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 ,是什么字眼呢?</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是唯一能使死神屈服的力量”——高尔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但丁</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 2021.11</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母亲的童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是1932年12月出生的,生下母亲的时候,上面己有大姐、大哥、二姐、二哥,母亲是老五了,母亲比上面的二哥小四岁,所以母亲出生后,有点小任性,三四岁开始,就经常被大舅带到城里的姥姥家玩,因大舅有时去城里衙门也称内城买肥料(大粪),去的时候大舅就挑着桶在前面走,母亲就在大哥后头跟着,大舅把小妹妹送到了姥姥家后,就去衙门里面买大粪去了,母亲来了就找小表姐玩,小表姐比母亲大一岁,是母亲的舅舅的第三个老婆的女儿,母亲去了基本上住半个月左右,与表姐俩人玩的很欢,还喜欢在太姥姥家大门上的门环上拽着打滴溜,就像荡秋千一样;跟着表姐去姑子庙,和尚庙去玩,那里人少又安静,每天早晨起来了就拿太姥爷放在木匣子里的铜钱、铜板去街上买油粉、牛肉包子吃,有时买小羊肉包,还有朝牌、烤饼、烧饼之类的好吃的小吃,街上小吃种类繁多,五花八门的。母亲在姥姥家度过了几年无忧无虑快乐时光,到了五六岁了,母亲去城里的时间就开始少了,母亲下面的妹妹,比母亲小四岁的四姨,名张瑞芬,开始蹒跚学步了,母亲不再是家中的老小了,母亲要照看妹妹并学着干家务活,每天要洗碗,姥姥告诉先打两盆水,一个个洗好了再用清水清一下,然后倒扣在桌子上。我四姨,两岁就开始学着排小板凳,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陆续出生的三个弟弟,母亲就更没有时间再往姥姥家跑了,但母亲却一直惦记着城里热闹的小街和那想起来馋的流口水的小吃,还有古老的姑子庙、和尚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一九九一年父母离退休了回老家去探亲,去找寻城里的那条小吃街,原来的小街己光秃秃的没有了踪迹,再也寻不到往日人声鼎沸的旧时光,老街沂水城早己变的面目全非了,父母亲只留下深深的遗憾和对岁月流逝的感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母亲上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姥爷目不识丁,认为人有力气,能干活,走到哪都有饭吃,与姥姥成家后,跑青岛做小买卖,经常接触生意上的人,打个收据写个名子什么的,总是让姥爷头疼,回家后就让姥姥教他认字,背读百家姓,所以姥爷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再苦再累再困难也要让孩子们去读书,并说:不能让孩子们大字不识,当睁眼瞎,所以到了七、八岁,一个个都送到了学校读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小学校是早前村里有钱的大户人家地主出资办的,学校离村子不远,方圆十几里的孩子都到这里上学,学校设有两个班,1一3年级一个班,4一6年级一个班,每个班有三十多个孩子,唯一的老师兼校长姓冯,三、四十岁,腮边长了个黄豆大的疣子,有人暗地里叫他冯疣子,冯老师还有点哮喘,有时发起病来“哈…哈…”喘的厉害。冯老师对学生很严厉,特别是上课不好好听讲的孩子,要挨板子,我二舅就被打过,那是他九岁多的时候,上课回头与后面的同学讲话,警告几次不听,挨了板子,手掌被打肿了,逃学躲在高粱秸搭的草垛里偷偷的哭,没去上学冯老师找来了,姥爷听说了气的找到了二舅,一把把他从草垛拖出来狠狠的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教训,“不好好听老师讲课,上课说话,还逃学,老师管不了你,我来管”,一顿好打,从那以后,二舅再也不敢说话,学习成绩优异,后来考上了城里的师范。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冯老师经常讲“人没文化三分痴”,书是人的向导等等。对待表现进步的同学积极争取,讲些革命的道理,母亲就是其中的一个。母亲不满八岁上的学,因为母亲的生日是冬天,来年上的话就接近九岁,有点晚了。上学的母亲每天都很积极,早早去了帮助老师收拾讲台,擦擦黑板,摆摆教鞭,把粉笔长的短的都摆顺溜,并把家里盛过点心的木盒子拿来,木盒子带抽屉,是母亲的二姐出嫁时乡亲送的,外面贴着红纸,有个挡板,比巴掌要宽一点,约一扎半长,母亲家里有十好几个这样的盒子。把粉笔摆好放在里面一拉抽屉就看到了,很方便。