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征71周年

平安

<p class="ql-block">1950年的今天~10月19日</p><p class="ql-block">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批秘密入朝作战,拉开历时三年的抗美援朝战争序幕。</p><p class="ql-block"> 父亲所在部队是27军81师241团三机连。</p><p class="ql-block"> 抗美援朝归国后驻防浙江金华北郊。于1956归建20军60师179团一营三连任连长。</p> <p class="ql-block">时间:1930.08~1985.12</p><p class="ql-block">文字编辑;长子信庭华</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回忆父亲</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读了关于"父亲节"的帖子,觉得很好。在这厚重的日子里,帖子的主人所袒露出的对父亲的深爱、感激和祝福,是我们这些作儿女所共同拥有的情怀与思绪。父亲给予我们的爱是不能取代的,更是永远不能忘却的,因为这爱最重、最深、最博大,我们的身躯里延续的是父亲的血液,父亲的品格。</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已过不惑之年,有了儿子的我,越感对父亲的怀念更深,对儿时的记忆更清晰。父亲那威武的身影时常浮现于眼前,他挺拔的身躯,高高的鼻梁,威严的脸庞……。他十一岁闯关东,十四岁给伪堡长做长工,十六岁被国民党军队抓做壮丁,十七岁走进人民军队的行列……</h3>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我的童年时代里,没有电视可看,更没有游戏机可玩,有的只是戏匣子(收音机),这也是格外稀罕和稀少。每到晚上,家中总是来许多串们的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他们聚集在一起或听收音机里的电影录音剪辑,如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奇袭》等等,或听父亲讲战斗经历,有许多的夜晚我是在聆听着父亲的故事进入梦乡的……</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济南战役中一位年轻的排长英勇牺牲后,父亲含泪送别,并在他的坟头上埋了身上仅有的几个碎零钱,因为几天前爸爸向他借钱,买了一支钢笔,现在只有用这样的方式向战友送还了。</p><p class="ql-block"><br></p> <h3>渡江打进南京城后,一名好奇的小战士见啥啥新鲜,见啥都要用手摸一摸,动一动。来到总统府楼上,见大厅中央有一个大水池,里面还有鱼,不知他怎地就把放水开关打开了,顿时水柱窜起好高,恐慌之下他撒腿跑掉,结果从水池中溢出的水顺着楼梯流到了底层。后来文工团根据此事编了一段快板书,名字就叫《水淹总统府》。</h3> <p class="ql-block">1950年隆冬的一个深夜,一列满载解放军的闷罐列车驶达东北边陲某市(后来知道是丹东),营以下干部一律不准下车走动,全体都在车上换发新装,所发的新棉衣上都撕去了左胸口上"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胸牌,露着一个白花花的方洞,所有带有中国字样的日用品,如笔记本、茶杯、牙膏、牙刷等一律上缴后,军列载着指战员们的疑惑,在莽莽的黑夜里继续前行,次日黎明下车后立即徒步奔袭,不到中午就投入战斗,直到战斗打响后大家才知道是秘密入朝,是帮助朝鲜抗击美国鬼子,是保家卫国。</p> <p class="ql-block">在朝鲜,我们的志愿军战士喜欢打激烈、残酷的战斗,这是因为战斗结束后会有丰富的缴获,一听牛肉罐头三个人吃不下,老美的香烟虽然有点怪味,但也能解谗过瘾。若是战斗很快结束,敌人不堪一击,缴获的只能是吃的干干净净的鱼刺,因为美国人军队里也有三六九等,保障差的部队战斗力就更差了。一天下午,父亲从营部返回连指挥所,当他沿着崎岖山路正急促前进时,敌人的侦察飞机突然出现,父亲急忙躲进一个废弃的山洞口,当他注视着敌人飞机远去后,忽然听到山洞里面有人在鼾睡,他立即拔出腰间的手枪,悄悄地向里面摸去,隐约看到三个美国兵躺在睡袋里睡的正香,三只卡宾枪就靠在离洞口不远处,父亲不假思索就上去卸下三只枪的弹夹,然后打喊一声:"不许动,缴枪不杀"(这句话美国鬼子都听的懂),在父亲比比划划之下,三个美国鬼子走出山洞,原来这三个轻伤美国鬼子是被打散了逃兵。