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92年刚进湘大的时候,大家对学校的伙食还是很满意的。每餐都有六、七个菜,且价钱便宜,蔬菜2毛钱一份,荤菜5毛钱一份,还有小窗口单独点菜,一份土豆烧排骨只要1块钱。进入1993年,明显感觉到物价飞涨,每月60元的生活费已不够用,直接涨到150,没停留几个月,又涨到200。学校食堂的菜价也翻了番,再加上已经吃了一年,也不觉得好吃了,于是校园里兴起了一股自己做饭的热潮。无论男生女生,无论新生老生,每个寝室里都有几个红红火火的炉子,有单干的,有二三人搭伙的,更有一些学生情侣趁机一日三餐地过起了“家庭生活”。买一个小小的酒精炉,一个牛奶锅大小的小炒锅,一块竹砧板,一把菜刀,一把铲子,就可以开火了。在书桌上“咚咚咚”地切好菜,然后蹲在地上,炒、煎、煮……用的燃料是工业酒精,菜从学校菜市场购买,米饭到食堂打来,味道比学校大锅菜好得多,价钱也便宜。</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和辉辉就是这时候开始搭伙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只做中、晚餐,早上到食堂买包子吃。二食堂的香菇肉包很好吃,当时流传一句话:“湖南的才子,师大的妹子,湘大的包子”。辉辉负责洗菜、炒菜,我负责到食堂打饭、洗碗。买菜一起去,两天买一次。我们常吃的菜是榨菜丝、豆腐干炒肉、土豆丝、小白菜等,每餐一个菜,几个菜轮换着吃,周末改善伙食,吃鱼或排骨,蛋炒饭也常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菜虽然简单,但辉辉却炒得很香。榨菜丝里放些辣椒粉,香、辣、爽脆,很下饭。毕业后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榨菜了,自己也试着做过几次,总觉味道不及。辉辉炒菜放油多,土豆丝吃完,锅底总有一层香香的锅巴泡在油汤里,我们俩只吃土豆丝,隔壁的小敏喜欢吃那层锅巴,每逢我们炒土豆,小敏就过来刮锅巴吃,连油一起喝了。蛋炒饭是辉辉的拿手戏,锅内放小半锅油烧热,每次倒进去一点点蛋液,能煎出一大块蛋饼,一个鸡蛋经她一鼓捣,能变成好几块蛋饼,把蛋饼斩成小块,加酱油和饭一炒,最后撒点香葱,一碗金灿灿、香喷喷的蛋炒饭就出锅了,馋得旁边的室友直流口水。辉辉家在长沙,隔三岔五从家里带点自做的腌菜来,每逢这时,我们会奢侈地买上一块腊肉,切成蝉翼般的薄片,和着腌菜一起炒,香味飘过几间寝室。冬天来了,我们除了频繁地吃蛋炒饭之外,还吃上了火锅。几片猪肉炒香后,加辣椒粉、盐、味精调味,煮开后再下蘑菇、蔬菜,就成了香味四溢的火锅了。火锅一般放在晚餐吃,邀上几名室友,边吃边聊,总能吃撑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宿舍里生火做饭,自然有安全隐患。学校、系里经常检查,发现酒精炉、酒精之类的就没收。于是大家就发扬游击作战精神,你来我躲,互相通风报信。后来干脆把酒精炉、菜刀等收到书桌的抽屉里,酒精和油就用可乐瓶装好,放在床底下,用床单掩着。因为酒精和油都用可乐瓶装着,都放在床底下,我还因此差点酿成大祸,现在想来还后怕:那次我亲自操刀,刚把菜切好,回头发现锅子已经快烧红了,情急之下,抓起一个可乐瓶就往锅子里倒,只听“膨”的一声,一团火焰直冲而起一一原来我倒出来的是酒精!旁边就是蚊帐啊!当时人都吓傻了,幸好酒精倒的不多,火燃了两秒后就熄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把油和酒精放在一起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做饭还有一个好处,可以定期逛街一一进城买酒精。每隔一个月,我和辉辉就背着两个可乐瓶,搭上6路公交车,到湘潭市内去买酒精。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逛布市。湘潭的布市很大,品种也很多,那时流行买布定做衣服,班上15个女生,四年大学期间几,平人人定做过几套衣服。我在校期间,先后定做过一件橘色的小西装、一条湖水兰的长裤、一条玫瑰灰色的短裙,还有一条红色郁金香花的无袖连衣裙,都穿到毕业。湘潭姑娘晓耘与我上下铺四年,她妈妈把我当干女儿对待,为我做了一条白底兰色小碎花的半身蛋糕裙,还有一条黑色大摆裙一—电视里跳国标舞的那种大摆,我与晓耘一人一条,平时没法穿,只周末穿去跳舞,两人旋转的大裙摆,很是吸引眼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街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吃。逛完布市后,我和辉辉便到雨湖公园前一个饺子摊,吃上一碗素饺,饺子皮极薄,馅是白菜或青菜,不掺肉末的,纯素,特鲜。每次上街无论多忙多累,我们都要去吃上一碗,雷打不动。卖素饺的老板娘白净素雅,不知现在还在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时我们也会吃上一碗刮凉粉。在湘潭桥下旧货市场附近一个小摊,一块木砧板上摆着一团面盆般大小、白如凝脂果胶样的东西,就是湘潭的凉粉了。平时用纱布盖着,有顾客前来,摊主掀开纱布,用一个小刮子,在凉粉上轻轻划过,便出了丝,把丝挑到碗里,拌上油爆辣椒、盐、醋、酱油、花生碎,一碗晶莹透亮、冰凉火辣的刮凉粉便做好了。时隔多年,看到、听到、想到“刮凉粉”三个字,我就馋得直流口水….……吃这些小吃的钱,都直接从我们上交的“公款”中开支,我俩花得毫不心疼。</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与辉辉从大二开始搭伙,一直到毕业才分开。这期间,很多一起搭伙做饭的人因各种原则散伙,而我们一直坚持下来,有时一方来客人,也一起吃,从未因谁做多做少、谁客多客少而红过脸、生过气。时至毕业20年的今日,我依然想念辉辉做的榨菜丝、蛋炒饭、小火锅,怀念我们的小炉子,如同怀念我们的青春岁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6年6月13日写于毕业20周年。文中插图部分来自于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