看到老师的黑板擦破烂不堪,不好用,就把家里丝瓜络、旧棉花、布头找出来,丝瓜络和旧棉花绑在一起,再用布缝好,自己做的结实,比先前的好用多了;后来又看到竹子教鞭经常东放西放的没有固定的位置,母亲把家里做鞋的麻绳弄来,再用刀在教鞭的一头刻一圈小槽,把麻绳系在槽里再记个小扣就不会脱落,然后挂在墙上,固定一个位置老师也好用。冯老师上课陆续发现了这些,在课堂上发问“这是谁干的?”母亲一下子不好意思,脸红了,慢慢站起来小声答“是我”,“这个瑞秀同学很能开动脑筋…,大家要向她学习。”母亲在班上得到了表扬,积极向上的心态更高了,没事就与几个女同学一起帮老师的房间打扫卫生,抬抬水,抬水是力气活,因为抬水的瓦罐很重,几个小女孩不怕累,能吃苦,每天帮老师把大缸里装满水,因为老师太忙,有时吃饭都顾不得了,没时间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冯老师很辛苦,除了上课外,还利用闲时传播进步思想,提倡妇女解放,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孩走出家门,周边十几个村子里上学的孩子他都要管,星期天了召集进步学生开会,放暑、寒假了更是到处忙。冯老师不让任何一个孩子掉队,调皮的、成绩不好的都要留校辅导,很耐心,又负责任,后来解放了才知道,冯老师是地下党党员。 后来学校调来个姓贾的老师协助冯老师,他三十多岁,说话有点听不懂,贾老师过年组织大家搞一些节目,扭秧歌、唱歌、做些游戏、办黑板报之类的活动,也很认真负责,。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3.跟八路军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从小做事麻利,有点男孩子性格,胆子也大,有一年,八路军大部队路过村子,他们是打了胜仗在村里休整的,方圆好几里的几个村里都住满了八路军,连小学校也住满了,母亲她们没有上课了,村里谁家的房子大就腾房子,房子小的就不去住,免得让老百姓为难。姥爷家房间多,就腾了一大间房子给他们,姥爷和舅舅给他们在地上铺上厚厚的麦秸和干草,他们来了十几个人,大概是一个班,到了晚上往草地上一躺,睡觉睡的可香了,战士们都很辛苦,鞋也不脱,但是枪都紧紧的抱在胸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路军穿的服装大部分是灰色,也有黄咔咔土泥巴色。他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借东西、用东西都说的很清楚,用完了马上还回来,部队有自己铁的纪律,他们还主动往水缸里挑水,姥爷也抢着挑,没事时帮忙扫扫院子,姥姥做好饭了让战士们吃,他们也不吃,他们有自己的食堂。在村里宽敞的地方搭了个做饭的棚子就是部队的食堂了,有炒菜的大锅,盛菜的大盆子一个接一个,村里好几个十来岁左右的孩子包括母亲在内,母亲那时还不到十岁,围前围后帮着忙,饮事班的战士支使几个孩子,喊母亲她们叫“小鬼”,拿这个递那个,几个孩子跑不迭,也乐意帮忙,摘摘菜,洗洗菜,切切菜,母亲她们感觉很好玩。中午一吹哨子,各个班就派人去食堂把饭菜打回来,战士们就拿着碗筷去打饭,有的蹲着吃,有的站着吃,都在院子外面。母亲她们看着他们吃的很香,就眼馋,不想回家吃了,青菜煮一大锅,快熟的时候,拿一个白铁皮罐头,咔一咔,晃一晃,上面有个环一拽就开了,然后用刀转一下,然后往锅里一到,倾刻香气四溢,再稍搅一搅匀了就好了,菜里的那些肉散发着特殊的诱人的香气在空中迷漫着,几个小鬼们忍不住咂咂舌头,咽咽口水,眼里都盯着大锅,是日本货,真香啊。饮事班战士一边忙着一边招呼几个小孩子也一起吃,并找来缸子,把饭打上,热情的说“小鬼,吃,别客气”,几个小孩高兴的不得了,有时是吃小米饭,有时是吃馒头,虽然只有一个青菜,但吃的可带劲了。日本肉罐头一箱又一箱,是木箱装的,一个箱子里有两层,大概可装十二听左右,有大有小,长圆筒装,是打日本鬼子缴获的战利品,母亲他们几个小孩子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天天围着他们转。第三天过后的一天傍晚,部队又要开拨到其它地方去,几个孩子们和饮事班的六七个大哥哥大姐姐们混熟了,舍不得他们走,几个孩子就商量着“走,我们跟着他们走,他们吃的那么好,对我们又好”,孩子们在家里总是干活,有大人管着,又不自由,家里又吃糠咽菜的还经常吃不饱,就想跟着八路军部队走,那时感觉新奇好玩,又贪吃,不懂事的五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六奶奶家的二儿子叫狗蛋,十二岁多了,他会洗菜切菜,在家就干过,(后来读了初中,参了军,提了干)。一个是邻居大娘家的二姐,叫张宝春,二姐比娘大三岁,十二岁多了,在村里她经常约娘,约母亲的时候总是悄悄的说:走,玩去!但母亲隐隐约约知道她喊娘作伴是送信去的,母亲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大人们注意,母亲也乐意去。后来母亲问大姐姐,大姐姐才悄悄的说是给地下党送信,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绝对保守密秘,母亲牢牢地记住了。