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长大后,故乡便没了夏天,甚至春秋。</p><p class="ql-block"> 破天荒地,这个夏天我回了趟故乡。本意上,其实我并不愿意称其为故乡的,因为父母还在那里,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不是故乡。可是,实在的,我却又不在那里,其似乎确应该是故乡。我有三个年头没有回家了,上次回去还是三年前的春节,是冬天。从十几年前离开家的那一刻起,记忆中就没了夏天,有的只是冬天或者还有料峭的春天和萧瑟的秋天。从此后夏天回家的念头便一直萦绕在心间,久久不去。欣喜,这个夏天我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乡关何处是</p><p class="ql-block"> 奔波了一天一夜,我终于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父母早已等候在路口了,和父母同来接我的还有三岁的小外甥,这个小外甥是我第一次见,瘦小的身子乖巧的依偎在外公怀里,怔怔的看着陌生的我,不发一声,他有点认生。他和他妈妈先于我几天从遥远的南方回来。他第一次来外婆家还在他妈妈的怀里抱着的,一晃便三年了,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从村口下来,还是当年上学走的那条大路,路面已经硬化,平坦宽敞,不再是当年那副泥泞不堪的样子了。刘家河那干涸的河床也平整成了新的田地,规整有序。地里成片的玉米和路旁疯长的野草,让人看不出这是西北大地上的一个村子。高高的玉米和野草遮住了视线,行走在蜿蜒的路上像穿行在一片迷宫,不知出口在何方。一路下来不见半个人影,偶尔几声犬吠仿佛是提醒主人有陌生人来了。村子早已没有了当年夏天麦收时的热闹和喧嚣。只是从路过的几家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门,才知道这里尚有人居住。</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越行越近,院子渐渐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记忆中的院子高大宽广,可现在看起来却显得矮小逼窄,也许是这许多年在外面看惯了高楼大厦和广场公园的缘故。进了院子,母亲在中间劈出了一方菜地,和原有的小菜园连通了起来,除了种菜,都种了玉米,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这使得院子更加显小了。姐姐从房子里迎了出来,紧跟着大外甥也迎了出来,喊我舅舅。大外甥快赶上我高了,想想恍如昨日,他还是那个聪明伶俐、活波可爱的小男孩。他小时候非常讨人喜欢,嘴巴里话特多,咬字很清晰,大家都爱逗他说话。他跟着外公放羊,和羊说话,跟着外婆去挖土豆,和土豆说话,他是大家的开心果。现在长大了反而不怎么说话了,腼腆的像个姑娘。院子里菜地的周围,父母都打上了水泥地坪,我既欣喜又惊讶。欣喜的是这是家人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以后无论刮风下雨,院子里再也不会尘土飞扬、泥泞一片了。惊讶的是父母哪里来的水泥?哪里来的力气?说实话院子并不小,全部打上地坪不是一件小工程。父亲说,是院子外面修高铁浇筑水泥桥墩后,搅拌车里面清洗出来的废料,倾倒在地上,与其影响田地,不如废物利用,就趁着还未硬化的空当拉回来打了地坪,一举两得。高铁从我家院子北边斜插过去,最近处不足五十米,时代的进步让古老的村庄焕发了现代的气息。</p><p class="ql-block"> 相比于院子内外,屋子的样貌并没有怎么改变,唯一的变化就是苍老了许多。