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格陵兰】

翟东风

格陵兰岛距中国大陆究竟有多远？我没有查到准确的数字，我只能从航程上粗略判断。第一段：从北京飞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空客340洲际飞机，巡航速度900/小时，10个小时的航程，扣去起飞和降落的时间，就算8000公里吧；第二段：哥本哈根飞格陵兰岛西南部枢纽城市KANGERLUSSUAQ，空客330飞机，巡航速度850/小时，4个多小时航程，大约3000公里；第三段：KANGERLUSSUAQ飞往终点ILULISSAT，螺旋桨式小飞机，航程40分钟，就算400公里吧。加起来不会少于11000公里，用“万里之遥”来形容其遥远该不算夸张吧。

2015年9月15日下午，北京时间下午18点13分，此刻，我们乘坐的丹麦航空公司的航班，已经飞抵格陵兰岛上空，透过窄小的舷窗，我渐渐看清了机翼下那片广袤荒蛮的极地冰川，这是一块遥远的，难以企及的陌生之地，格陵兰岛！我来了！

格陵兰岛（Greenland）位于北美洲东北部，是丹麦王国的属地之一（另外一个是法罗群岛），它是我们居住的这个星球上第一大的岛屿，总面积约为2,166,313.54 平方公里，远超我国最大的省份新疆1/4强，某种意义上讲，它已经超出了普通岛屿的范畴，实实在在是一块杳无人烟的冰封大陆。

格陵兰岛地处于北美洲与欧洲大陆的交界处，沟通了北冰洋和大西洋，西部与加拿大隔海峡相望，北部濒临北冰洋，南部濒临大西洋，东部通过丹麦海峡与欧洲的冰岛隔海相望。

飞机渐渐降低了高度，已经能够看到一些脱离大陆，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尽管它们此刻看起来还有点渺小，事实上，画面中每一个小白点，都是一座超级巨大的冰山。

巨大的冰舌像蛇吐芯子一般延伸至海边

高度继续下降，透过舷窗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北极冰原大陆架的轮廓。

一望无垠的格陵兰冰盖

莽莽冰封大陆上的一个无名的湖泊

科学研究表明，格陵兰岛上覆盖的冰川，正在以数十年来，也可能是数千年以来“前所未有”的速度逐渐融化，如果格陵兰岛上的冰川全部融化，将会使全球海平面上升23.6英尺（约7.2米），将淹没若干岛国和数不尽的岛屿。

冰川融水经过亿万年的演变，在地表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格陵兰航空（air greenland）AIRBUS 330客机的通体被涂上火红的颜色，在北欧初秋饱和度极高的晨光辉映下，欲发显得浓艳。我喜欢这种纯粹的浓艳，特别是当飞机爬升到万米高空时，在纯净的天空与白云衬托下，就像一只长途迁徙的火烈鸟，飘然飞跃大西洋。

继续飞行，跨越1000多公里的格陵兰冰原，四个多小时后，火鸟盘旋在格陵兰岛西部最重要的枢纽城市（Kangerlussuaq）上空，它最后一次侧转，倾斜的机翼似乎从山崖上掠过，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极地景色令人窒息。

Kangerlussuaq是格陵兰岛西部最重要的枢纽城市，按照我的理解，这座迷你型的城镇，它的兴盛与机场的运行息息相关，小镇的常住人口约600余人，几乎所有具有工作能力的人，都从事着与机场相配套的服务性工作。

继续飞往伊鲁利萨特的飞机晚点了，我利用候机的空隙，爬上了机场背后的小山包，目送着“火鸟”腾空，翩跹离去，它迅速钻入云层，最终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我将时钟拨回到上午10点钟，以适应当地缓慢的节奏。

返回候机楼，被告知航班延误两小时，吃过午餐，再次被通知，因天气原因，航班将延误到晚上七点钟，航空公司安排了午、晚餐和饮料。

等待是漫长的，身边不断有乘客登上周身火红的螺旋桨小飞机，奔赴岛上其它的地方，而我们何时能飞？已成了未知数，只能以羡慕嫉妒的目光，送走一批又一批幸运的客人。

傍晚18：30分，终于轮到了我们，搭载30余位客人的螺旋桨飞机继续向北飞行，40分钟后，终于在当地时间晚上19：40分，平安抵达我们在格陵兰岛的终极目标ILULISSAT（69°N）。

ILULISSAT第一天：

凌晨，也许是因为时差的缘故，我仍在沉睡中，突然被碰碰的砸门声惊醒，是同行的“北京大妞”在呼唤我们。淅沥下了一宿的雨，终于暂时停歇了，东边天际泛起了一片灿烂的红霞，我披上外衣，迅速冲出室外，借着微弱的晨光，试图寻找到理想的拍摄目标。

绚烂的时光转瞬即逝，还没有找到理想的前景，霞光就迅速地隐退了。我心有不忍地爬上附近的一座山包，向下俯瞰，泊满渔船的码头显得拥挤不堪，仅有1500余人的小镇何来如此众多的船只？定睛细看，才发现填满水道的原来都是浮冰，大有将港口冻结的趋势，出港的船只必须具有破冰能力，否则寸步难行。

