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一.初识三峡工程</b></p><p class="ql-block"> 我认识三峡,源于我的父亲。父亲是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以下简称长办)的一名工程师,他是上个世纪50年代中由长江中游局进入长办的。在我的记忆中,他经常出差,他去的地方多是长江上下游以及与长江流域相关的一些地方。</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父亲有几位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也是从事水利工作的,他们经常互相往来。那个时候我们家住房十分狭小,别人来串门,只能坐在小板凳上甚至床沿。他们在那儿侃侃而谈,我们就是想听不到都不行,于是“捡了一些耳朵”,</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看书,但是那个时候家里并不宽裕,轻易不敢拿钱去买书,我总是到处借书看。有时实在无书可看,就到父亲的小书架上去找,把他的专业书籍拿来看。 </p><p class="ql-block"> 久而久之,从父亲日常的言语中,从他与那些朋友们交谈中,也从那些书中我了解了一些长江流域的水利方面的事特别是关于三峡工程的事。这样耳濡目染,竟然培养了我对水利业特别是对三峡工程的兴趣。</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很遗憾没有接父亲的班,没有从事水利方面的工作。但是后来我在电力系统工作,经常与水电站打交道,算是与水利工程有些联系。</p><p class="ql-block"> 说起三峡工程,要追溯到一百年前。早在1917年,孙中山先生就提到过在三峡筑坝的事,后来在他的《建国方略》中比较详细地提出建设三峡水利枢纽的设想。</p><p class="ql-block"> 1944年和1946年,当时的国民政府两次邀请美国垦务局的水利专家萨凡奇工程师来三峡考察。</p><p class="ql-block"> 萨凡奇先生对三峡坝址赞赏有加,他说:“我看过世界上许许多多的坝址,中国的三峡是我看到的最好的坝址。”他还说:“长江三峡的自然条件,在中国是唯一,在世界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三峡计划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杰作,如果上帝给我时间,让我看到三峡工程变为现实,那么我死后的灵魂会在三峡得到安息!”考察后他提出一个关于三峡工程的《萨凡奇计划》,建议大坝高程200余米,发电装机1600万千瓦,年发电量约1000亿千瓦时。</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国家领导人毛泽东主席多次召见长办主任林一山,询问长江防洪问题,特别问到在三峡筑坝可以控制流域内多少洪水?林回答:大约三分之一。毛主席说了一句:“毕其功于一役”。诚然,一个单项工程可以解决事关全局的三分之一的问题,这个效果相当不错了。</p><p class="ql-block"> 当时在水电部担任主要领导的李锐有不同看法,他认为长江防洪应注重支流的治理,主张尽早建设各支流的水利工程。</p><p class="ql-block"> 林、李二人关于长江防洪和三峡工程的文章我都从父亲的书架上看到过。</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过去,他们当时提到的一些长江支流的水利工程几乎都先于三峡工程建成了,譬如汉江的丹江口水利枢纽。</p><p class="ql-block"> 我感觉,比之于三峡工程,支流的工程规模毕竟要小很多,牵扯面不大,只要条件具备了,很快就可以开工。而三峡工程要腰斩长江,建设周期长达十数年,涉及到方方面面太多,要下决心也不容易,所以一直拖了下来。</p><p class="ql-block"><b>二.葛洲坝水利枢纽</b></p><p class="ql-block"> 三峡下游的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在动荡中上马,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建成投产。</p><p class="ql-block"> 其实长办一直都想上三峡工程,对下游的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也做了些工作。湖北省政府也一直都在积极地推动三峡工程上马。但是从当时的情况看来,特别是从战备出发(1969年爆发珍宝岛事件,全国进入战备状态),中央没有同意建设三峡工程而是批准建设葛洲坝工程。</p><p class="ql-block"> 葛洲坝工程于1970年底动工兴建。由于太过仓促,这个项目注定是一个“三边”工程,即边勘测,边设计,边施工,完全违背基本建设规律和程序,简直是荒唐至极!