最先布满皱纹的是屋顶,一到下雨天,屋外大雨,屋内小雨。后面父亲找人来进行了修补,屋顶终于得到了加固,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容光。厨房的横梁一头是担在墙上的,几十年过去,墙土松软,梁已沉陷,屋顶倾斜的厉害,随时会有危险发生。父亲说等我回来得找人加固。三天后,我们准备了两根柱子,请了友邻来帮忙,用千斤顶起了横梁和屋顶,架上柱子,然后放下横梁落实,屋顶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水平和高度,算是稳固如初了。</p><p class="ql-block"> 屋子都是二三十年的老屋子,步履蹒跚,老态龙钟,有两间甚至到了倒塌的边缘,父母眼看无力修补。屋子里所有的陈设还是以前的样子,一些物品还是原来的姿态,原来的位置。这些陈设身上透着的依然是父母的青春和我们的童年。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出自父亲的手,那是怎样一双灵巧有力的手呢!那些家具的木头都粗壮结实,当年仿佛经久不衰,可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这些屋子里数厨房里的器具最老旧,常年在烟火中侵染,都泛着褐色,仿佛裹了一层包浆的文物。母亲嫌原来土块砌的大灶太笨重,放弃不用了,买了一个小的柴火炉子来做饭烧水,便将院子里搁置了多年有点腐朽的一堆树枝劈成柴火码在灶膛里待烧。我们劝母亲用电磁炉,节俭的母亲总是不肯,最后终于同意买了一个太阳灶来烧水。母亲在春天养了十几只鸡娃子,这时已长大成鸡,我们回来,母亲忙碌着给我们宰鸡吃。鸡圈倒了一面围墙,母亲用铁丝网遮挡了起来,继续使用。院子里还有一排草房和牛羊圈,也是空置多年,再没有新主入住。菜园里的杏树依旧是一年繁盛一年零落,今年正好赶上繁盛,杏子结了一树,青绿、米黄、橙黄互相夹杂,有些熟透了的实在挂不住了,就都掉到了菜地里,我拿个簸箩捡拾,多的捡不完。</p><p class="ql-block"> 同学听闻我回来,要来看我,却走错了路,在当年小学校门前等我,我赶去时他们正在树下乘凉,虽然样貌未曾改变,却多了些沧桑。小学校原来的大门已经关闭不用,看进去是当时的前院,左面一排老师的办公室,右面两间教室,正是我当年读书的教室。正中间是一座雄伟的大殿(学校是当年的一座寺庙改建的),大殿走廊里还有当年我们亲手盖的图书屋,当时情景历历在目。我和同学往家走去,夏日的阳光热烈而又寂静。身后是远处的大青山,横卧斯处,清冷如龙。</p><p class="ql-block"> 回家了,我们像回归十年前、二十年前一样,保持着和那时一模一样的生活方式和习惯,按部就班。尽管时代的进步在村子,在家这个院落里已经处处体现,但我们不得不去面对一个现实,就是故乡正在悄悄地消失,至少是在我这个离乡人的世界里悄悄地消失。我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抵御岁月的变迁,我们并不想承认或者正视这个现实。在心里的最深处难免会有一个发问,当年所有的意气风发和踌躇满志是否如你所愿呢?那个当年发誓要离开的地方,如今成了回不去的远方,这好似一种讽刺。正午的阳光热烈而又寂静,站在院子中央暴晒,仿佛失去了灵魂,恍惚中,父母离我越来越远,亲人离我越来越远,故乡也离我越来越远。</p><p class="ql-block"> 乡关何处是,我无处可觅!</p> <p class="ql-block"> 夜色凉如水</p><p class="ql-block"> 七月份的天气,正是闷热难耐的时候,傍晚一家人在院子里吃饭,微有丝丝凉意。这个习惯打小就是了。小时候在院子里摆一张小方桌,放一盆菜,我和姐姐围着坐,爷爷奶奶父母再围着我们。干了一天活,这时候蒸腾的地面总算消停下来了,人们可以坐下来歇会。