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生产队记忆之十九——</b></h1><h1><b>生产队那些事儿</b></h1> <h1>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人民公社时期的管理体制是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生产队是最基本的核算单位。生产队以自然村为基础,一到三百人左右的村子就是一个生产队,人口多了,分成几个生产队,也是依据居住区域划分,相邻若干生产队组成一个生产大队。例如我们大队就是由六个生产队组成,其中我们大东沟村设一、二、三、四四个生产队,其他两个自然村东沟掌南窑和东沟掌北窑分别设为五、六两个生产队。生产队这段历史虽然已经过去四十年了,但是我的童年、少年和青春最美好的时光,都是在生产队度过的,这段历史对我来说刻骨铭心,永远难忘,生产队的那些事儿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h1><h1> <b>队委会</b></h1><h1> 生产队的领导班子一般设政治队长、生产队长、民兵连长、会计员、保管员,有的生产队还设畜牧业队长、妇女队长和贫协主任各一名,共同组成队委会。生产队下设生产小组,每个生产小组配备组长一名,一个生产队一般设两到三个生产小组。此外生产队还配备记工员一名,秋季配预分员一名。他们的分工分别是:政治队长也称正队长,主要抓生产队的政治工作,主持政治夜校,学习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把握党的大政方针,是生产队领导班子的核心人物;生产队长也称副队长,主要抓农、牧、林、副等各业的生产经营,掌握生产队的用工、配工等;畜牧业队长,主要抓生产队的畜牧业发展,带领社员参加生产劳动;妇女队长,主要抓生产队的妇女工作,协助生产队长带领妇女参加生产劳动;民兵连长主要抓本生产队的民兵训练工作,带领民兵参加上级组织的各项民兵活动,协助生产队长带领社员参加生产劳动;会计员,主要负责生产队的会计核算、财务管理、统计报表等业务性工作,协助生产队长带领社员参加生产劳动;保管员,主要管理生产队的财产、物质、现金收付、粮食出入库等;贫协主任,一般是由农牧业生产经验丰富的贫农(当时农村阶级成分划分为:地主、富农、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代表担任,参与生产队的重大决策,监督生产队的各项工作;组长,主要是协助队长带领社员参加各种生产劳动,并做好当天的用工登记,晚上回来后报记工员登记在每户的劳动卡片上;记工员,主要是给参加生产劳动的社员记工,详细登记每个劳动力的出勤工分,到月底交会计汇总记入劳动工分账;预分员,主要负责给社员预分粮食和粮食入库的过称,实质上就是过磅员。</h1> <h1><p> <b>政治夜校</b></p><p> 政治夜校是生产队召集社员参加政治学习的一种形式,由于都是在晚上进行,所以叫政治夜校,政治夜校的场所一般都设在生产队的队房子(生产队办公的地方)。生产队男女社员白天参加农牧业生产劳动,利用晚上时间集中学习,学习的主要内容是:时事政治、国内外新闻、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毛主席语录、最高指示、最新指示、文化科技等,很少有固定的学习资料,主要以读《毛选》和念报纸为主。参加政治夜校的一般都是中、青年社员,上年纪的老人很少参与,不过通常政治夜校与社员会相结合,所以除年轻人都参加外,政治夜校每户至少也有一人参加。政治夜校在农闲时天天上,农忙时隔几天上一次,在秋收大忙季节要停一段时间。社员们吃过晚饭,生产队干部就会在大街上吹哨子,或者利用广播喇叭呼喊,召集人们赶快往队房子走,参加政治夜校,农闲季节一般不用喊,人们吃完饭都自觉向队房子走去。在没通电的时候,队房子点一盏马灯或再点一盏洋灯,有条件的生产队点一盏汽灯,更亮堂。