果不其然,问题太多,干了两年干不下去了,工程于1972年停工。停工两年,1974年做好设计以后才重新开工。</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武汉九万方(地名),长办的水工实验场,把葛洲坝处的河道、大坝、水闸等按1:100和1:150的比例做了两座水工实验模型,从坝上放水模拟江流,用滑石粉模拟泥沙,观察“泥沙”沉积规律,采取措施把“泥沙”冲走,然后用于工程实践。这才是科学态度。</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谷牧副总理曾经去视察过。</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作为长办的一名工程师,那时经常住在葛洲坝工地。</p><p class="ql-block"> 1971年我母亲以49岁的年龄被下放到湖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去那儿先要坐火车到襄樊,再转长途汽车才能到达。</p><p class="ql-block"> 1972年春节之前,父亲请了探亲假,从工地回武汉,再带着我的小弟弟(当时在上中学)去探望母亲。</p><p class="ql-block"> 探亲假眼看就要到期了,父亲顶着鹅毛大雪,一头钻进茫茫林海,愣是在大年三十的夜晚回到了葛洲坝工地,没有超假。过了几天有同事告诉父亲:有个什么“代表”前几天没见着我父亲,曾扬言要开我父亲的会!但看到他在除夕晚上回工地了就什么都没说了。</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扭曲的年代,知识分子被打上“臭老九”的标签,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p><p class="ql-block"> 很多年后,由于我的工作要和水电站打交道,与葛洲坝电厂联系比较多,父亲总是和我说起当年在工地上的事。看来,父亲为能够参加葛洲坝工程建设而自豪。</p><p class="ql-block"><b>三.三峡水利枢纽工程</b></p><p class="ql-block"> 三峡工程于1994年正式动工兴建,电站第一批机组于2003年6月投产发电,标志着三峡工程开始发挥效益。最后一台机组于2012年7月4日投产。发电装机容量达到2250万千瓦的三峡水电站,成为当今全世界最大的水力发电站和清洁能源生产基地。这项记录,恐怕以后再也没有哪个项目能打破了。</p><p class="ql-block"> 三峡工程的建设条件实在是太好了,不建可惜。</p><p class="ql-block"> 专家们选择的大坝坝址位于峡谷之中,两边是高达1000米以上的高山夹峙,是拦河筑坝的好地方;那里江当中靠近长江右岸有一个叫中堡岛的小岛,建设大坝时可以利用它作为跳板,方便施工;特别是地底下全是坚硬的花岗岩,地质条件十分理想,大坝建在上边,稳如泰山,坚如磐石;另外,比之于许多水电站地处深山峡谷,交通不便,这里地势开阔,十分便于施工人员和机具展开布置;而且下游约四十公里就是宜昌市,便于人员及设备、材料集散,更方便后勤补给。这样好的条件不利用不开发,实在是上对不起祖先,下对不起子孙,也愧对上苍。</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觉得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才开工建设三峡工程,倒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p><p class="ql-block"> 我查阅过资料,1949年全国年用电量才48亿千瓦时。三峡水电站年发电1000亿千瓦时,如果建早了,电给谁用?</p><p class="ql-block"> 三峡电站一开始安装的几台70万千瓦机组,是全进口的,那个时候我们自己做不出来;用于三峡建设的77吨重型自卸卡车及六立方米大型铲车全是进口的。如果早几十年,这些装备和技术,别说自己没办法做,就是满世界买可能都买不到。三峡工程的建设,同时促使我国的装备技术向国际先进水平靠近,而且向上、下游产业链延伸。</p><p class="ql-block"> 更重要的是随着三峡电站投产,正赶上我国乘改革开放东风,经济起飞,三峡电力外送方向是华中、华东和广东,这些地方都是我国经济发展较快的地方,再多的电都不愁用不出去。</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建设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时,周恩来总理说过一句话:“长江航运不能(因葛洲坝工程)出问题,出了问题是要载入党史的!”</p><p class="ql-block"> 葛洲坝工程修建了三座一级船闸,没有影响长江航运。</p><p class="ql-block"> 三峡工程坝上坝下水位相差一百余米,于是设计建造了双线五级船闸。船只过坝,相当于要上下五级台阶。