太阳一点点的在落下去,天也一点点的在变暗,抬头看,燕子在半空飞舞,叫声急促响亮。屋檐的蜘蛛稳坐八卦不言不声,像个高士。坐着的人头顶照例会有一群小飞虫盘旋,怎么也撵不走。院子外面还有晚归的人声、牛声、羊声。村庄是村庄的样子,有隐意,有古意,有生气,有人气。现在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大圆桌,我们依旧围在桌前。院子外有鸟声,有庄稼,有野草。</p><p class="ql-block"> 吃完了饭,我和姐姐帮母亲洗了锅碗,趁着夕阳和晚霞,母亲和我们出去到田野上走走。院子北面的路没有硬化,还保留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路左侧是几户院落,右侧是一条水沟,杂草丛生,还有一些野花开的繁盛。一边走我一边教两个外甥认花草,姐姐则用手机给野花拍照。顺路走过去依次过自留地、五田地、园园地,自留地和五田地的路已被高铁阻断,我们一路走到了院子西面的园园地。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景色十分宜人。太阳已经下到了西边山的后面,一抹橘黄色,嵌在暗绿的大地和深蓝的天空之间,像一条丝带。高铁的桥墩巨龙似的伸向了更西面,架桥的机车和电塔伸在半天,宏伟壮观。杂草掩隐下的石子路一直伸向了远处的大青山,大青山则与天空的云彩层层叠叠依次铺开,像一幅泼墨。我也忍不住按下了快门。</p><p class="ql-block"> 我们转到了村子东面的大路上,碰到了村邻也在散步。今年村上大家种的都是玉米,此时尚未到收获时节,所以基本无事,晚饭后出来散步消暑成了常事。我们聊着一路往上走。大路两旁的院子里亮着灯,有的在自家门前坐着歇凉,看着人影过来并不知是谁,直到出声才知,便叔叔婶婶的叫着打起招呼来,感叹时间的流失,一晃便是十数年,物我两非。大路是硬化了路面的,走起来干净轻快,我们一直走到了与八队交界的叉口停了下来。我给两个外甥讲着当年我上学走这条大路的情景。那时候大路是一条槽沟,两面的斜坡上有草,有洞,我们放学了就趴在坡上捉虫子玩,捉青蛙玩。去学校都是自己走着去,走着回,没有家人接送,有的是虫鸟相伴,田野撒欢。那时只有欢乐,不知忧愁。哪如现在大外甥已然陷在了作业题海的汪洋中,小外甥也在人生始学的烦恼中。此时月亮上来了,周围有一些薄云,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并不是很亮。远处的青山只有朦朦胧胧的一抹影子。远远地飘来阵阵歌声,那是农村广场舞的歌声。忽然觉得这夜色温凉如水,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和怆然。这村庄,月明星稀、静谧安然。这村庄,依然安居乐业。可是从村口下来的大路上望过去分明是空无一人的寂寥。每一个出走的身影背后都是这寂寥里罪恶的灵魂。那个傍晚涝坝波光粼粼,蛙声盈耳,炊烟袅袅,白雾渺渺。那个月夜,树头鸟儿攒动,孩童嬉戏打闹,农人尚在地上忙碌。一切都仿佛在天边,像一颗颗流星划过,留下了短暂而明亮的痕迹。</p><p class="ql-block"> 此夜清寂,虫鸣绕耳,有淡淡的月色,窗外院子里飘着玉米植物的香气。父亲将院子里的灯开着,蚊虫便都飞到了外面,不再扰人。古人说“蟋蟀绕床下”,似乎尚未到时节,但此时也觉安稳。有些过往,就像听还来不及掐断的故事,明明都是自身的,又不觉得悲或者喜,其实也是落过泪的人,竟也说这样的话。无论曾以何种方式相聚相依,父母和我们终将有各自的生活,独自奔赴远方,但即使如今我们各在天一涯,却始终挂念。</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后,或许还会想起那夜,月色滢滢,还有掠过树梢的飞鸟,或许会觉得,多少有些年华,或已被辜负。