政治夜校由政治队长主持,由队干部或知识青年或有文化的年轻人领学。学习的时间一般不会太长,大约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剩下的时间开一会儿社员会,安排一下农牧业生产。在农闲季节晚上的时间充足,学习完之后,可以自由活动,一般是学唱一些当时流行的革命歌曲,如:《大生产》《公社是棵常青藤》《南泥湾》《社员都是向阳花》《不忘阶级苦》《敢叫日月换新天》《我是公社小社员》《工农齐武装》《救国军歌》《东风吹战鼓擂》《战斗进行曲》《大刀进行曲》《全世界人民团结紧》《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社会主义好》《万岁毛主席》《读毛主席的书》等等,这些歌曲到现在我还会唱几句,就是那时在政治夜校跟着大人们学会的。</p><p> 政治夜校给男女青年提供了互相接触谈情说爱的良好机会,他(她)们格外表现积极,在夜校可与心仪的人相互挤在一起,挨肩擦膀,眉目传情,暗地里拉拉手,说说悄悄话,甚至上完夜校与心上人悄悄地消失在夜幕下……,以上政治夜校为由,即使回家晚了,家长也不会责怪。</p><p> 政治夜校也是孩子们晚上玩耍的场所,因为队房子是晚上最亮堂的地方,虽然不懂什么是政治夜校,但是他们觉得人多就热闹,人多就红火,有亮光就可以玩儿。一会儿挤在人缝里稀里糊涂听听讲,一会儿跟着大人滥竽充数唱唱歌,一会儿在大人间穿梭嬉戏追逐打闹,一会儿钻在板凳下藏老埋埋,虽然常常招来队长的责骂,但嬉皮笑脸乐此不彼。</p> 记得当时有一首歌颂政治夜校的歌,歌词大意是:明月照山岗,满村灯火亮,歌声阵阵起,一片新气象,贫下中农上夜校,政治夜校魅力强,毛主席著作认真学,基本路线天天讲,社员们攀登理论山,学习马列主义心头亮,学习大寨争上游,社会主义道路多宽广,毛主席的光辉照山乡,政治夜校亮堂堂。</h1> <h1> <b>忆苦思甜</b><br></h1><h1> 忆苦思甜就是回忆旧社会生活的苦难,珍惜新社会来之不易的幸福日子,教育人们不要忘本,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不再吃二遍苦,不再受二茬罪。忆苦思甜大会一般由生产队或学校组织,邀请亲身经历过旧社会苦难的老贫农,上台来痛说他们在旧社会经受的那些苦难,地主如何剥削、如何挨打受气,如何吃不饱穿不暖,讲到痛处止不住泪流满面,此时便有人情奋激昂地举起拳头带领大家高呼口号:“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砸烂万恶的旧社会”!“打倒地富反坏右”!随着阵阵口号,把忆苦思甜会推向了高潮。在忆苦思甜会上通常要吃忆苦饭,一般是提前做一些野菜团子、麸饼子,糠王王(用谷糠做的窝窝头)等难吃的食物,在忆苦思甜会上分给大家吃,体验旧社会穷苦大众吃的不如猪狗食。记得我小时候在参加过的一次忆苦思甜大会上,忆苦饭吃糠王王,中途端来了一大笼糠王王给人们分着吃,一人一小块,由于人多分到后面就没有了,我没有吃上,据吃了的人说,吃到嘴里越嚼越多,感觉粗、干、涩、苦,挂嗓子挂嗓子的难以下咽。我们生产队的一个贫农在一次忆苦会上说:不赖,我给地主当长工那会儿,吃上熟的挣上生的,辣椒不红不吃饭。队长赶紧上去制止,把他拉下了台,成为当时的笑话。</h1> 关于忆苦思甜有一首歌《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歌词大意是: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万恶的旧社会,穷人们血泪恨,千头万绪,千头万绪,涌上了我的心,止不住的辛酸泪,挂在胸。不忘那一年,爹爹病在床,地主逼他做长工,累得他吐血浆,瘦得皮包骨,病得脸发黄,地主逼债、地主逼债,好象个活阎王,可怜我的爹爹,把命丧。不忘那一年,北风刺骨凉,地主闯进我的家,狗腿子一大帮,说我们欠他的债,又说欠他的粮,强盗狠心,强盗狠心,抢走了我的娘可怜我这孤儿,漂流四方。