</p><p class="ql-block"> 谁都没想到,在2011年过闸船只突破亿吨大关,提前19年达到设计通过能力!当时大量等待过闸的船只拥堵在坝上坝下,长江航运在这里遭遇了“肠梗阻”。国家不得不采取兴建翻坝公路的办法以暂时缓解运输矛盾。</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觉得这正好说明三峡大坝的建成,极大地改善了川江航运条件,以至于川江航运量井喷式增长。长江这条世界少有的黄金水道因高峡平湖的出现终于体现出它的价值。</p><p class="ql-block"> 以下两张照片就是三峡船闸。</p> <p class="ql-block"><b>四.葛洲坝电力外送工程</b></p><p class="ql-block"> 在我看来,我们国家的大电厂总是会催生大电网。</p><p class="ql-block"> 譬如丹江口水电站的建设促成了湖北省和河南省220千伏电网的形成和发展。</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武钢引进的一米七轧机,其轧制钢材时会产生极大的冲击电力负荷,当时仅仅湖北电网的容量不足以应对这么大的冲击负荷。于是国家同步引进建设了一项500千伏超高压输变电项目平(顶山)武(昌)线工程,将湖北、河南电网紧密地联络在一块。 这也是我们国家第一个500千伏超高压输变电项目。</p><p class="ql-block"> 但是,湖北乃至华中电网的500千伏电网主网架却是在葛洲坝电厂电力外送的基础上形成并发展起来的。</p><p class="ql-block"> 葛洲坝水利枢纽的大坝太矮,形成的坝上坝下的水位落差只有二十米左右,对于这条世界第三中国第一大河,动辄几万立方米每秒奔腾的江流,几乎没有什么调节能力,来多少水要过多少水。没有妨碍安全泄洪,没有耽误长江航运,没有让泥沙沉积在坝上坝下就很不错了,看不出它在水利方面有什么明显的亮点。</p><p class="ql-block"> 但是它在电力方面却有着相当惊艳的表现!</p><p class="ql-block"> 首先,葛洲坝电厂每年可发电150亿千瓦时左右。它的建成投产,对于缓解当时全国严重缺电的局面贡献不小。</p><p class="ql-block"> 更重要的是因葛洲坝电厂电力外送而诞生了我国第一个交流500千伏超高压电网。</p><p class="ql-block"> 葛洲坝电厂发电装机容量271.5万千瓦,是当时全国最大的电站,它以两级电压外送电力。一级是以220千伏电压就近送往湖北的宜昌和荆州。</p><p class="ql-block"> 主要的还是以500千伏电压向东送到鄂东电力负荷中心;向东北送到湖北荆门的双河从而与北边的河南电网连接;向南送到湖南常德,继而再向东南延伸,送电到湖南的负荷中心长(沙)株(洲)(湘)潭地区。</p><p class="ql-block"> 这时,湖北省中部的500千伏环网形成,华中电网500千伏系统网架已现雏形。</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国第一个500千伏电网。标志着我国电网建设、运行跃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向世界先进水平靠拢。</p><p class="ql-block"> 这还不算,这里还诞生了我国第一条±500千伏超高压直流输电线路——葛沪线。该工程的建成投运填补了我国超高压直流输电技术的空白,实现了华中、华东两大电网的非同步联网,拉开了跨大区电力联网的帷幕,使跨大区优化配置能源资源成为可能。</p><p class="ql-block"> 此后,我国跨大区电力联网工程大量采用超高压甚至特高压直流输电技术。</p><p class="ql-block"> 这些项目的建设投产,促使湖北电网从一个相对孤立的省级电网,逐步发展成为电力南北互供的枢纽、全国联网的中心。</p><p class="ql-block"> 中国第一个500千伏输变电工程、第一个±500千伏直流输电工程、第一个特高压交流工程,它们的起点或落点都在湖北境内。独特的区位优势,让湖北电网的发展历程中留下了诸多“第一”。</p><p class="ql-block"> 伴随着中国第一个500千伏电网和亚洲第一个超高压直流输电工程的葛沪直流工程投运,一大批包括设计、施工、科研、调试、运行、管理等各种专业技术人才队伍成长起来并不断地壮大,推动了我国交直流输电技术的发展。</p><p class="ql-block"><b>五.三峡输变电工程</b></p><p class="ql-block"> 三峡电站总装机2250万千瓦,是一座巨型电站,需要有一个规模庞大、十分坚强的输变电系统与之配套。当时建设这个系统提出的口号是:这个系统要使三峡电力“送得出,落得下,用得上”。</p><p class="ql-block"> 三峡电站34台机组中有两台单机容量为5万千瓦的小机组,以较低等级电压就近送入宜昌电网;其它32台单机容量为70万千瓦,总装机容量2240万千瓦的电力通过18回(电力输送线路的单位叫回)500千伏超高压输电线路送出,它们的第一落点都在湖北,然后向华中电网的河南、湖南和江西省辐射;另外将原来已有的“葛沪直流”升级扩容,再新建四回±500千伏超高压直流输电工程向华东和广东电网送电。