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里人家

John Song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黄山一别后，心中无别求。。。宏村就在黄山脚下！人说它算哪根蒜，哪个球？以前游客从黄山回家，途径山下的村落，除非脑袋瓜子灌水，有谁还有心思去逛那破地方呢。要在前几年，一提到宏村，多数人还一脸茫然地问道，“红村？哪里是红村呀？”即便是祖祖辈辈居住此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当地村民，有谁异想天开过，这祖上留下来的宅子，有朝一日会摇身一变，变成一砣砣的银子，变成世界文化的遗产：想想也是不是瓣着玩的，祖宗积的德吧！这凤凰台上凤凰游，孵出的娃可是金凤凰，您要啥有啥哈！

一不小心就成了事实 ，还真犟不过呢。一时间，宏村如日中天，引领潮流，慕名而来不乏其人，趋之若骛且络绎不绝。连黄山游客，都有一条不成文规矩：上山一游下宏村，守了兔子牵只羊，说是找上门的便宜谁肯放弃，还是个5A级的世界遗产。再怎么说，您吃完了满汉全宴，也得来碗燕窝人参汤溜溜缝。至于游完宏村呢，意犹未尽，且慢，还有一道5A的甜点呢，西点？不是，是西递！。。。走，何乐不为，大不了再花上半天。。。走一遍西递的古巷，举脚之劳。心中暗喜，真不虚此行了。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瞧这黄山，一装三个世遗，简直让“申遗情结”的韩国人也眼“宏”眼傻啦，一网打到了15 个A啊，你古罗马，古埃及算老几？

西递距宏村不过二十公里，比宏村还小。东西长700米，南北宽300米，居民三百余户，人口不到一千，要乘飞机，一架空客A380就够了。

我们乘车从宏村出发去西递，只需四十分钟就到了。平心而论，一路上黑顶白墙房子有的是，看上去还差不太多，孰佳孰劣，见仁见智，凭啥申遗？这世界还真不公平，牛吃稻草鸭吃谷，各人自有各人福。不过想想也是，路上石头看上去差不多，但宝石少得可怜，现在倒是有两颗！宏村和西递脱颖而出，应该不是机遇，不是博弈，也不是命运的垂青，当然更不是天方夜谭，乃是在于它们本身人文的内涵，历史的沉淀和传世的魅力。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还是那句话，祖宗积的德！

西递和宏村是一根藤上的两个奇葩，两村都是黄山脚下古村落，背倚青山，溪流穿户，村中静静伫立着一幢幢古色古香的民居建筑。高傲的马头墙跌窍飞扬，睥睨着周围的世界，灰白的屋壁被时间涂划出斑驳的线条，更显凝重、沉静。巷子里充斥着宗族祠堂、书院、牌坊和宗谱。走进民居，美轮美奂的砖雕、石雕、木雕装饰比比皆是，门罩、天井、花园、漏窗、房梁、屏风、家具，一应俱全，无不展示着能工巧匠精心的设计与手艺。

如果真要问宏村与西递有什么不同，我只能告诉你：宏村是条龙，西递是只凤；宏村是幅画（太美了），西递是本书（太深了）；宏村是富九代（祖上连着都是富商大贾），西递是官九代（祖上连着都是高官厚爵）。。。安徽人的精明能干是出了名的，自古以来，不乏出外经商和做官的。这些人又是十分爱家恋乡的。于是乎，富商们赚足了金银就在宏村买田置房，娶妻纳妾。当官的解甲归田，就在西递大兴土木，兴产置业。久而久之，生儿养女续后，宏村西递，成了今天的膜样！如今的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一边歇着去吧，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不汗颜吧。。。

宏村，横看成岭侧成峰，无论什么角度，任何人手机一照，就是一幅现成的水墨画。。。而西递呢，酒香不怕巷子深，它的美并不在表面，那深沉的文化底蕴确实难读！在一片叫好声中，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大家心里明白，尽管都喜爱宏村，但绝不能说西递逊色了。容我讲一句文绉绉的时髦语，“如果宏村是一朵玫瑰，那西递就是一首古诗。如果宏村是一潭浓墨，那西递就是一方老坑的歙砚”。。。唉，就因为像砚台，西递的宅子多用了黑色大理石来建造，黄山有的是石头，得天独厚！

西递始建于宋朝的元祐（宋哲宗）年间，由于河水向西流经这个村庄，原来称为“西川”。因古有递送邮件的驿站，故而得名“西递”，素有“桃花源里人家”之称。 西递这个名字，之所以改称西递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以前这里是交通要道，政府在此处设有驿站，用于传递公文和供来往官员暂时休息，驿站在古代又称为“递铺”，所以西川又称为“西递铺”。另一种是：中国大地上的河流都是向东去的，而西递周围的河水却是往西流的，“东水西递”，所以西川也就被称为西递了。

站在村前的大水塘边，就看到那幅震撼人心的画面：那座明万历六年建的三间四柱五楼的青石牌坊，峥嵘巍峨，结构精巧，令我们眼前一亮！据说这是西递祖宗胡氏家族地位显赫的象征。可惜了，西递村原有牌坊十多个，如今只有这座胡文光石雕牌坊硕果仅存，上面还隐约可见“大炼钢铁”的口号。余下的一溜牌坊遗迹，似乎在诉说过去的风风雨雨。。。

这个村子的兴衰都与胡家的命运紧密相连。西递始祖为唐昭宗李晔之子，因遭变乱，逃匿民间，改为胡姓。胡家祖辈经商做官，功成名就，大兴土木，建房、修祠、铺路、架桥。西递村中一条主道贯穿东西，与其两侧各一条与之平行的街道一起穿过很多窄巷。在敬爱堂、履福堂、刺史牌楼等公共建筑之前有小广场。

走进村子，两条清泉穿村而过，99条高墙深巷，各具特色的古民居，我们如置身迷宫。村中有座康熙年间建造的“履福堂”，陈设典雅，充满书香气息，厅堂题为“书诗经世文章，孝悌传为报本”、“读书好营商好效好便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的对联，显示了儒学向建筑的渗透。村中另一古宅为“大夫第”，建于清康熙三十年。“大夫第”为临街亭阁式建筑，原用于观景，楼额悬有“桃花源里人家。”六个大字”有趣的是，近人多将此楼当作古装戏中小姐择婿“热抛绣球”所在，现已成为西递村举办此项民俗活动的场所。“大夫第”门额下还有“作退一步想”的题字，语意双关，耐人寻味。此外，村中各家各户的富丽宅院、精巧的花园、黑色大理石制作的门框、漏窗，石雕的奇花异卉、飞禽走兽，砖雕的楼台亭阁、人物戏文，及精美的木雕，绚丽的彩绘、壁画，都体现了中国古代艺术之精华。

虽然很不愿意离开，但还是不得不上车了。晚上还要赶到南京南站，搭乘去上海的高铁。望着窗外远去的牌楼，心如举起手挥了起来，雨中的西递，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