还有一个是二姑家的女儿,十一岁,也比母亲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五个小伙伴,什么也没带,天不怕地不怕的,商量好后就跟着队伍走了,没走几里地有个男孩子喊肚子疼回去了,可能是胆子小害怕了吧,三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继续跟着队伍走,因为与炊事班的几个哥哥姐姐们熟了,所以寸步不离地跟着炊事班的队伍前行,他们背着用木架子捆绑的大铁锅,双手紧紧拽着前面,像背背包。小鬼们累了也不敢休息,怕掉队了,好不容易在一个山旮旯树林里休息,战士们休息时靠在树根下睡一会,有的把帽子扣在脸上,有的把洗脸毛巾或布子搭在脸上。走了几乎一整夜,几个孩子累的蜷缩在草堆上倒地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了,睡了一觉起来。天还没亮,饮事班早已在山势背阴又低矮的地方架起锅灶,怕敌人看到火苗了不得了,那就暴露目标了。几个孩子赶紧起来帮着忙,这个抱柴禾,那个递盐巴,就这样白天躲在树林子里休息,晚上继续走,第三天到了西山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住下了,吃饭了就开心的吃饭,可一到休息的时候,饮事班战士就开始劝说起来“小鬼,你们快回家吧,你们年龄太小了,家里人找不着人会着急的,我们是要打仗的,跟日本鬼子拼的”,“我们不怕,只要有饭吃”,几个孩子都说,狗蛋坚定的说“我要当兵”,后来又劝,大姐给小伙伴眨眨眼,意思就是不说话了,反正我们跟着他们走定了,几个孩子都不愿离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孩子们跟着部队悄悄走了,没有跟家里人吱一声,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 家里的大人着急了,第二天学校老师也着急了,几个孩子都没来上学,干什么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很蹊跷,是不是跟着队伍走了?几个孩子的家人找村里民兵打探,民兵又去找地下党打探到了部队的去向,因为都有内线。姥爷叫大舅出去找,四位家人一路打听一路找,终于在西山村找到了部队,在村西北角搭起的炊事班的棚子里一看,四个孩子都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人们找来了,小孩们必须回去了,虽然不乐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回来的路上用了一天半,但一路挨吵,“你们跟人家走干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给他们当帮手,混口饭吃,他们吃的蛮好,对我们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姐说,“哎呀,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什么也没想,也不知道害怕。我们也不是干坏事去了,他们有时有罐头吃,吃的都是不带糠窝窝的东西,小米、大米白面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家里吃不饱,还要在地里干活,风里来雨里去的,太阳晒的像火烤还要在地里,家里还吵你,干不好还不行。是啊,几个孩子都有同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时的母亲她们多么单纯,是啊,有口饭吃就行了,跟着部队再苦再累也心甘,她们慢慢成长,慢慢磨练,终究会有出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若干年后,妈妈回忆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其实四个人不回来了,就在部队当兵了,可能是后勤人员,也个个都是好样的,那个时候脑子单纯,就觉着他们对我们好,比家里好,还有吃的,家里累死累活的,还不能有怨言,还要老老实实的干活,没啥出息,在部队受教育,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4.不让上学</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还当了两年的班长,三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但是三年级读完了,姥爷不让读了,让母亲回家帮助家里干活,并照看弟妹们,并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到时候找个婆家吃饭穿衣生孩子… 。