</p> <p class="ql-block"> 郎骑竹马来</p><p class="ql-block"> 再见到陈佳梅的时候,她吓了我一跳。我正在路边上蹲着看一蓬马莲花,紫蓝色的花开的清新雅致。突然觉得一个黑影凑了上来,吓得我往后躲了一下,再抬头看是她,她站在我对面,一辆自行车停在身后。我一下子没有认出她来,比我上次见到时,她又长高了不少。我说你是陈佳梅?她说是呀,我说你还认识我吗?她迟钝了一下,又点点头说想起来了,然后就笑了。我问她上几年级了,她说上四年级了。张金瑞怎么没和你一起玩,她说才不跟他一起玩,上学尽欺负她们女生了。我说不会吧,你们小时候不是玩得很好吗?我还给你们拍过照片呢。她说他现在是她们班的“四大金刚”之一,成天就知道和别的班的男生打架,外带还欺负她们班的女生。说这话时她脸上一直是笑着的,看得出来她应该并不在被欺负之列。我说她应该是和你们闹着玩吧。她说,反正在学校他们“四大金刚”就是霸王,横着走的。我又问了她一些上学的事情,除了还得由家人接送外,与我们小时候上学并无二致,男女生之间的关系,课间玩得游戏,无一例外。童年总是美好的,尤其是在乡村的童年,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带点野性的纯真。我说再给你拍几张照片吧,她害羞的骑上车子就跑了。傍晚时又碰到了她,我好赖央求她拍两张吧,她才再没有拒绝,还是那几个地方,我快速地抓拍着镜头。不同的是没有张金瑞在,和她一起奔跑玩耍的是送茶几的师傅的小孙女。</p><p class="ql-block"> 第二日,终于见到了张金瑞,在院门外碰上的。也是长高了不少,与两年前大不一样了。变得比先前稳重了些,羞涩了些。我说你怎么没和陈佳梅一起玩了,他说上学还在一起啊,只是放学了就回家了,她不出来就碰不到。我又问他陈佳梅说你老欺负你们班的女生呢,是不是啊?他也有点害羞的说没有啊,哪有这事,他们只欺负别的班的人,并且不允许别的班的欺负他们班的人。我又问他是不是“四大金刚”,他只是笑着不说话。我问“四大金刚”都有谁,一说这个他来了精神。掰着指头给我说了三个人名,一本正经的说都很厉害的,他们三个是一个地方的人。我说那第四个是你了?他又是笑着,终于承认了。我也笑了。小时候这点心事何其相似啊。我告诉他,“欺负”别人的同时,也要好好学习啊。我也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可惜陈佳梅不在。也许成长的过程就是渐渐远离的过程吧,他们的家虽然近在咫尺,但聚少离多的趋势总是挡不住的,只是现在他们还感觉不到。多希望成长来的慢一些,再慢一些。让那支竹马绕床久一点,再久一点。</p><p class="ql-block"> 说不出的一种感慨涌在心头,让人欲言又止。时间总是抓不住的东西,有时候恨的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小时候总觉得怎么老是长不大,可长大后才发现,一旦长大,紧跟而来的也就是一个“老”字。长大其实是一件很快的事。在陈佳梅和张金瑞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成长的过程。应该要谢谢他们的。突然就想听那首歌了:那时候天空很蓝/没有乌云的遮掩/喜怒哀乐显得那么简单/不必刻意的敷衍/任凭着口无遮拦/不带有一句谎言/怀念的几个玩伴/天各一边/那时候爱过的人/曾经舍不得的脸/半年的积蓄换一条项链/在拥挤的城市走散/形影不离的朋友/又看似忽近忽远/小心翼翼的埋藏起来/各自的疲惫不堪/多希望还能再像个孩子/回到最初的样子/把那些藏在心中的心事/抛给蓝天哭着放肆一次/多希望还能再像个孩子/快乐的做个傻子/那些不愿意放弃的梦想/我默默坚持……</p> <p class="ql-block"> 远芳侵古道</p><p class="ql-block"> 从城里回来,没有让母亲接,我步行回家。