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是汉族,东北农村汉族人平日里称父亲都是喊爹。我从小喊我父亲就是喊爹。打记事起,爹就很慈爱,说话含蓄,很少对人劈头盖脸,都是给人留着颜面。</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一直觉得 对爹的称呼很老土。特别羡慕同伴满族的小伙伴喊爸爸。就觉得爸爸是城里人孩子的专利,很洋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直到结婚后,也开始使用爸爸的称谓,那就是称呼老公的父亲喊爸爸。</p><p class="ql-block"> 爸爸跟我爹绝对是两种人。我爹的为人是话到嘴边留三分,为人谦和讲究面子。爸却是耿直到了不打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面对不同的观点总要坚持,最后大多是别人不得不妥协,因为他认真的样子让你不得不先折服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我爹给我起了个外号叫“二将军”。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还以为挺好听。还以为孩子们里其他姐弟们都叫名字,就管我叫”二将军”那是看中我。现在我知道了,我爹那是不待见我啊,那是觉得我不听话,不乖巧,做事敢干,愣头青,说话做事不讲究迂回。也许小时候确实没啥眼力见吧,做事也毛毛愣愣,有兄弟姐妹的家庭里,自然就会分出上眼皮和下眼皮来。当然了,所谓的不待见,只不过是父亲对不同性格的子女,采用不同的教育手段,响鼓不用重锤,可能我这种憨直的就要总敲敲才是。要不怎么就出了个”二将军”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爹虽然叫我“二将军”,但是公公爸却是挺待见我的。总是把我当闺女,有时候跟他犟嘴,掰扯事的时侯,说话声音调门即便较高,他也不生气,不会觉得我在同他吵架,却总是笑呵呵地说:你们还是小孩儿,还是经历的少,说你们还不服气,等你们到我这年纪就明白了。</p><p class="ql-block"> 公公爸的爸爸是山东人,是闯关东过来的,从山东来到吉林,在长白山脚下落了脚,安了家。听爸说,他们兄弟姊妹共10个,家境还算富裕,个个都读书,男孩子爱好体育,滑冰,打球,长跑,各个项目玩的都是高手。女孩子会唱,爱跳,也都闻名乡里。</p><p class="ql-block"> 爸每次跟我们讲起他的原生家庭,都是眉飞色舞,精神焕发。可以看的出,亲情在爸的内心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也经常的跟我念叨各家亲戚里人的辈分关系和他的兄弟姐妹家中的情况,让我对这个家族有更多的了解。我知道这是一种传承,血脉亲情的延续。</p><p class="ql-block"> 爸的兄弟姐妹很多,姊妹们成年参加工作后,都各奔前程,真是东南西北,北上广深都有他们家的亲人。尤其到了每年春节的时候,各地亲戚就在电话里跟爸分享着他们当地的春节习俗和特色吃食。兄弟间的牵挂,惦记,祝福和叮咛嘱咐,总是让我感受到他们那个大家庭浓浓的亲情味,爸也经常教导我们要兄弟和睦,夫妻和睦。</p><p class="ql-block"> 在别人印象里,爸是个倔强固执的老头,在我的眼里,爸是位正直,刚毅,热情,俭朴,勤劳克己的好父亲。虽然有时候会固执己见,但那只是对他自己固执,对别人对孩子们爸总是牵挂多,说教少,自己活干的多,对我们要求的少。</p><p class="ql-block"> 爸热爱运动,爸说他年轻的时候运动会总拿名次,乒乓球拿过省名次。说起这方面,爸总是笑得合不拢嘴,我知道那是荣耀,那是好汉的当年,那是光辉的青春岁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嫁过来的时候,爸就50多岁了。婆婆和爸是晚婚。那是个上山下乡的年代,生产队里面二十七八岁的知青只有婆婆一个女同志,其他的同伴都是刚毕业二十来岁的学生。婆婆插队半年后,青年点里又分来一个大龄男青年,那人就是我爸。生产队长觉得这两个知青年龄挺合适,又都没对象,就把我婆婆介绍给了我爸。</p><p class="ql-block"> 婆婆跟我说,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辈子不能找对象了,她一个市里来的大姑娘,不可能找个农村的庄稼人,可找城里的根本不可能,因为回不了城。正巧,你爸来了,我也就凑合嫁了。婆婆嘴上说是凑合嫁了,实际上我们都看在眼里,爸对婆婆的好,那叫一个模范。 俗话说,老猫炕上睡,一辈看一辈。目睹着婆婆的幸福,我心中暗喜,我也嫁对人了,因为时时刻刻有个榜样在家里呢。