不忘那一年,苦难没有头,走投无路入虎口,给地主去放牛,半夜就起身,回来落日头,地主鞭子,地主鞭子抽得我鲜血流,可怜我这放牛娃向谁呼救。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世世代代不忘本,永远跟党闹革命。这首歌的歌词是当时忆苦思甜的真实写照。 <h1> <b>办学习班</b><br> 办学习班是人民公社时期改造犯错误社员的一种特有形式,如:小偷小摸、投机倒把、打架斗殴、说反动话、高迷信活动、破坏集体财产、不好好参加劳动的社员,都要通过办学习班对其进行学习劳动改造。办学习班一般是由公社办,公社所属各生产队把犯错误的社员送进公社学习班,参加学习班的时间一般在一星期到一个月不等,根据所犯错误的大小和在学习班表现情况而定,有出的有进的,几乎一年不断。学习班由公社有关干部管理,集体吃住,白天参加强体力义务劳动,晚上进行批判教育,学习毛主席语录和党的方针政策。进学习班的人通过学习劳动,提高思想认识,悔改错误行为。毛主席说:“办学习班,是个好办法,很多问题可以在学习班上得到解决”。</h1> <h1><p> <b> 查夜</b></p> 查夜是六七十年代农村特有的一种夜间巡查形式,目的是防止敌特分子流窜藏匿搞破坏。那时候生产队隔三差五组织基干民兵在夜晚去巡查各家各户,一般由民兵连长带领四五个基干民兵,肩挎步枪拿着手电筒,挨门挨户去查,决不漏过任何一户。每到一户先敲门敲窗户,大声呼喊:“查夜了,查夜了,赶快起来点着灯,开开门”,把熟睡的一家人喊醒,然后点灯开门,进家后看看家中有没有客人,有没有未来人员,如果没有外来人员,很快就离开再进下一家,如果有客人,一般邻村上下的亲戚村里人基本都认识,有附近村不认识的亲戚,经过一番询问,情况属实便登记在册,然后离开去下一家,如果是不认识的远方远路亲戚或不是亲戚的外来人员,那就要详细调查询问,需出示介绍信,如果没有介绍信或发现可疑,要将其带走送到大队,交给支书或民兵营长处理。那时的社员对查夜已经习以为常,一听说查夜便会主动配合,以至于我们一伙小孩子们常常发猴,冒充查夜的去“查夜”,现在想来觉得十分愧疚,为了一时的玩乐,把劳累一天的社员们从睡梦中惊醒,不仅搅扰的他们睡不好觉,更可恶的是让原本精神紧张疲惫的他们,徒增担惊受怕胆战心惊。这种查夜的形式到七十年代后期逐渐减少,到八十年代彻底消失。</h1> <h1><p> <b>看田</b></p> 在春播结束后,生产队要派一个人对本生产队的田地进行看护,一是防止牲畜糟蹋庄稼,二是制止人为破坏庄稼,三是防止有人偷盗成熟的庄稼,把看护田地的这项工作称为看田,从事看田这项工作的人称为看田的。看田的人一般都是选择本生产队的灰人(比较厉害的人),无亲无故的人,六亲不认的人,不留情面的人,通常光棍人居多,外来人员居多。我们生产队几乎每年都是由北京移民、光棍人老薛看田。老薛名叫薛进文,是刚解放从北京移民到我们生产队的,和他一起移民来的还有老齐(齐润)和老张(张文芳)。三人中老薛比较年轻,从我记事那会儿他大约四十来岁,说侉子话(普通话),当过几年组长,后来一直从事看田下夜的营生。看田是生产队比较轻松的活儿,当时有顺口溜说:“头等社员抽水磨面,二等社员赶车住店,三等社员看田下夜,四等社员刨土垫圈”。看田的每天转悠在生产队广袤的田野,密切监视着牛群、羊群、猪群不要进入庄稼地,监视着大人、小孩不要进入庄稼地拔草、剜苦菜,监视着牛羊群出去、回来时不要进入经过的庄稼地,监视着小放的牲畜不要进入地畔的庄稼地。在秋季庄稼成熟的时候,看田的一个人忙不过来时,还要增加一个护秋员,配合看田的专门负责看管成熟的庄稼不被遭到破坏和偷盗。过去人们没吃的,到了秋天成熟或半成熟的庄稼是社员们偷吃、偷盗的主要目标。小麦半黄时揉麦穗,甚至揪回去烧麦穗;豌豆、大豆(蚕豆)半熟时偷吃豌豆荚和大豆荚,甚至偷摘回去吃焖豆荚子;山药花一落就有偷山药的了,一种是拔起山药苗,将拔出的山药蛋偷回去,二是抠山药蛋蛋,把抠出的山药蛋偷回去,我们把抠山药蛋叫“骟蛋蛋”,就是从山药苗下看那里地皮有裂缝,就抠那里,把该苗山药最大的山药蛋抠出来,在不伤害山药苗的情况下将山药蛋偷走,不易被发现,以上这些都属小毛贼行为,被看田的或护秋员逮住挨一顿骂,留下所偷的东西便会放了,一般不会深究。