冯老师是个负责的老师,不辞辛劳的跑到姥爷家说情,说母亲成绩好,不上可惜了,以后会后悔的,但姥爷铁了心,不管老师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没文化三分痴”,母亲懂得这个道理,但不让上学了,母亲心里很不开心,成天闷闷不乐的,干事也无精打采没好气,有时还发点小脾气,上面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拼命在地里劳做,母亲是老五,自然要使点小性子,姥爷看在眼里,这个三闺女的脾气真倔,就说,跟着爹跑跑青岛吧,见见世面,也散散心,母亲一听高兴了,要知道爹从未带过孩子去青岛,闲麻烦,这次爹照样出门把搭裢往肩上一搭,带上煎饼和大葱,推着装的满满土特产的独轮车上了路,一路上不停的走,母亲跟在后头,累了靠在树旁席地而坐,也不吭声,休息片刻继续赶路,往东走啊走,从清晨走到了傍晚,来到了一个大客栈,是姥爷经常来的地方,有人过来帮忙推车,熟练把车竖靠在墙上,下掉独轮车的大木轮子,轮子有三寸宽,厚又重,搬到屋里床底下,这样就不担心独轮车被偷走。第二天凌晨吃点东西就开始上路,中午就到了青岛。青岛有宽大的马路,有漂亮的洋楼,还有热闹的集市,姥爷把带的土货销给了一户一户小商贩后,带母亲来到了海边鱼市,这里人声鼎沸,小鱼小虾小螃蟹,各色的鱼,大大小小,眼花缭乱,母亲看着自己的爹与人讨价还价进着货,搬来搬去的往独轮车上装货,独轮车又慢慢的装满了,很沉重,几乎又是三百斤左右。往回走的路上,母亲开始心疼自己的爹了,一路上跟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依前依后的看着沉重的货,想着上学的念头越来越淡,看到爹受的累,为家操劳,推着车艰难的前行,母亲心里有点难过。青岛回来后,母亲痛快的干活了,带着弟妹,学着针线活,不再闹别扭了,仿佛一下长大了,也懂事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5.加入共青团</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儿童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月儿弯弯,星光闪闪。我们都是儿童团。站岗放哨在村前,盘查行人查汗奸。鬼子来了我们跑,找到八路去报告,八路拿着枪与刀,赶走鬼子把国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没读书了,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在校期间的时光,留恋着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和那“当、当”的上下课的敲击声,瞅着空就约着小伙伴去看老师,送点柴禾,送点吃的,抹抹桌子,排排凳子,看看水缸里有没有水,就和另一个小女孩到河边一趟趟抬水把水缸盛满,老师忙的经常没时间做饭吃,有时候从家里带煎饼给老师,并听老师讲些革命的道理,后来在冯老师的关心和帮助下,十六岁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青团组织,加入团组织后,经常晚上去学校开会,听团课,那时解放前夕,晚上开会之前团章藏在夹衣里面,开会时才别上,外面有人放哨,贫寒的家境没有影响母亲一颗上进的心,又找老师买书回家自己学习,后来村里办了夜校,母亲积极报名参加夜校的学习,七点到九点,有二十多人,点着气灯,因为是晚上学习,没有耽误白天地里干活,姥爷没有反对了。夜校的许玉先老师,知道母亲和其他几个十五六岁的小伙伴学习认真,就让母亲她们办黑板报,那时不知办黑板报的意义,不太懂,老师就对母亲和另一个女孩子说:你俩把报纸上的这个内容登到黑板上去。母亲她们就一个写一个念,把报纸上的内容写上去,每个星期办一次,村上有六七个板报,在土墙上,后来母亲知道这是搞宣传,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母亲经常听团课,知道团是党的助手等革命道理,一三五团课,二四六党课,母亲每天晚上要开会,白天有时还参加村里的活动,在路口站岗,拿着比人高一大截的红缨枪,查路条,搞扫盲运动,每个过路人都要写几个字了才放人,不会的要写三遍。</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会唱的歌:</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八路军攻打沂水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六月里儿呀,满城草儿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八路军要打沂水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沂水城周围是个大据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县城安在正当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