他们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很老实地自觉分开大约十米的间距,排列一行,父亲在他们身上搜出几包牛肉干、打火机,还有歪把手电筒和派克笔,三个美国兵背着没有了弹夹的卡宾抢,被父亲毫不费力的押回连部。</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朝鲜的山多岩石,加之天寒地冻,很难挖临时坑道,晚上大家只好把雪堆起来拍拍实,再在雪堆上挖个洞,铺上松树枝后钻进去避寒。冬天里,每一场战斗中所牺牲的战友多半是因伤冻死,或是因救助不及时失血过多致死,看到直挺挺牺牲在异国土地上的战友,再坚强的汉子也不禁失声痛哭。由于国家刚刚摆脱内战,加之美国鬼子对我后方补给线的残酷封锁,军需供给十分紧张,第一保障的是弹药,次之才是给养,到了数九寒天,部队还不能换发棉衣,为了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每到深夜,战士们就匍匐着爬出阵地,嘴里叼着匕首,摸到美国鬼子兵的尸体边,脱下敌人的毛衣、棉衣,穿在自己的身上,若发现还有体温的美国鬼子就给他一匕首。将美制降落伞撕成条状,当围巾围在脖子上抵御寒冷。由于战斗频繁,一个冬季里几乎不能脱衣休息,虱子会时常顺着领口爬到脸上。好不容易有了战斗间歇,大家就脱光身子,将棉衣棉裤放在架好的大锅上,再盖上麻袋片蒸,这样会把生命力极强的虱子蒸死,然后再将潮湿的棉衣穿在身上,用体温将棉衣烤干,这样做是为了不影响突如其来的战斗。从我懂事时,就知道父亲的左脚后跟少了一块,少去的部分形状似半个咸鸭蛋,他说这是在朝鲜冻掉的。入朝作战一是残烈,二是艰苦,没有香烟抽,就把烟袋锅的烟油子挑起来再加上碎树叶,战友们你一口我一口地过瘾。给养非常匮乏,断炊是经常的事情,有时候晚饭就是一把炒黄豆,都舍不得一起吃下,捏上一粒放到嘴里,慢慢含着,一把豆子可以吃上一夜。有时候,后方为给前沿阵地送上一筐热土豆,会牺牲上几个战士,送到前沿战士手上的土豆早已成了冰疙瘩,战士们就将土豆揣在怀里捂软,一旦打起仗来怀里土豆就压成了土豆饼了。冬日里,经常是雪水拌炒面充饥,最长时七天吃不到一口干粮。就是在这样艰难困苦的条件里,一旦有了投入战斗的命令,我们的志愿军战士们个个仍然是下山的猛虎、出水的蛟龙,个个眼睛充满着愤怒的血丝。</p><p class="ql-block"><br></p> <h3>坑道口的木桩上挂着一只装着机枪油的军用铝水壶,一夜之间竟然被对面阵地上美国鬼子的值班机枪穿了七个窟窿。51年的农历八月初四是父亲的生日,这天上午,争夺制高点的拉锯战异常惨烈,前沿阵地上的一挺重机枪被敌人的压制炮火打坏,两名机枪手牺牲,父亲正用电话向营报告阵地情况,按照惯例必须由机枪连一名连职干部带队将受伤的机枪拖下阵地抢修,父亲手中的电话还没放下,刹那间,一发迫击炮弹落在他前方不远处,幸亏一块巨石挡住了大部分的弹片,但父亲的左前额还是被一片弹片击中,他昏了过去。等他醒来时才知道代替他到前沿阵地抢救机枪的副连长已经牺牲在前沿阵地。父亲这才有了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这次战斗,一个加强的机枪连最后包括马夫、火夫仅剩不足50人。</h3> <p class="ql-block">由于战争岁月所至,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六十年代初,在湖州九八医院一住就是一年半。后来不得不离开部队到地方工作,后又经组织照顾,四十一岁办了离休手续。1985年冬,56岁的父亲与世长辞。在父亲就要告别人间的最后日子里,作为父亲的长子,我把父亲送到了上海长征医院,我心里明白父亲的病是不会治愈的,奇迹也不会降临到深陷痛苦的我的家庭之中,但我有责任、有义务让父亲在最好医院里与我们作别。</p><p class="ql-block">父亲去世后,组织上给他开了追悼会,我在极其悲痛中聆听着那句句沉重的悼词。从悼词里我第一次得知父亲在他的战斗岁月里共立大小战功十多次,这不由地使我想起家中箱底所珍藏着的一枚枚早已失去光泽奖章,这也让我对父亲更加的追思和敬重</p> <p class="ql-block">1978年3月,我终于"子承父业"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并在军营度过了人生最美好、最值得骄傲的23年,我为此欣慰,为此自豪。</p><p class="ql-block">(写于2002年8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