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传奇故事（三） 大翻转——明爷

风之诺

一

明爷是本家的一位爷爷。
在我们这个大家族的各个分支里，明爷这一支算是比较富足的。因此，明爷从小能够上学堂，后来又去了西安上大学，学的是园林专业。明爷上大学的时候，正是1927年前后。在新思潮的影响下，加入了共产党。
武昌起义之后，全国反帝反封建暴动风起去涌，腐朽的清政府很快灭亡。袁世凯窃取了革命成果，梦想复辟帝制。短短的83天之后，在讨袁反帝的枪炮声里，袁世凯又从皇帝的美梦中苏醒，可局势已不受控制。北洋政府控制了中原大地，几大总统轮番上阵，各地军阀林立，中国成为一盘散沙，老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1926年，孙中山提出了“三民主义”，广州国民政府决定统一全国，1926年7月，叶挺独立团作为先锋开始北伐。不久，国民军在南口败退。危难之时，李大钊先后三次电请冯玉祥回国，希望他收拾残局，整理旧部，配合南方的国民军北伐。冯玉祥慨然接受李大钊的建议，提出：“进军西北，解围西安，出兵潼关，策应北伐”的战略方针。1926年9月初，冯玉祥到达绥远五原（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下辖县）。国民军的流散部队听说冯玉祥回国，纷纷携枪归队。冯玉祥在同于右任、邓宝珊等人商量过之后，决定成立国民军联军。同年9月17日，国民军在五原举行了誓师授旗典礼，冯玉祥宣布成立国民军联军总司令部，并就任联军总司令。参加典礼大会的有官兵万余人。誓师会上还举行了易旗仪式，冯玉祥将军当场宣布：为表明国民军忠于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决心出师北伐，国民军全体将士加入中国国民党；并郑重地向全国发出誓师宣言，史称“五原誓师”。

二

1927年1月26日，冯玉祥返抵西安。在共产党人的帮助下，在陕甘等地颁布治理条例，改革地方行政机构，扶助工农运动。正是在这时候，明爷在党组织的派遣下，到了冯玉祥的身边，当了一名副官。副官的职责有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帮助长官注意纪律方面的问题，既要提醒长官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也要对手底下的士兵进行约束，所以在底层还有一些威望。

1930年（民国十九年）5月至10月，由于中国国民党内北伐战争后各派系因军力编遣肇生不满，失势的国民党左派领导人汪精卫联合反共右倾西山会议派和国民党军阀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张发奎发起，意图夺权挑战蒋介石的南京国民政府，发起了中原大战。中原大战是指蒋介石与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在河南、山东、安徽等省发生的一场新军阀混战，又称蒋冯阎战争、蒋冯阎李战争。战争最终以蒋介石的胜利告终。中原大战是中国近代史上规模最大、耗时最长的军阀混战。

明爷一直追随着冯玉祥将军转战天南地北。冯玉祥将军有位结拜兄弟，也是长年跟随冯将军左右。这位结拜兄弟家有一女，芳名叫“卿”。长期的工作生活中，两人逐渐的有了感情。冯将军当然看出来了，于是做主将卿许配给了明爷。

三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冯玉祥将军任第三、第六战区司令长官、第三战区督导长官、国防最高委员会委员、军政部部长、军政部陆海空军抚恤委员会委员长等职。1937年冬天，冯玉祥先生偕家眷、随从僚属，由南京迁到武汉，住在武昌千家街福音堂。
实际上冯将军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之所以能够允许共产党员留在身边，是因为他通过自己的观察、了解，认为他们都是非常可靠的人。
冯将军不仅留下那些他已经知道的共产党员，而且始终力所能及地保护着他们。在危险时刻，他还营救过不少共产党员。1942年蒋介石发动发革命政变，逮捕了一批共产党员，由于叛徒告密，明爷也在其中。象周茂藩、赵力钧、王冶秋、王倬如等，当然还有明爷，都是在冯将军的营救下走出了牢房。
出了牢狱之后，明爷的上线已经失去了联系，同时为了平稳的生活，明爷安下心来作冯将军的副官。

四

转眼间，到了解放战争。冯将军在1948年响应共产党的召唤，在从美国回国途中的游轮上，遭遇火灾丧生。明爷没了依靠，去了西安的母校，当了一名老师。

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党中央全国征调军事干部开赴朝鲜。明爷由于有军官的经历，也在征调范围内。收拾行囊，告别妻儿，一路北上。走到了北京，明爷却不幸得了痢疾，一个礼拜拉肚不止。管事的一看不行，回去吧。明爷又回了西安。不得不说那个年月，政治思想就是先进。学校领导觉得明爷半路退回来了，我也不用你了，发回原藉吧。于是明爷拖儿带女地回到了村里。

不光彩啊！明爷回了村里什么也不说，只说是外面不好混了，叶落归根。50年代，村里响应国家号召，计划在村北的大沟里种树，明爷是专业的，主动承担起了植树的任务，植树、施肥、育苗、嫁接，几年时间，树木繁茂成林，称为“林业沟”。

五

世事艰难，不外如是。有村民从外面回来，知道明爷的过往，说：明爷是国民党的高官啊。于是林业沟也不让去了，各种批斗，各种游街，各种整治。明爷不抵触，也不辩解，风风雨雨见得多了，心态很平和。

1969年中苏珍宝岛战争爆发，中苏关系异常紧张，前苏联领导人曾决定对中国的重点军事工业进行毁灭性核打击，从积极备战的角度出发，我国上上下下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三线建设”。山西闻喜的541兵工厂就是其中之一。541兵工厂始建于1970年，是国家在山西部署的重大兵器制造项目，其中一任总指挥是一位王姓将军。

几乎是在同一历史时期，党中央号召机关干部和知识分子进行劳动再教育，在各地成立了这么多所五七干校。明爷当年的战友经过经年战争，功勋卓著，建国后几乎全是高干，有的还是军区司令员，当年的五七干校里有一位据说是中央炮校的大队长，在政治审查时说他的入党介绍人是山西闻喜人明爷，于是中央委托王将军寻查。

且说王将军到了闻喜东镇之后，受中央的委托多方查找，终于找到了明爷。后来周总理派出了七人工作小组，专门来找明爷落实情况。明爷已经受够了被人当反革命的遭遇，怕再被追究起来，起初什么也不说。明奶奶深明大义，做通了明爷的工作，明爷才一五一十地把所知道的都讲出来。王将军这才知道明爷以前是地下党，那个亲密啊，对明爷多般照顾。明爷以前的战友也都听到了明爷的消息，经常请明爷去参加聚会。

六

后来，将军调到了北京兵器工业部20研究院，盛情邀请明爷去北京见见老战友们。明爷已经过了60岁，思量着自己没了奔头，带着儿子去北京也许能给安排个工作。开心啊！在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请了村里的几位老友喝酒。不曾想，这一顿酒，将要了明爷的命。

第二天一早，家人发现明爷故去，一片悲声。

将军后来知道明爷忆逝，也是万分悲痛。动用关系，把明爷一家按地下党落实了政策，安排在县城里工作，明爷一家便都成了城镇户口。

只是悠悠岁月，谁还记得明爷的曾经？

本文在真实人物事迹的基础上，虚构了一些细节。毕竟时隔几十年，已经无据可查，笔者翻阅了许多史料，才做到还算满意的程度。如有失实，请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