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白印权

<p class="ql-block">对于读书这件事我有羞愧感,因为我总不能很好地坚持,所以有时间就想读点书以弥补缺憾,使自己少些羞愧。</p><p class="ql-block">小时我同八爷一块在沟里放牛,八爷说:“娃,要念书哩。‘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不敢白了少年头再说‘早知书里有黄金,高点明灯下苦心。’”尽管那时我对这段话的理解很肤浅,但这段话还是震惊了我,也改变了我对老农夫八爷的肤浅认识。八爷去世十八年了,但他的这句话却没有随他而去。这句话有点世俗,但知识改变命运的真理却满满充斥在字里行间,支撑起我那时读书的理由。</p><p class="ql-block">上师范时,因为我是美术特招生,所以画画是我课余的主要营生。但学校那相当规模的图书馆时不时就将我勾引了过去。那时正好青春期,偏爱长短句,现代诗看了几本,就急匆匆收场。当时也写过几首现代诗,有两首还曾在学校的小报上发过,激发了我一点兴趣,但写的人比画画人多,况且我要保持我画画的特长,也没有把那当回事。不过有次语文老师的批评才是我确信自己的阅读与写作不比普招生差。</p><p class="ql-block">那次我的作文是《雁门日出》,语文老师课堂不点名批评了我,我想是山西的雁门山害了我。谁知他又让学生互相改,说白了是想让班里同学知道我可耻的行为。而改我作文的正是学习委员付艳凤。她写下了“抄袭的作文我没法改”的批语后就冷冰冰宁静地端坐在那里。我尴尬到了极点。活动时间我独自找语文老师,他正在热恋,我匆忙说了“我没有照抄,我们宜君真有个雁门山,山那边就是白水县。小学时我看过好几遍雁门支队的故事,它是田立民写的。我也不知道山西有没有《雁门日出》这个作文。”老师极不耐烦地说:“我看过了,不要说你特招生写不出来,你班都没有人能写出来,真是的!你走吧。”然后他用鄙视厌烦的目光像送瘟神一样送走了我。事后我极为苦闷,说老师羞辱了我,我却莫名地滋生了一些自信;说老师歪打正着表扬了我,我却体验不到一丝快乐。那段时间下晚自习后,我便将所有的烦恼全部抛洒到学校到三里洞的马路上。有次班主任韦杭州老师撞见我晚上独自出校,我说我练中长跑搪塞了过去。</p><p class="ql-block">在西安美院进修时,晚上没事,精力旺盛,有时间看书,但却没有多余书可看。因为美院图书馆当时只白天开放,书不外借。所以只能自己偶尔买两三本看看,再就同学相互借阅。那时也干过不着调的事,星期天专门约几个人到东大街书店二楼看画册。因为书店里的画册有日德进口的,一本五百多块,差点惊掉我的下巴。铜版彩印,精致、细腻、清晰,美院也没有,工资一百多的我只能看,无能力买。事不过三,我们很快就不受欢迎。不过现在我们国家也能印出这样精美的读书,不是很贵,真值得欢心鼓舞。</p><p class="ql-block">工作初期,按理应有大把时间看书,而事实是并没有这样。每天都满腔热情地干像农民锄草一样,锄了田间还会重新生长出来杂草的活;满腔热情地检查了一遍还需要像防疫人员一样,二遍三遍去检查细菌滋生在哪里的事。工作中期,每天几乎都是一样的事——写教案、上课、改作业、写写画画,练练基本功,有时间看书。可那时走马观花,看热闹的时候多,所以看了不少,沉淀下来的很少。后来,也不知从那一天起,突然觉着应该看明白一本书才行,却发现记忆力大不如以前好了,这时才恐慌起来。大约是因为恐慌,就越发感到自己知识单薄,因此想读点书的愿望就与日俱增。</p><p class="ql-block">现在时代喧嚣,凡心难静。白天从现实的喧嚣中走出,晚上不经意打开手机,又被迫进入另一个异彩纷呈比现实更喧嚣的世界。这里有你想看的,有自动弹出让你非看不可的,到处都在贩卖战争、悲剧、绝技、惊艳、危情、秘诀、历程、哲学与人情。这些如同迎面吹来的秋风,有你想要呼吸的氧气和飒爽风韵,也有让你感冒的凉气和病毒细菌,如何保持健康,那就全凭自己的心肺功能了。还好,我这人好清静,也怕影响孩子,就拿起书来翻翻。</p><p class="ql-block">今天,回头再看“黄金屋,千钟粟,颜如玉”,他其实早与我就相隔九重天。现在,读书使我在工作之余保持内心宁静,享受生活甜美的驿站;读书是我在迎接新一轮金色朝阳普照大地时,有信心面对充斥着技术革命新时代的最大动力。我想读点书,也应读点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