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思怀

郑志荣

　　周末的清晨，被一阵雨打窗棱的声音唤醒。天气预报真准！我伸个懒腰再闭了眼，细细的听着深秋这雨声，不用上班，不用做家务，不用喊高中孩子起床上学…真是一种享受。

　　雨滴滴答答的，突然一滴大点的雨珠敲打在不锈钢窗棱上。那真的是扎扎实实的敲呢！只听见“叮”的一响，窗棱将雨弹开。那一瞬间，你似乎看到雨珠破裂开，像奶茶里孩子们喜欢的爆爆珠，汁水四溅，掉落在四周，又顺着窗棱滑下去。

紧接着，又来一滴。叮…叮叮…的响声时长时短，中间间隔的时间也是时长时短。仿佛在思考时，指尖在桌角敲击。有一下没一下的，不慌不忙。

　　从床上起身，我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模模糊糊的，口里的热气迷糊了玻璃。兴起，在玻璃上又哈了一口气，用手指画了一串脚丫的简笔画。又哈一口气，有水珠凝聚的更大，滑落下来，渐渐的形成一副印象派的图画。从小就喜欢这么无聊的自娱自乐，长大后更甚。皮一会舒心了，才推开窗户向远望去。

雨不密，颗粒却很大。它们彼此间距离远了，威力就大大的削弱了。每一滴扎扎实实的砸在地上，窗户上，房顶上，甚至屋外的枯树叶上。每砸一下地面，都看见被砸的地面周围有小水滴溅开，像一朵花似的。开花的速度很快，所以，一会地面就有很多的大小不一的水窝，每个水窝里都映出一小块灰蒙蒙的天，就像镜子破裂撒在地面上，颇有“映地为天色，飞空作雨声”的味道。

看着镜子里破碎的天空，思绪万千。就如这生活，本身是准备轰轰烈烈的。无奈，撞得支离破碎。

　　小时候，每到假期都会回叫八号的老屋，那肯定是有一号到七号吧，我也深究过，但是并不是都有。

每到下雨，老屋正屋和后面的厨房中间是最好玩的地方。那里有一大块长条形的青石板把正屋和厨房链接起来，上面再用塑胶板子或者稻草搭个雨棚，来往就方便多了。剩余的地方是没有青石板的，用碎瓦片砖块丢在那里就行，只要不裸露出泥土来就很美观了。

一下雨，那里就精彩起来了。翻开断砖瓦片来，里面有孩子小指粗细的蚯蚓。我是不敢抓的，其他孩子把这些蚯蚓从泥土里拉出来，快速装进袋子里，一会就有一小袋了。我只敢远远的看，袋子里的那些粗壮的蚯蚓互相缠绕着，滑溜溜的。不断伸长着它们的身体，这动作俨然是蛇的动作。我总是疑心它们是蛇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没有蛇一样的舌头呢？孩子们是拿他们去钓虾子的。虾子是河里的蠢物，不要任何技术，再小的孩子都可以钓到。下雨的时候，举着伞，将上十根麻杆一端系上毛线或者缝被子的簑子线一一排开来，坐等这憨巴上钩。有时候钓起来落了，再去钓它，它还是会举着它的两个大钳子，张牙舞爪的再来夹它的猎物，结果又被钓走了。所以，常常不一会就可以钓一大桶。

有时候还可以在瓦片下看到巨大的癞蛤蟆。它穿一身皱皱巴巴的灰黑皮衣，嘴巴老大老大，眼睛浑浊不堪。翻开瓦片的瞬间，它似乎不适应这亮光，弹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跳跃。但是实在是太肥太重，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跳多远。我们站在一旁看它表演，看它停下来，再催促一下。它就有一下没一下的弹跳着的向墙边的一个出水洞跳去。不知道是不是眼神不好，总是撞在墙上落下来，然后再转弯顺着墙根跳，总也跳不出去。我们乐得大笑。

有时候雨下的大，路上都泥泞了，有的地方还是泥浆。碰到两个孩子打架，有的手里举着大黑伞，有的披着塑胶雨衣。他们顺手从地上抓起泥浆就朝对方扔去，一把砸在对方雨伞雨衣上，或者头发衣服上。砸的准的，砸在了脸上，周围孩子都哄堂大笑。被砸到的孩子哭了，哭喊着要去找爸爸妈妈，孩子们吓得做鸟兽散。也会有小伙伴过来劝哭了的孩子到河边洗个脸再回家，免得再被爸爸妈妈揍一顿。其实，我也是砸泥浆的其中一个，有时候砸人有时候被砸。

　　雨是可爱可叹的。它来时从天而至，晶莹剔透；落入凡尘，随波逐流。难怪诗人云“天地寂寥山雨歇，几生修得到梅花”。如此看来，不必感慨，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