</p><p class="ql-block"> 每年汛期,水量充沛,总会有一段时间三峡电站机组全开,全天24小时满功率一条直线发电。磅礴的电力通过座座铁塔,条条银线输往千里之遥。</p><p class="ql-block"> 这几年,三峡电站已经有几次年发电量超过一千亿千瓦时,创下单座电站年发电量的世界记录。三峡<span style="font-size: 18px;">输变电系统圆满完成了输送三峡巨大电力的任务。三峡</span>工程的投资早就通过售电收回来了,效益十分可观。</p><p class="ql-block"> 三峡输变电工程促进了全国电网互联和“西电东送”的实施,增强了我国跨大区输电能力,将清洁水电输送到中东部地区,缓解了受电地区的环境压力,为在更大范围内的能源资源优化配置创造了条件,从而充分发挥了三峡水电的发电效益、联网效益、社会效益。</p><p class="ql-block"> 三峡输变电工程依靠科技创新取得丰硕成果,形成了独立自主进行超高压直流输电系统研究、成套设计和工程设计的能力,实现了超高压交、直流输电设备的全面国产化,推动了我国输变电装备制造行业的整体升级,是我国电力工业发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确立了我国电网建设的强国地位,为后续工程建设提供了有益借鉴。</p> <p class="ql-block"><b>六.三峡大坝防洪功能</b></p><p class="ql-block"><b> </b> 三峡大坝是按千年一遇的洪峰流量9.88万立方米每秒设计;以万年一遇的洪峰流量11.3万立方米每秒再加10%12.43万立方米每秒校核的。</p><p class="ql-block"> 在三峡大坝下游几公里的长江右岸有一座黄陵庙,庙里有36根<span style="font-size: 18px;">楠木柱支</span>撑着大庙穹顶。其中两根柱子距地面3米多高的位置,有一道水平线,线的上下两边黑白界面十分清晰,明显就是水浸泡过留下的痕迹,那就是1870年长江洪水淹至的高度。</p><p class="ql-block"> 专家们推算,当时流过这个断面的洪水流量是11.3万立方米每秒。这是长江有水文记录以来记录下来的最大流量。这就是以后公认的长江这一断面万年一遇的洪水流量。(以下这张照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 按照这个标准设计,遇到12.43万立方米每秒的洪峰可确保三峡大坝屹立不倒。</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曾有国家计委两位领导考察三峡,我受单位安排随行。登上过中堡岛,也到黄陵庙去过。</p><p class="ql-block"> 虽然三峡大坝的设计和建设水平都很高,但还是需要实战检验,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够抵御凶猛的洪水。</p><p class="ql-block"> 每年汛期长江总是有5、6万立方米每秒的洪水发生,但自从大坝建成以来的几年里总是短暂地来那么两下,一会儿洪峰就下去了。我查了下资料,仅在2012年来过一次7.12万立方米每秒的洪峰,三峡大坝很轻松地就度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直到2020年汛期,长江发生了五次大于5万立方米每秒的洪水,其中四次大于6万立方米每秒,8月20日,三峡枢纽入库流量达7.50万立方米每秒,是三峡水库成库以来遭遇的最大洪峰。</p><p class="ql-block"> 当时三峡运行单位从容应对,开启了11个泄洪深孔泄洪,部分洪水顺利地通过闸门下泄,大坝巍然不动,经受住了考验。</p><p class="ql-block"> 一项水利工程,专门泄洪不算本事,关键是要在洪水来到时把它拦住,不让它给下游造成灾害。</p><p class="ql-block"> 每到汛前,调度人员都要按调度规程将库水位降低至“汛限水位”,以预先腾出库容,准备吞纳上游可能发生的洪水。</p><p class="ql-block"> 对于三峡大坝来说,这个水位是海拔145米,距其正常高水位海拔175米低30米,这之间腾出来的防洪库容可接纳221亿立方米洪水。</p><p class="ql-block"> 水库调度人员要“看着上游,盯着下游”精心操作,首先要把大流量洪水部分拦住,不能让其恣意宣泄,给下游造成灾害;同时也不能让上游水位超出规程规定的最高水位,决不能让大水漫过坝顶!</p><p class="ql-block"> 有资料表明:三峡大坝2020年重复利用防洪库容,拦蓄洪水305亿立方米,大大减轻了下游防汛压力和损失,防洪效益十分明显。</p><p class="ql-block"> 其库水位从145米上升到167.65米,距正常高水位(175米)不到8米。