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夜话（15）永恒记忆

高宝德

编辑：高宝德

铜川知青，故事多多，

“夜话”倾诉，青春如歌……

陈秀英：

1968年12月初冬，我一个人带着简单的行装，去红土公社枣园大队北窑小队插队。搭上简易的罐子笼火车，下车后沿着铁道往山沟深处走约一小时就到了。北窑小队在通往红土公社的铁道旁的半原上，爬上一条通往村子的大土坡就是。村子不大，约有二十几户村民，偏僻而幽静。在那个小队，我是去的最晚的一个。那里已经有十几个学生了，大多是我们市一中的同学，还有几个别的矿上的学生。

　　经过一年多的劳动锻炼，终于盼来了市上要招工的消息。我们这些在山沟里艰苦锻炼的学生，像盼星星、盼月亮样的希望能被招工回城，走出山沟，结束艰难困苦的农村生活。很是荣幸，我被小队第一个推荐去市税务局。 因为这是最早来我们大队招工的单位，当时也不知税务局是做什么工作的，就不太情愿去面试填表。同学们劝我说，一个女生到税务局也好嘛，工作又轻松。但录取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全大队共推荐了十名学生，我是唯一的高中生。却因我在填表中家庭出身一栏，有长辈历史问题而被淘汰。当时也没太在意，反而幼稚地想招工单位多着呢，还可以去其它单位嘛。岂不知你已经被队上推荐了一次，不可能每次都推荐你呀，人家其他同学都还等着呢。就这样，我遗憾的错过了第一年的招工机会。

　　全小队十几个同学，一多半都被招工走了，剩下我们几个，有被安排到其它大队教学的，也有留到队里继续劳动的。

大约七、八月份，我被公社抽到枣园大队修水库，任务是到指挥部负责水库工地搞宣传。枣园水库地址在离村子不远的山沟里，要在两山之间修筑一个大坝以蓄水，美其名曰水库。指挥部宣传站就设在离大坝不远的半山坡上，一间临时打凿的敞口的小窑洞，在窑洞口摆上个桌子，一个用以扩音广播的机子，再在两座山头上装上几个高音大喇叭，就是搞宣传鼓动工作的全部装备了。我则承担整个工地的宣传工作兼广播员。

　　当时在农村，要修水库大坝不是个小工程，公社从附近的村庄抽调了大批年轻的村民，还有下乡知青，至少有一千多人吧。指挥部把这些人员按大队编制成几个连队。我负责在每个连队里挑选一个通讯员，把在劳动中的好人好事写成稿件。我也常常穿梭在工地上，把值得宣传的人和事写成稿子，在广播上播出。还有反复播放毛主席关于兴修水利的语录警句，如“水利是农业的命脉 ”、“农业学习大寨......”等等。还有激越高亢的革命歌曲，高音喇叭从早到晚在山谷回荡，加上工地上民工们你追我赶紧张的劳动场面，那真叫一个热火朝天！我也被这样的一个红火热烈的气氛深深感染着，每天都沉浸在紧张忙碌的工地生活中。

　　为了配合水库工地的宣传，我还组织起了一支文艺宣传队。那时候，枣园大队还留有不少学生，多数都是红旗矿中的初中生，他们活力四射、能歌善舞，还有一个乐器齐全的小乐队，一个文艺宣传队就成立了。利用空闲时间排练一些丰富多彩的小节目，吹拉弹唱，到工地上给民工们演出。既活跃了工地的文化生活，又鼓舞了大家的士气，受到民工们的欢迎，也得到了指挥部领导的赞扬。在共同的火热生活中，我也和那些小弟弟、小妹妹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就这样，我在水库工地上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尽管白天忙得轰轰烈烈，可到了晚上，可真苦了我了。刚开始时，把我分到一个农户家里的一孔窑洞住。一到晚上，山沟里一片漆黑冷清，加上没有院墙，本来就胆小的我，孤单一人，只有一盏闪着微弱光的小煤油灯，空旷阴冷，让我更加恐惧。睡觉前，不但要把窑门栓插牢，还要把窑洞里能用的杠子都顶上。就这，还是不敢踏实睡，索性用被子把头蒙上。好在年轻，加上白天累了一天，也就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样熬了一段时间，就向指挥部提出给我另找个住处。指挥部的领导很体谅我，就把我安排在一家地主成分的农户家里。老俩口待人亲切和气，虽然贫困，家里却收拾的干净利落。他家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儿，让我和她住在一间小房子里。白天忙活一天，晚上就和女孩一起有说有笑、无话不谈。她不识字，时间长了，她让我帮着给她的未婚夫写信，我也责无旁贷，她说我写，写完再念给她听。呵呵，有时还会在她家蹭顿地道可口的农家饭，和她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其实，我的下乡经历并不像其他知青下乡后那么艰难坎坷。虽然也苦点，但山里的乡亲们都很朴实善良，对我们很照顾爱护，除了跟村民一块下地干活外，我们基本没有因为缺粮挨过饿。队里还专门给我们知青打了几孔窑洞。尽管每日是粗茶淡饭、少盐没油，但那时的农民生活都是很苦的，我们也没觉得太苦。还能隔三差五的回家住住，打打牙祭。黄土高坡贫瘠的土地粮食产量不高，一年中一多半都是吃的粗粮，还稍有不足。尽管如此，他们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跟他们争饭碗而嫌弃我们，而是尽量地照顾好我们的生活，教我们干农活，教我们磨面、拾掇粮食，我们学生和村民的关系处得还是很融洽的。

再回到水库工地， 因为我是属于指挥部编制，就和其他干部一样，在专门的小灶上吃饭。一孔大窑洞就是伙房，厨师是个约六十岁左右的老汉，经常变着花样改善伙食。他们是干部，吃的是供应粮，我是农村户口，就把队里分的粮食，拉到镇上粮站，换成粮票，交到大灶上，和干部一块搭伙。若嘴馋了，就拿灶上的白面馍，去我的房东家换上一碗香喷喷的玉米面漏鱼鱼吃呢。

　　金秋十月，是硕果累累的丰收季节，伴随着水库工程的完满竣工，市上的第二批招工开始了，我也被招了工，当了工人。到工作单位上班不久，就被领导安排到了广播室，负责单位的政治宣传工作兼广播员。正是有了那段下乡修水库的经历，让我在此后几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大部分从事的都是政工宣传工作。岁月沧桑，几十年一晃而过，曾经的青春年华悄然而逝。回想那段下乡的不凡历程，依然使我心潮难平、心存感恩。它不但锻炼了我的体格，磨练了我的意志，还长进了我处世的能力，是我一生受用的精神财富。我要感谢那段难忘的蹉跎岁月，那些曾和我一起同甘苦、共患难的同学们及帮助我的善良的乡亲们，永远铭记在心！

2021年10月10日

陈秀英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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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白：

谢谢宝德、秀英！“知青夜话”又把我们带回了那段令一代人难以忘却的岁月！

这是充满诗意的回忆，但肯定地说，诗行之间，不仅荡漾着青春，还流淌着泪水……

张景辉：

知青疏影陈秀英，

书写下乡农村情。

才女大姐竞风流，

博大精深知青中。

编者的话：

“知青夜话”独立成章，没有严格的顺序。为了真实体现不同人的不同感受，对于知青朋友的文章基本上不作大的改动，以便保持原汁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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