9月份的格陵兰是一个多雨多雾的季节

漫步在伊鲁利萨特小镇最繁华的街道上，由于坡度起伏很大，所以在这里逛街购物并不轻松。

HOTEL ICEFIORD坐落在海岸峭壁上，海蓝色的外饰与冰海和谐辉映，餐厅落地窗尽收无敌海景，面海的客房的景色一定也不会差。

极地的天空总是朦胧隐晦的感觉，浓郁的色彩透着些许神秘的气息。

ILULISSAT 第二天：

午后，伊鲁利萨特的天空逐渐出现局部放晴，港湾深处竟然还出现了一道彩虹，虽然不很清晰，却持续了许久，这道彩虹让我们看到了放晴的希望。

在我的印象中，通常能看到彩虹的时间多在早、晚太阳方位角偏低的时候，在正午时分的顶光下，也能够看到清晰彩虹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在极地高原了。

伊鲁利萨特小镇风光无限，海滨礁岩上随便一处彩色木屋，就可以终日欣赏到极致的景色。

伊鲁利萨特小镇一偶，一座汽车修理厂院落中，停满了稀奇古怪的废弃老爷车。

来自东方的游客，总喜欢以“童话小镇”来形容极地村落，因纽特人居住的房屋，在我们的眼里，就如同是用彩色积木搭建的“窝”，那些造型各异，五彩缤纷，或许还有点卡通的建筑，充满了诗情画意。

下午三点过后，天色开始暗淡，夜幕悄然降临了小镇。

ILULISSAT 第三天：

伊鲁利萨特小镇，靠海的一户人家，阳台上摆放着一副巨大的鲸鱼骨架，没有看到房屋的主人，所以无法了解到鲸鱼骨架背后的故事。

裸露岩石上摆放的一具雄性北极驯鹿的犄角，透过它看到的就是大西洋海面上漂浮的一座座冰山。

而闲置了数月的雪撬摩托，又该派上了用场。

夏季刚过，出海的季节就将结束，纤弱的小舢板就被束之高阁了。

伊鲁利萨特小镇开发的徒步路线非常简单，基本上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羊肠小径依山形地势延伸，人们不会为了方便游客，而开凿奢侈的台阶。

旅游者只需沿着石壁上断断续续、醒目的黄色标记，在错落的石头蛋子上，起伏跳跃着向上攀登。

说到自然遗产，人们联想的多是名山大川或江海湖泊，而格陵兰岛上最珍贵的自然遗产，却是踩在脚下的松软苔原地貌，每迈出一步都要感觉心痛。鲜嫩的苔藓和浆果，被雨水滋润，显出勃勃生机。别小看这些色彩斑斓的苔藓地衣，它们可是格林兰极地，世界自然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

面前的山坡上，有一把巨大的观景椅子，它应该是我看到过的最牛逼的一把椅子，我奋力登上山顶，舒缓地坐到椅子上，环视着四周360度的无敌海景，那种汹涌澎拜的感觉，恰似唐代著名诗人王维的《终南别业》中那段经典的名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沿途所看到的极地景色，用“移步一幻景”来描述绝不夸张，峡湾中那些造型奇特，鬼斧神工的冰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珠穆朗玛、南迦巴瓦、K2、冈仁波齐等著名的神山，遥远而又触目可及。海面上偶尔会有一艘红色小艇飞速掠过，在浮冰涟漪中划出一道弧线。

一座座巨大的冰山，在碧蓝海水的衬托下，似朵朵白云，从眼前缓慢地漂移。

我闭上双眼，耳畔回响着一阵阵冰山垮塌的轰鸣声，这种辩声识景的感觉，似乎比目睹更加刺激。

色温在耀眼的冰壁上开始向温暖柔和转化，距日落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还有机会慢慢享受一番。

所谓的冰清玉洁也不过如此

色温在耀眼的冰壁上开始向温暖柔和转化，距日落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还有机会慢慢地感受光影的交错。

从难度系数看，蓝色线路远比黄色路线要大得多，翻过第一个垭口Qoororsuaq The Cleft Kloften，就能看到两个冷艳的极地湖泊。

爬到第二个制高点，在蓝色石堆所在的位置，视野极其开阔，可以远眺到海湾里的浮冰，

难得一见的极地落日，那种令人感动的辉煌，持续了很久很久。

ILULISSAT 第四天：

小镇的民居建筑是典型的极地风貌，浓郁的色彩彰显了房屋主人的个性，清晨时分，玻璃窗中反衬出的朝霞幻影，令小木屋更具童话色彩。

凌晨时分，海湾深处，一座座巨大的冰山，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从教堂前的海面上缓缓漂过。

岛上最大的一间酒店坐落在峭壁上，住在临海的房间，可以躺在床上欣赏冰山从眼前掠过，不过这种感受让多数人不能从容面对。

一艘来自欧洲的邮轮即将登陆，它小心翼翼地穿过浮冰，向码头靠拢。

破冰船终于在浓雾中驶出灌满浮冰的港湾，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撞击碎冰声，这种极地特有的节奏，听起来并不感觉恐怖，到仿佛是给人们打了强心剂，顿时令人鸡冻无比。

雾漫漫兮，冰山其实就在眼前，却似乎又十分遥远，雾在眼前飘渺，山在周围回旋。

千万不要小看哪些水面上漂浮的弘冰，它们所蕴含的巨大能量，往往超出人们的想象。

它形成的年龄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在伊鲁利萨特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们再次来到了海边的教堂准备拍星空，又遇到乌云满天，西北边天际线上唯一留下的一道缝隙，最后也被夜幕无情地吞噬了。

尾声：格陵兰之旅在朦胧的雾气中渐渐淡化了，对于格陵兰，我的认知似乎依旧停留在中学地理课本上那点简单的数字，如果说有所慰籍，那就是存储卡里几天内记录的数据影像。在我的心目中，格陵兰岛依旧是原始、荒蛮、神秘且遥不可及，再次与你邂逅不知会是何时？

2021.10.23

修改于四川丹巴县墨尔多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