这段路有一半没有硬化,还是当年的土路。小时候但凡坐公交车都走这条路,那时候还是一条宽宽的布满碎石沙子的路,走起来刷刷作响。路南边是一条水渠,北边是铁路,它们并行通向了西边,西边的天尽头是山,如果恰好是夕阳西下之时,望去会生出一种望断天涯路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再次走过这里,依旧生出。现在路边上的水渠已断了,渠边上长满了各种野草、野花。说实话,现在我已经不大认识这些花草了,反而是小时候对他们更加熟悉。小时候的时光是属于它们的,我的烦恼和乐趣都在它们身上。烦恼是母亲吩咐提着筐子去铲猪草,枯燥又辛苦。乐趣是放羊时可以将它们一个个拔下来玩弄。花草种类繁多,农村也不管什么,学名野名混着叫。狗尾巴草、牛舌草、猪耳朵草、狗娃花花、蒿草、蒲公英、灰灰菜、苦苦菜、铁扫帚、喇叭花、高杆花、马莲花、骆驼蓬……就像乡下的一群野孩子,没有好的水肥,也没有舒适的环境,草籽落在哪里,它们就长在哪里,野并灵透着。天真浪漫的野花草啊,有着这么好听的名字,我想要是能让走过它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它们的名字,那该多好。</p><p class="ql-block"> 走到我们村的地边了,埂子上开着许多小黄花,那是蒲公英的花。我用手机近距离拍了几张特写,像一朵小黄菊,清瘦淡雅。蒲公英是药更是菜,趁着叶嫩,拔下来,挑拣好,洗干净,用水汆过,切碎小红椒、葱花、蒜末,撒点花椒粉和盐,热油一泼,淋上醋,一盘凉拌野菜就成了,红绿相间,清火解馋。想起母亲挎着篮子,拿着小铲子去挑蒲公英的情景,母亲从院子里小菜园一直挑到了外面的玉米地,母亲勾下腰去,显得矮小了许多。我跟在母亲身后,一路说着些闲话。这种亲近自然的方式我已多年未曾有过了,然留在母亲身上的或许更多的是岁月的风霜吧。</p><p class="ql-block"> 转过路口向着家走去,路边上有一排蜀葵和向日葵,蜀葵粉嫩,向日葵金黄,一片生机。田埂上野草茂密,如果有牛羊,一定能美美的饱餐一顿。天空渐渐的起了乌云,看来是要下雨了,远处的青山更加如黛,一只布谷鸟落在电线杆上清脆的叫着。路边上一个蚂蚁洞,蚂蚁们正在忙碌着搬家,黑呀呀的一片,小外甥见了一定会惊喜异常的。父亲打电话催我,这么点路你还没走回来吗?我加快了脚步。</p><p class="ql-block"> 我对于记录乡下景物有着不厌其烦的乐趣,夜间的犬吠、朦胧的山影,路上的野草野花,比其他任何事物都吸引我。尤其是野花野草,它们顽强的活着,风里雨里,冷了热了都得活下去,也不挑地方,沟里洼里石头缝田埂上,逮着机会就生根发芽,长叶开花。草长的劲健,花开的内敛,它们活的唯我而忘我。没有阳光,它们自己就是阳光;没有欢乐,它们自己就是欢乐。它们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坚韧面对生命中诸多不易。</p><p class="ql-block"> 黑云压顶,下了一阵雨便烟消云散了,天边的云彩变换多姿,露出来的天空蓝的能捏出水来。东边的天空悄悄搭起了两架虹桥,没有见过彩虹的小外甥兴奋的跑出跑进。我和姐姐追着云彩拍照。雨后的村庄格外清新,泥土湿润,草尖带露。村后的大路一直通向山脚,渐渐遮没在两旁与人高的野草中,不知道尽头是什么。人啊,有时候就像这天边的云彩,聚了又散;像这路边的野草,荣了又枯,终究都有送别的一天。</p><p class="ql-block"> 总须有一个居所,可以包容我们的躯壳,总须有一片草木,可以安放我们的灵魂。它是温暖的,但它总会在某一个时刻残破、失却。它孤苦无告,但它总是温暖的,它正一点一滴地,深情的拥抱着我们。</p><p class="ql-block"> 2021年10月22日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