触犯这条戒律。一个星期天,我没有回家。下午,我正在水池边洗衣服,我妈托萍给我带了一元零花钱,我接过钱后,生怕被别人看见,没说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这件事,在几十年以后还被拿出来讥讽,“给你送东西来,连个谢谢都不会说。“ 最典型的事例,在地方初中开学后,学校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全班转到了北碚梅花山中学。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排座位,班主任按照惯例,男女同学编为同桌,而我们班的同学没法适应这一做法。在老师的再三催促下,班长易萍带头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久,女同学也纷纷就座,可男同学就是死活不入座。班主任见状也只好作出让步,按我们过去的做法,男女分桌来进行编排。</p><p class="ql-block">男女生相隔离,这大概是青春萌动时期的困惑,欲行而不能的无助,也许是“男女授受不亲“ 的传统意识的束缚,显然,北方比南方的约束更为明显。据说,我的岳父母从小就定亲了,但是在结婚前却没有说过一句话,真是不可思议。</p><p class="ql-block">转校到了梅花山中学以后,为了使同学们离学校更近一些,初中班的同学搬到了隔壁西南农学院的教研大楼。那时,大学还没有开学,校内贴地贴满了大字报,大楼内长期没人管理,显得破烂不堪。我们把教室的桌椅排起来,搭成床铺。然后,到教研室各处搜寻,发现一种水平仪式的皮套,很像枪套,于是每人装备了一个,实验室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试杯,便取了一套,摆在寝室作装饰品,后来,又发现了一台手摇唱片机,摇把找不着了,唱片还不少。这台唱机从此给我们带来不少的乐趣。我们用手指压住唱片中部转动,就可以发声了,随着转动的快慢,唱机便发出老牛般的哼鸣,或小孩般的尖叫,可以任意调节,不多的唱片就可以随意转化为女高音或者男低音。我们最喜欢的还是侯宝林的相声,如“关公战秦琼“,“醉酒“……等段子。“醉酒“ 中有一段特别有趣,“醉汉拿起手电筒往上一指,一道光柱立了起来,‘你本事大,敢往上爬吗?‘ ‘我才不傻,我爬上去,你一关电门我就掉下来了。‘ "</p><p class="ql-block">那段光阴的确太愉快了,多少年过去,仍难以忘怀。就是和6师的同学分别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p><p class="ql-block">暖暖同桌义,</p><p class="ql-block">悠悠弟子心。</p><p class="ql-block">飞蓬飘自远,</p><p class="ql-block">立志漫三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