汗奸特务新民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整整不下千名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城南关修了个小围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砖瓦洋灰一抹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个碉堡四条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围外一圈臭水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汗奸司令牛仙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人前常常显威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说什么他的沂水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比那生铁还要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八路的武器坏坏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万年不敢来进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谁料想,小瓶不如大水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鳖嘴硬怕鱼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鬼子你虽是生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八路军却是那老铁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就让你百年铸成生铁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三锤揍得你冒火光。</span></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村里曾来过两个女同志,是部队派到地方开展工作的,二十七八岁了,一个姓许,一个姓李,都是党员,都裹过小脚后来放了,军鞋里面塞了破烂棉花,她们备的都有菜金,是通用的,吃老百姓的饭了都要给票,从不白吃白喝,她们经常开会讲革命道理,娘她们几个女孩子越来越明白一些道理,也逐渐成熟,所以跑前跑后围着两个女同志身边转。两个女同志在村里开展工作一年多后悄悄的走了,没有给母亲她们告别,母亲她们几个女孩子到处打听,还跑到县里去找也没有找到她俩,解放初期,社会还很乱,开展工作不容易,有些行踪都要保密,后来母亲逐渐明白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6.开会</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解放初期,母亲在村里是积极分子,经常去县里开会,有时是听课培训,逐渐接触新思想,慢慢思考人生很多问题,特别是想着自己爹娘生了这么多孩子,自己的娘白天做吃的,晚上做穿的,母亲八九岁时曾经半夜起来小解,还看到自己的娘点着油灯熬夜给孩子们纳鞋底,锥子断了还不睡,还在上锥子,心疼的一把夺过鞋底收起来,催促娘睡觉。想着爹娘受的苦,就给自己的爹写了一封信“……爹为什么生这么多孩子,土地就这么点,生个孩子就多一张嘴,多张嘴就要想办法弄吃的,自己受苦又受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开完会了,怕姥爷看到信了不高兴回去挨吵,就去自己的姥姥家住了几天,呆了几天一想还是回去吧,就回去了,回到家后,看到姥爷不敢讲话,心里害怕,躲着,母亲悄悄的问姥姥“娘看了信给俺爹说了没”,“说了,当时你爹就生气了,说你写信教训他,后来他想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小孩多了负担重”,“你是怕你爹才不回来的?”姥姥又问,“是的,俺怕爹接受不了,一肚子气吵俺,就躲避了几天,让爹消消气”娘又说,后来姥爷看到娘了也没说什么,还是象从前一样,并问“开完会了?”