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观察（二）

张涛

今天是2021年10月21日，星期四。最近总是在问自己，时间去哪了？每天看起来忙忙碌碌却总觉得效率不高，早就应该写的班级观察，推到今晚才开始动笔。

前几天小A同学和小B因为琐碎的小事在教室里大吵一架，直到我到跟前还没压下怒火。想起当时带1903班时，小李和小温吵架，也是相似的场景，我在回忆，当时我用比他们吵架高10倍的声音去呵斥、怒骂，我觉得我要从气势上压住，当时教室里鸦雀无声，我自以为我控制住了场面，可是转眼一看，小李依然一脸不服。这一次，我压了压火，低声向他俩说来办公室，到了办公室后，我让他俩先冷静冷静，然后再说原因。小A说，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只要惹我，我就不惜一切代价去回击。我问，包括生命吗？他很确定地说，对。我问，你讨厌不讨厌惹你的人。他答，讨厌。我继续问，为了你讨厌的人，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值得吗？他沉默。全程我都保持温和的和他们俩交流。到最后，小A满眼泪花，说出自己性格暴躁的原因，也诚恳向小B道歉。小B也说自己有错，两个人握手言和。这两天观察，两人和好如初。胡适在晚年最欣赏的格言是“容忍比自有重要”。没有容忍，就没有宽大的教育，甚至没有真正的教育。李政涛说过，好的教育就是宽大、审慎、温暖，能够将教育的力量绵延终生的教育。这恰恰是人类缺少的：那种宽大如海洋，高远如天空，审慎如科学，温暖如春天的教育。

以道家的标准来看天下的教育，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学生服从教师的管教，但背后有抱怨，极端者又怕又恨，恨的咬牙切齿；第二重境界，学生尊敬老师，但时刻感受到老师的存在，即使老师不在身边，仿佛也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旁边凝视；第三重境界，学生感受不到教师的存在，各人做好自己的事情，达到生命自觉地状态。这就需要宽大的、有温度的教育，这是润泽生命的教育。润泽的结果，就是将教育的力量、温暖的智慧，浸润学生的身心，使其绵延终生。（李政涛）

问题的解决，尤其教育，不能以破坏一种关系为代价来换取一种短暂的结果，否则便沦为短视。所以，我们因为要良好的班级纪律，所以对学生犯下的或大或小的错误歇斯底里的咆哮，希望真正树立自己的权威，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去强迫他听话；因为某同学调皮捣蛋，我们时常将他当做反面教材是警示其他同学，当众在奚落一番，用尽全力去消灭他的气焰，践踏他的尊严，以此来期待约束他的行为，并取得“杀鸡给猴看”的效果。殊不知，在这样的处理方式中，孩子们的天性、自主性都被我们无情扼杀。

1870年托尔斯泰便打算写一部出身高等社会的有夫之妇失足的小说，并打算把这个女人写得可怜而无罪。然而，在创作过程中，他对安娜的人物形象认识越来越深刻，他越来越喜爱作品中的人物，然而，他越发认识到，安娜必须得死。最后，安娜用卧轨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托尔斯泰之所以对安娜的态度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是因为在创作的过程中，对人物认识的越来越深刻。认识有多深，呈现的就有多深刻。教育不也是如此吗？我一直觉得，教育最大的迷就是如何走进学生的内心世界。而打开这一扇心门的最佳途径，应该是宽容的、审慎的、有温度的教育。

再说说我的语文课堂。我的课堂，也越来越变成一言堂，也设置了情境，也着眼于问题导学，也有激励机制，可是效果始终不那么明显，主动举手分享的寥寥无几。觉得自己的教学面临瓶颈期，需要突破的同时，也给同学们读了兴县工作时写给学生们的话。（内容如下）依旧收效甚微，如何去突破，我希望得到大家的帮助。

课堂上，每次举手的都是那几个孩子，总看到有些孩子把提前准备好的、写得认认真真的文字紧紧捏在手里，目光闪烁，却从不举手，有时抬头碰见我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去。等那个问题过去了，就默默把纸夹进书里。我心里暗暗替他们感到可惜。

昨天，又是如此，终于忍不住，放下正在讲的那首诗，在教室里一边走，一边慢慢地说了这些话——

五岁的时候，老师问，五加五等于几？你不确定心中的那个数字“十”是不是正确答案，所以不敢举手，于是没能得到那朵向往已久的小红花。

十五岁，语文课堂上，你为某一句诗而心动，认真写下了一段文字，却羞于站起来与大家分享，所以只能深深地埋着头听别的同学侃侃而谈。

二十五岁，不善表达已经成了你的标签，少年时养成的习惯让你从不会主动站出来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所以，眼睁睁看着心仪已久的人与别人十指相扣。

三十五岁，你把自己设计的策划案锁在抽屉里，因为一旦递上去，那严厉的上司极有可能当着整个公司人的面把它扔还给你，这样，自己的主动会变得幼稚可笑吧？于是，晋升的机会落到了积极争取的对手身上。

四十五岁，中年危机，陪伴你将近二十年的伴侣要离开，你想站出来挽留，却不知该怎么把道歉的话说出口。

五十五岁，退休了。终于有了些空闲，你很想拾起画笔，重温儿时的梦想，可是，你那么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害怕成为众多眼光的焦点。所以，算了。

六十五岁，你成了一个偏执少话的老人，孩子们也有了孩子，想要有自己轻松自由的空间。你的房子更空了。

七十五岁，躺在花园里晒着太阳，知道自己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这时，苍老而孤独的你，会不会想起，五岁时的那朵小红花，想起十五岁时的那首诗，想起，二十五岁时的那个人，和之后的种种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你会发现那该死的正确答案和那同样该死的面子在你漫长的一生当中是多么无足轻重，可是因此而养成的被动胆怯的性格，却在慢慢改写你的人生轨迹！

回头想想，这一生，你为自己的心站出来过吗？哪怕只有一次，一次的自我突破，也会让你的人生走上另一条轨迹。而你，本该有一场更精彩的人生。

而你，本该有一场更精彩的人生！

好了，絮叨到此。有收获也有困顿，收获与诸位共享，困惑真心希望得到大家的意见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