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武功——刘博

归帆人倚楼

武功，古地名也。

武功一名最早源于《元和志》一书:秦孝公作四十县，邰、武功、美阳各一。武功，古山名，在太白山东南，命县以此。汉《地理志》载:武功有太乙、惇物、斜水。宋《游靖碑》又载:太白峥嵘，作镇坤灵；武功山连，亘古长青；作邑於此，因山命名。民国《武功县志》疆域道里载:武功疆域东兴平，南周至，西扶风，北乾州，距西安省垣一百九十里，面积约二千五百方里。

据以上史书大致可以得出两点，一是武功因山而命；二是古武功，大致包括今武功、兴平、周至、眉县、扶风、乾县等多地。

观志史，可知武功地历史悠久，人文荟萃，民多以稼穑为本，纺绩为业，尤多忠义殉贞者。

武功自古有名，教民稼穑的后稷自不必说，牧羊十九载不辱名节的汉苏武更是炳耀史册。唐太宗李世民诞生于武功一地，后登龙座成九五之尊。登基后，李世民命人在其旧宅修报本寺塔一座，以报母恩。

报本塔就坐落在报本寺内，报本寺是以唐高祖李渊的别馆改建而来，这别馆正是唐太宗李世民的诞生之地。

公元599年1月的一天，李渊奉旨赶往陇州就任刺史途中，路过武功时窦夫人诞下了李世民。李世民出生后不久，家里来了一相术者。相术者仔细端详正在襁褓中的李世民后大惊曰：“此子龙凤之姿，天地之表，年将十八，必能济世安民！”。相术者走后，李渊细细品味相术者之语，忽明其意，遂为子起名李世民。

后来，李世民登基，为报母十月怀胎、临盆苦难之恩，舍宅为寺，名为“报本寺”，寺内并建一塔，亦名“报本塔”，寺塔俱在今武功镇武塔村。



自隋唐科举考试取士以来的一千余年间，康海成为武功历史上唯一的状元郎。他也是陕西为数不多的几个状元之一。这让世代的武功人引以为豪，津津乐道。

276年的明史中，明历代皇帝共钦点了90个状元。这90个状元中，江西人最多，其次是福建人，江苏人，浙江人等。而陕西仅有两状元，第一位就是康海。

康海，陕西武功人，字德涵，号对山，又号浒西山人、沜东渔父。生于明成化十一年（1475），卒于明嘉靖十九年（1540）年。康海是明弘治十五年1502年壬戌科状元，廷试第一，授修撰，充经筵讲官。康海精于文章，一挥千言，若出宿构。

康海幼时贪玩，父教之读书，辄退而嬉戏，不事学。父怒欲棰之，后学有成，遂为诸生。长成什九在外，日与朋辈游山玩水，论说古今。然于书靡不窥，盖天资高迈，一览无余，无人所能企及也。

康海、何景明、李梦阳等七人，被称“明前七子”。康海与李梦阳的故事在《明史 李梦阳传》有记载：正德初年，宦官刘瑾乱政专权，因康海与刘瑾是同乡，刘瑾仰慕康海之才，想要招纳他，可康海“性刚烈”不愿与刘瑾交往。于是刘瑾就陷害康海的好友李梦阳，把他投入牢狱，李梦阳在纸片上写：对山救我！康海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去拜谒刘瑾。刘瑾知康海来而大喜，倒穿鞋急忙去迎接康海。康海对刘瑾说，他梦见李梦阳有牢狱之灾，并请救他。刘瑾知道康海话意，第二天就放了李梦阳。后来，刘瑾事发，被皇帝朱厚照凌迟而死，康海因与刘瑾同乡的缘故，而受牵连，被削职为民。这正是：成也刘瑾，败也刘瑾呀！

而康海与李梦阳的事，并未结束。康海削官之时，被救的李梦阳未在皇帝面前给康海求情反而诬陷他。康海气愤不已，写下了《中山狼》一剧。以此讽喻李梦阳忘恩负义，无有好下场。

归田后，康海盖压世俗，放浪形迹于山水之间，以声歌吟咏自娱，筑室河滨，自称浒西山人，沜东渔父。康海一生著作颇丰，有《对山文》、《沜东乐府》《康氏族谱》、《张氏族谱》、《武功县志》等著作传世，尤以《武功县志》名气最大。

