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49年,革命胜利了,新中国建立了,母亲回到了革命的队伍,心花怒放,更是以百倍的热情投身于火热的社会主义建设之中。她经常是不辞辛苦白天出去采访,晚上回来编稿,干劲十足;和同志们吃住在集体宿舍,整天快快乐乐。多年后,她经常忆起在《长春新报》(《长春日报》前身)那段充实而愉快的时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踌躇满志的新闻工作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和同志在宿舍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1951年,15岁的舅舅从北京家中偷偷跑到沈阳,让我大姨送他参军去抗美援朝,由于年龄太小未能如愿,被我母亲接到身边,这是姥爷姥姥的托付,许是姥爷在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中自顾不暇了。从此我母亲,又当姐来又当娘,先是把他送去沈阳公安学校学习;毕业后把他接回长春,成了新中国第一批有学历的警察。姐弟相依,从此母亲在长春有了亲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姐弟相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1951年初,母亲自1946年离家后第一次回京省亲。从照片上看,母亲的目光透着革命者的自信和坚定,姥爷的皮鞋厂刚刚被公私合营,一脸的无奈,姥姥依旧的慈祥,二姨是意气风发的解放军卫生干部,小姨两眼清澈,是正在读书的中学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与姥爷姥姥及妹妹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三姐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53年正当母亲踌躇满志之际,无情的现实正一步步走来,一纸调令将我母亲调离了报社,放在了长春市文联。这是一次不征求意见不常規的调动,美其名曰“更适合从事文学艺术工作”,而真实情况,许多年后才弄清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市文联房舍,曾是伪满洲国的一个私人会所,是一所带圆拱门带花园的漂亮洋气的大房子,九十年代拆除建了居民楼。此为部分文联同志合影,上图右1,下图前排左3为我母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到文联后,先是做文学期刊编辑,后来又被安排做文学辅导,专项负责第一汽车制造厂工人文学创作辅导。这是个挺辛苦的活,要无冬历夏地从市内骑车去南郊的工厂,要深入车间、工位发观,挖掘,辅导“文学青年”,帮助他们进行业余文学创作,一汽厂好多车间主任、工段长都成了她的熟人,许多文学爱好者都尊她为“郭老师”,她也真的培养了不少业余文学作者。晚年离休后,她时常收到《解放》(一汽宣传部刊物)《东风》(二汽宣传部刊物)期刋,她的作者成了期刋的主编、成了主笔,她高兴的不得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从母亲的日记中了解了不少当年文联的情况,真是个“庙小妖风大”的鬼地方,经过多次的整风、运动,文人的傲骨早已消失殆尽,人人自危,对上趋炎附势,对内互相告密,揭发,以求自保。母亲常常单独一人去一汽工作,有时一连几天不回单位,但仍旧少不了被监视,被报告,似乎身上背着一张无形的大网,脱不开逃不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母亲在这张照片背后附言道,“经过反右运动,文联有了一些变化,犯了错误的同志都先后劳动去了,这是剩下的一些等待另行分配工作的同志,临别前的一张合影。58年春”图中第2排中为我母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57年,母亲出差进京,带了我大哥和姐姐回家探望父母,一家人甚为高兴,视为家中大事,齐聚一堂拍照留念,姥爷提笔在照片背面写了赠言。照片中的姥爷有了些笑容,皮鞋也擦得瓦亮,各位姨也都穿上新衣裳,喜气洋洋,过节一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曾多次要求组织上就其脱党问题进行调查,甄别,却无人理会;要求重新入党,又被告之“不可以”。她,被悬空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8px;"> 一家人及舅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儿时印象中的母亲挺漂亮的,围着白纱巾,穿着米色风衣,斜挎牛皮坤包,蹬一双半高跟鞋,戴着白手套,骑一辆飞鸽自行车,匆匆来匆匆去,从不家长里短,很不“无产阶级”,邻里邻居的人民群众都自觉地与她保持着距离。她偶尔会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坐在藤椅上,叼着一支烟静静地坐在那儿,不吱声,一坐许久,挺神秘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母与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待我逐渐长大,看了革命文学作品,看了电影《徐秋影案件》,加上她对我这“革命接班人”经常“严刑拷打”,我咋越来越觉得她是“国民党特务”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母亲与我和二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在家中,母亲对我们的教育比较严厉,她自己不洗衣服(都是我三姥给她洗),却要求我们从四五岁就自己洗衣物,先是手帕袜子,后来是内衣外衣;衣柜中自己的格子必须叠放整齐;自己的书籍杂志必须钉齐,不许折页;晚上钻进铺放整齐的被窝,早上不得零乱;完不成作业不许睡,等等,等等,一系列的规矩,她这是拿我们过当老师的瘾啊。我是不听邪的,常不听活,有时是故意捣乱,把她气得够呛,经常笤帚旮瘩伺候我。三姥姥总是替我挡着,嘴里“凤家”“凤家”地劝着。(“凤家”是三姥对我母亲特别的叫法,她是长辈,是不能叫“凤姐”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现在想想,我的许多良好习惯都是母亲严格教育的结果,心里惭愧不已。</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一张炮打大字报,转眼阴云密布,文革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待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