如果偷收割倒码在地里的个子或铺在地里的铺子,或者偷盗上场的个子,一般偷的量比较大,被看田的或护秋员逮住就会交给生产队处理,轻则开社员大会批判,重则进学习班劳动改造。有些地需要专人看管,如萝卜地、大葱地等蔬菜地,以防人们偷吃。我们生产队萝卜地一直由北京移民老齐看管,看管的非常紧,我们小孩子想偷拔萝卜万万不能,不等走近地边就被赶走。记得第五生产队看田的是上海知青张林河,是看田人最厉害的一个,我们四队有部分田地与五队接壤,但我们从来不敢去那里拔苦菜,甚至连割草、剜药材都不敢去,一听说张林河来了,不管我们进没进地都会撒腿逃离,若被他逮住就会挨打,所以我们一般不敢靠近五队的地界。张林河不仅对我们凶,就连和他同住的北京知青朱玉栋也不放过,常常偷朱玉栋的莜面,朱玉栋无奈下在自己的莜面中掺入土面,这样张林河就不会偷了,朱玉栋吃自己拌土的牙碜莜面。后来听说张林河回上海蹬三轮车了,朱玉栋在八十年代回北京后在一家公司任董事长。</h1> <h1> <b>下夜 </b></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夜里看管生产队的粮食、财产、牲畜等不被偷盗就叫下夜。从个子上场开始,生产队就要配一个在夜晚看场面的人,防止个子丢失或被牲畜糟蹋,白天场面有人干活,一般不用看管,到了晚上,下夜的要住在场房子(一间专门用于看场休息的简易房屋),隔一段时间出去将整个场面巡查一次,特别是场面堆有扬出而没来得急入库的粮食,更要提高警惕加强防范,决不能有丝毫松懈,粮堆上有保管员用印版加盖的印模,不管是人偷或牲畜吃都会把印模破坏,破坏了印模,即使是牲畜糟害,也说不清了,是下夜的失职。场面下夜一直到场户了,粮食全部入库为止。</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场户了了以后,生产队未分到户的粮食、籽种、余粮、储备粮等都存放在队房子的仓库,车辆、农具、绳线等都停放在队房子院中,大小牲畜都集中在饲养院,特别是山药籽种存放在了村边的几个不同的山药窖,这就更需要一个下夜的来看管这些集体财产物资。往往看田下夜由同一个人担任,地里的庄稼收割完以后不用看田了就到场面下夜,场户一了从场面下来直接在队房子下夜,直至第二年春播结束接着继续看田。下夜不仅维护集体财产安全,同时也兼顾着社员们的财产安全。三节手电筒是下夜人的标配,在漆黑的夜晚,手电筒的强光晃来晃去,便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他们在夜晚神出鬼没,监控着各个重点部位,有时候夜深人静了还在大街上转悠,监视着一切可疑现象,遇到行人严加盘问,确保不失控不失盗,保护集体财产安全。</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 <b>偷吃</b></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偷吃专指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干部瞒过社员偷悄悄吃喝,然后将吃喝费用记入生产队账上的现象。这种现象当时比较普遍,隔一段时间,生产队干部嘴馋了,就在后半夜人们熟睡之后,偷吃一顿好饭解解馋。几个队干部提前商量好吃什么、在谁家吃,然后分头购物准备。偷吃需要提前选择一家干净人家,尤其是女人茶饭好的人家,一般选择在队干部家的时候居多,这样不易被群众发现。当夜幕降临,将准备吃的食料偷悄悄拿到提前订好的这家,通常由会做饭的年轻队干部帮着这家的女人做饭,等饭做熟了也夜深人静了,干部们吃喝完毕各自回家。偷吃的食品通常是蒸莜面肉汤汤、烙油饼炒鸡蛋,吃的好一点的如猪肉炖豆腐、糖饼、馅儿饼、煮鸡蛋,有时候也吃干货,如月饼、蜜酥等。也有吃炖羊肉的,听说有一次一个生产队的干部偷吃炖羊肉,被一个“灰打拉”(指谁也不怕,啥事也敢做的人)社员闻见了,顺着香味找到了这家,进门一看,热腾腾的羊肉刚端上炕,几个队干部正要围上来吃,却被来人硬生生地端走了,几个干部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到嘴的肉没有吃成,只好叹息各自回家。