另一位状元是吕柟（吕楠），陕西高陵人，字仲木，别号泾野，人称泾野先生。生于明成化十五年（1479）年，卒于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明正德三年（1508）年戊辰科状元，官授修撰。因得罪公公刘瑾，辞官归里，瑾诛，又复官，官至国子监祭酒、南京礼部右侍郎。康海好友，为康海《武功县志》作序，为明中期著名的教育家。

武功民间有言：公公刘瑾把权沾，陕西连中两状元。公公刘瑾（1451--1510），陕西兴平人。本随母亲姓谈，六岁时被太监伯父刘顺收养姓刘，后净身入宫成了宦官，官拜司礼监掌印太监，专擅朝政，作威作福，人称“立皇帝”，后被皇帝凌迟而死。

话又说回来，康海和吕楠能考中状元，公公刘瑾多少出了点力吧。亲不亲故乡人呀！康海和吕柟并不是一前一后考中状元的，他俩中间还有个状元叫顾鼎臣。顾是江苏昆山人，明弘治十八年（1505）乙丑科状元。

康海一生最大的成就是编纂《武功县志》。康海编纂《武功县志》的名气，要远大于他状元的名声。

康海《武功县志》底本，初刻于明正德十四年（1519）年冬十月，到清末时，《武功县志》共有23个版本面世，乾隆三十九年（1774）《四库全书》编纂时，《武功县志》被收录入书。

康海的好友吕柟在正德十四年冬十一月，为《武功县志》作序。序曰：…….。武功之志，凡以忧夫此也。志七篇：地理，约而不漏；建置，则而有据；祠祀，先今而后古；官师，直书而劝戒自形；人物之志，浩乎其无穷也。君子于是乎思古，于是乎征今，于是乎开来，其志已勤矣；选举，崇义而黜利。盖志之良者也。学者观其志月，亦思过半矣。是志也，撰之者吾友康子德涵，刻之者邑侯西蜀冯玉仲，则斯政教也为有归矣。

吕柟序中给康海编撰的《武功县志》以极高的评价。这也是《武功县志》的价值所在，那就是因有了这本《武功县志》，才使武功的政治教化有了可依据的蓝本。《武功县志》的价值在于，它不仅是一本县志，更是一本教化武功人的“圣贤之书”。

自古以来，武功人就有“性刚烈，善诉讼”特性。武功旧志中亦有这样的表述:属国抗节有之，骂贼捐躯有之，纺氓死义有之，妇女殉贞者有之。

其实，从武功人吵架就可知武功人性子多烈。武功人吵架根本分不出个输赢，多是雷声大雨点小。双方必是怒目圆睁，面红耳赤，挽袖攥拳，捶头相向，大声的吵狠劲的骂。一方骂:把你的指头掸慢些，你能把我球咬了咋的？！另一方会回敬一句:咬了你的球脏了我的嘴，老子嫌恶心，割了喂狗去！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骂的个天昏地暗，鸡飞狗跳，直到双方女人出来拉走各自的男人，这才会善罢甘休，偃旗息鼓。

武功人多豁达乐观，幽默风趣。少时，邻村一长者，小名黑蛋，拉着架子车从街上过。正在门口蹲着吃饭的三爷笑着说:邻家，干啥去?旁边的人不解，应是两个村的人，怎么会是邻家呢？可有人忽然明白，原来三爷小名叫黑球呀！大伙明白后一阵大笑。

在武功，骂人和吵架是一门艺术。若有人开车或骑车飞速地从身边经过，武功人便会大声骂道:你骑的这么快，得是给你舅报丧去！外地人不会明白，为啥给他舅报丧呢？！其实，这是隐晦的骂了一句，把你妈死了。假如丧母，第一个要报丧就是他舅家呀。

武功还有一故事，讲的是一对父子骂队长。生产队种地时，可能动了其祖坟。其父怒气冲冲去质问队长，和队长干了起来并吃亏。回来后，儿子放不下便去再次问队长要说法，队长又没给好脸色，于是这儿子就大声骂了起来:“你把我爷的坟犁的和锤子朵啷一样，我爸问你你还把我爸一掀一个狗吃屎，就还揪我爸的胡子，我爸的胡子是猪鬃吗？”其父听到这赶紧拉着儿子回去了。这傻儿子骂人其实是在骂他自己呀。

作者简介:刘博，陕西武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