老公做不好,我就跟爸告状。我觉得爸把我当闺女,其实对他儿子好着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退休后,爸每天都要来我家坐坐,每次来都买些零食给我们。有时候是超市打折的鸡蛋,小米。有时候是新上市的水果,有时候是街边小贩的自产的小葱,小白菜,香菜。有时候老公加班,爸就在门外把这些东西递给我,不进门就走了。在爸的规矩里,我还是儿媳妇,儿子不在家,如果不是我“大喊大叫”的让他进来,他总是得体的说几句话,就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知道,爸不是来送东西的,主要是来看他儿子的,每天来跟他儿子聊聊工作,聊聊体育和新闻,聊聊父子爷们之间的琐碎生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爹也一生勤俭,给孩子们花钱,爹从来都是阔佬。小时候村里穿的最新潮的就是我们家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上小学二年级的那个冬天,爹给我和姐一人买了一个脖套。脖套是拉毛的,又软又暖。村里的孩子根本没见过。一个绿色,一个红色。我记得买到家了,爹让我们挑,谁要哪个颜色。每家里的老大总是又懂事又能干。老二呢,总是有多余又爱惹祸。我是二将军,当然我先挑,我挑了一个绿色的,红色的归姐。而姐根本不挑,说爹买的都好看……唉!多么大的对比啊……</p><p class="ql-block"> 我爹对我妈也好,一辈子负责任。最不负责任的一次就是扔下我妈先走了,一个人去了那个没有人知道还没有没轮回的时空里。</p><p class="ql-block"> 我家是村里的孤姓。在那些以大家族姓氏命名的村子里,全村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爹从小没了爹妈,投奔到她奶奶这里,于是在这个以几家大户为主的村子,爹就是个外姓人。但是爹从小仁义,能吃苦,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打小跟奶奶长大的爹,在村里人缘很好,有主张,脑子好使。亲戚圈里的大事小情,他们都愿意找爹合计,求爹给他们拿个主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脚底一块铁,到哪都是客qie”在那个一个镇子只有几辆汽车的年代,爹就混上开大解放了。</p><p class="ql-block"> 闽南歌词里也唱的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爹很拼而且是个有智慧的人,聪明只是他的特长之一,在那个没有导航的时代里爹的大脑就是导航,爹认路的本事无人能比。陌生的城市有过一次就能记住那条岔路口该怎么走。对于我这个换个环境连方向都辨不清的路痴来说,爹就是偶像。</p><p class="ql-block"> 很多年以后,爹给我们讲他的当年勇,回忆说;有一次开车回家,开到村里时,看见“老朱家大婶子”端着一簸箕豆子从院里走出来,爹就按了一下喇叭,意思是在跟朱家大婶打个招呼,万没想到这一喇叭,把朱家大婶一簸箕的豆子都吓洒地上了。结果是爹在笑,朱家大婶在笑着骂爹,小百岁这小子真坏。</p><p class="ql-block"> 中国的文字就是精妙且有内涵。爹的小名叫”百岁”。大概他的奶奶,我的太奶奶也是希望他长命百岁,别像他的爹妈一样,早早的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不相信宿命,但是有些时候可能真的是天命注定。起了”百岁”的名字,也不会真的就长命百岁。爹一辈子聪明能干,头脑清晰,可病倒后,却糊涂了,弥留之际,他心里念念不忘想的不是家人孩子,而是他的企业,那个为之拼搏一辈子的事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尽管公公爸爱运动,生活积极乐观,习惯健康规律,但人终有一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不愿意再去回忆两位父亲在病魔面前是如何的坚强,因为坚强的背后总是伴随着患病者付出的巨大的痛苦。</p><p class="ql-block"> 他们都是最慈祥的父亲,他们都是最坚强的爸爸,他们都是最爱我们的爹。如果有来生,我们不要再做父女了,因为你们陪着我们生活的时间真的没有孩子们怀念你们的时间长。你们先走了,我们却还要不停的不停的怀念,怀念的心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2021年10月23日,凌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