“开完了,俺到俺姥姥家玩了几天”母亲怯怯地答道,姥爷发话“我知道你害怕我,不回家”,“俺是怕你,怕你接受不了”娘又低声说,“你说的都是对的,你娘也说了,确实多一个孩子多一张嘴,它不是田地,田地可以种庄稼,打粮食吃,可那个时候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你们都长大了,这不是都能帮忙了,都能干事了”,“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母亲又理直气壮的说,姥姥在一旁赶紧说“快去忙去吧”,母亲赶紧走开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每次去县里开会,食堂里吃的是用红薯面、玉米面、小米面做的馒头,馒头颜色有点灰黑色,就是一个菜,青菜放点豆腐,一个星期吃上一两片肉,吃起来饭菜很香,感受到大集体的生活真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经常上课,接受党的教育和老师的教导,严格要求自己,一步步走向党的行列,知道东西南北的事,知道了农村四面八方的事,动员妇女同志出来参加劳动,“农村人口越来越多,土地还是那么点,怎么吃饭呢?天涝了不收,天旱了也不收,就是靠自己的一双手,旱了去浇水,顶着火烤一样的太阳,冒着金花的眼睛;涝了去排沟,下再大的雨,身上淋的像落汤鸡,下雨了什么也干不成,农村富不起来,土地少,人口多”;“过去有些童养媳,受婆婆欺,受丈夫的欺,这是不平等的,现在解放了,毛主席号召男女平等,就是男同志能做到的事,女同志一样能做到,虽然男女生理上不一样,但我们的手脚都是一样的,必须要劳动,解决妇女受压迫的观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不劳动靠男人养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接近四方人,就什么也不知道,解放了,社会发展了,妇女应该劳动,提高自己的地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不接近四方人,她不会说出这些话来,人不勤快就吃不饱,穿不暖,必须劳动。要讲团结,不团结别人,自己就孤立了,接近四方人,学习别人的长处,取长补短才能进步,一天到晚围着锅台转,等于眼是乌黑的,什么也不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的愿望就是想跳出这个穷圈圈,要做一个脱产人员,每月能拿到工资就行了。母亲严格要求自己,热爱劳动,讲团结,千万别去搞乌七八糟的事,把自己的名誉搞坏。一个人活着,要有远大理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有进步的思想,有朴素的语言,有一心一意干好革命工作的热情,紧跟党走,踏踏实实,是典型的沂蒙山人。</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7.去叫大妹妹</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经常开会,在村里跑上跑下的动员妇女出来参加劳动,但也有个别人对母亲不满的,特别是住一个院子里的二婶,二婶有六个孩子,一个姑娘,五个儿子,老大是姑娘,叫张瑞香,属狗,长的像二叔,娘喊她叫大妹妹,大妹妹与娘玩的蛮好,大妹妹下面是五个弟弟,大弟弟叫张瑞凤(后来是山东省副省长,还曾经到宜昌找过母亲),长的特像二婶。母亲去找大妹妹香,香也喜欢跟娘跑,但二婶却闲娘成天疯疯癫癫到处跑,说香:“你跟你三姐学不出什么好来,天天在外面跑,象野马一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叔听了说二婶:你呀你,把孩子捆在家里,捆傻了,外面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你在家里说说可以,在外面说就不行了,要吵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妹妹悄悄告诉母亲“俺爹说俺娘了,俺娘不叫俺接近你,说你天天在外面跑,不落屋,像野马一样,俺爹听了不落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妹妹担心母亲不与她玩了。母亲又去找大妹妹说出去玩,到哪到哪,大妹妹赶紧跟着母亲走,二婶又不高兴了喊着“又跟你三姐走?”大妹妹装着没听见,背着嘀咕,“不让俺跟三姐走,也不让俺上学”。是啊,那个年代农村老人思想守旧,认为女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好闺女,免得别人说闲话也无可厚非,但是过早结婚天天围着锅台转,生一大堆孩子更是落后的表现,母亲最反对。没多久,二姨当媒人,给大妹妹介绍了跋山的一户富裕人家,家里独儿子,十五岁,还有个姐姐,一说就成了,大妹妹十九岁成了婚。可是婆婆家的姑子姐还没出嫁,在家很厉害,大妹妹受气不敢吭声,我二姨听说了就去大妹妹婆家讲理:“大姑姐,站婆婆位,你算老几管闲事,俺婶就这一个姑娘,老实巴交不能受你的欺负…”,自打二姨去理论了后,大姑姐再不敢欺负大妹妹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的二婶会看一些疑难杂症,用土方子,小孩上吐下泻用手法就能治好,有点灵,给母亲也看过,母亲有点佩服。</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