</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以前三峡大坝就像是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施展,颇有些“孤独求败”的无奈,那么这次才算是“小试牛刀”一把,过了一点瘾。</p><p class="ql-block"> 相信三峡工程以后一定会有更牛的表现。</p><p class="ql-block"> 我们当时正在湖北利川避暑,从网上看到三峡在泄洪,于是急忙开车赶到三峡,拍到了大坝泄洪的壮观景像。</p> <p class="ql-block"> 以下照片是武汉市民2020年汛期在汉口江滩拍摄的,记录了一座雕塑一步一步地没入江水的过程。</p> <p class="ql-block"> 对比1998年抗洪抢险的紧张气氛,2020年的武汉市民怀着一种休闲的心态,从容、淡定地来江边看着江水滚滚东去,一点也不担心洪水会漫过江堤。</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长江中下游安然度汛,三峡大坝拦蓄洪水的作用十分明显,也是多年来长江流域干、支流及沿江湖泊、塘垸整治,流域内各项水利设施不断完善的结果;同时也与国家防总精心调度和沿江水利战线员工努力工作有直接的关系。</p><p class="ql-block"><b>七.后记</b></p><p class="ql-block"> 三峡电站的首批机组在2003年投产发电。按当时的管理状况,需要在之前以三峡电站作为供电方,以电网企业作为购电方签订供、购电合同。</p><p class="ql-block"> 我服务的企业是购电方之一,因此我受命参加了合同谈判工作,和我的一些同事一起,与三峡电站的运营单位长江电力有关人员商谈合同条款和签订事宜。</p><p class="ql-block"> 但是那年年初非典疫情突然爆发,打乱了工作节奏,直到六月份疫情结束后才得以继续开展。</p><p class="ql-block"> 当时还有个小背景,那就是在经历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的严重缺电,后来经过“集资办电”,国内电力建设速度明显加快,导致本世纪初好像电力忽然有富余了。原来预计接纳三峡电力的各省地方政府都希望自己省里边建的电厂多发电,而不愿意要三峡电力。当时有一个省级行政单位就提出:我们为三峡工程做出的贡献最大,应该不分配三峡电力而让出空间给我们自己的电厂发电;过了一些时又以同样的理由(即为三峡工程做出的贡献最大)要求分配三峡电力。真是鼠目寸光啊。其实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在三峡机组投产之前,有一个二滩水电站建成投产发电,各投资方眼看着马上要通过售电获利了。本来这个单位是有购电义务的,结果他们为保护自己建的电厂的市场空间,抵制二滩电力,引起投资方极度不满。当时甚至有投资方放出话来,要宣布这里为投资的高风险区!</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背景下谈判三峡电力供、购电合同十分敏感,好在这项工作顺利地完成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随单位领导参加了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的合同签字仪式。</p><p class="ql-block"> 记得主持仪式的是时任国家发改委副主任的张国宝。</p><p class="ql-block"> 退休了,不打考勤了,不出差了,也不在外边吃饭了…混混沌沌一天一天过,这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有时上上网,还是经常关注长江,关注三峡。</p><p class="ql-block"> 一天,忽然在网上发现金沙江上的白鹤滩水电站要投产了,仔细一浏览,原来向家坝、溪洛渡和烏东德电站都已经建成投产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它们都只是在远景规划里提到过,当时,那就是一个传说啊!记得在酝酿建设葛洲坝工程时,水利部老部长钱正英曾经感叹道:长江水,滚滚流,流的都是煤和油。现在,经过一代又一代人们的不懈努力,滔滔长江水终于变成了一座巨型的为国家经济建设源源不断地提供巨大电力的清洁能源富矿。</p><p class="ql-block"> 此生经历并见证这一过程是我的幸运。我想,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十分欣慰,毕竟这里边凝聚了他们那一辈水利人的心血,他们毕生为之奋斗的梦想终于实现了。</p><p class="ql-block"> 谨以此文献给我敬爱的父亲及父亲那一辈的水利人以及那些以各种方式参与三峡工程的人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年10月 于武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