第二天被告到大队,不但自己掏了羊肉钱没吃成羊肉,而且受到了大队的严厉处分。干部偷吃是政策不容许的,不仅社员反对强烈,而且上级处罚严厉,即使这样,仍然屡见不鲜,自始至终没能完全制止。</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p> <b>拾大粪</b></p><p> 所谓大粪就是人粪,拾大粪就是捡拾人的粪便,这里所说的拾大粪是指生产队在每年冬季,配三五个人进城拾大粪。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过去生产队化肥使用量很少,全凭积攒农家肥,生产队把积肥当作一项重要工作来抓。饲养院大小牲畜的粪便是生产队肥料的主要来源,饲养员在夏季每天要担土垫圈,圈底逐渐垫厚到一定厚度要起圈,刨起来担出出去倒入粪坑堆放沤制,饲养员在冬季每天要掴圈,把圈底打扫干净,把牲畜粪便担出倒入粪坑堆放沤制,然后经过刨粪、翻粪、滤粪等工序,将滤成细面状的农家肥送到田地。除此之外各家各户的羊粪、猪粪、鸡粪除少部分留作上自家自留地外,其余大部分被生产队收走,按量计工。过去牲畜粪便十分精贵,清早起来拾粪人很多,马粪、牛粪、猪粪、狗粪都拾的干干净净,就连羊粪颗颗(方言读kuo)也舍不得丢弃,撒(方言捡的意思)回去倒入粪坑。农村的粪应积尽积,想要再积只能进城拾大粪。大粪是农家肥中最好的肥料,所以生产队都瞄准了城市的大粪,一到冬季生产队配人到附近的城市,找好存放大粪的场地,租房住下来,每天出去到公共厕所、私家厕所掏大粪,在大街上转悠的拾零星的大粪。由于当时去城里拾大粪的人多,公共厕所都被掏的干干净净,不像现在的公共厕所常常是坑满为患,所以那时在城里拾粪也很难拾,要起早贪黑不辞劳苦,东家厕所进西家厕所出,早出晚归四处奔波找厕所。当时一个拾粪人跟我讲,为了掏私人家的厕所,常常给人家干活儿,扫院、打炭、掏灰、搲火是常事,有时候还帮人家盘鸡窝、擦猪圈,为的是帮人家干完活能掏人家的厕所,甚至混熟了以后,这家的厕所不让别人掏只给你留着掏。他说有一次在一个厕所碰到了一个茅人,他不怕脏不嫌臭,跳下茅坑刨起来抱上就往回跑,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我问他什么是茅人,他说就是在冬天厕所坑内,由于长时间没人去掏,因冷冻而逐渐堆积起来的柱状大粪,平时厕所被掏的干干净净,很难形成茅人,能遇到一个茅人实属难得,是他运气好碰上了。我听了非常感动,更十分敬佩他。我们生产队每年冬天在丰镇和集宁设两个拾大粪的点,积攒到一定程度,生产队配皮车去拉回来。我赶皮车曾去集宁拉过一次大粪,那年我们队在集宁拾大粪的点设在集宁钢厂附近,我们三挂皮车头一天住前旗郝家村,第二天傍晚进集宁城,由于我们第一次去,只知道在集宁南门钢厂附近,不知道确切位置,当我们在黑暗的夜色中看到一处火光,我猜测那火光肯定是钢厂炼铁的高炉,于是我们朝着火光走去,当火光越来越近时我闻到了大粪的臭味,于是我们嗅着臭味妙妙找到了我们生产队的拾大粪点儿。数九寒天,天寒日短,我们顶风冒雪拉一趟大粪要走四五天,天寒地冻十分不易,想想那些拾粪的人更是不易,从而进一步联想到每一粒粮食的来之不易。</p> 拾回来的大粪主要用于种小麦,如果拾得多的话也可以用作种植其它作物,无论上在什么地,大粪都是最好的肥料。在春季消融软化之后,在大粪中和入适量干土,用粪耙擦开。擦大粪十分费力,筋颤颤的大粪很难擦开、擦碎,必须用大力气反反复复地和上土擦,而且必须和土均匀擦成细面状,然后送到地里和入小麦种籽,抓粪播种。用大粪种植的小麦,明显比用其他粪种植的小麦长势好,青苗呈黑绿色,杆粗穗长颗粒饱满。现在城里的大粪多的是,公共厕所在夏天粪满为患,粪水横流进不去,冬天粪堆高筑,粪便顶的蹲不下,却再没有农村人进城拾大粪掏厕所了。</h1> <h1><p> <b>自留地</b></p> 自留地是生产队按人头分给社员的土地,社员自己种、自己收、自主经营、自己所得,是当时社员口粮的重要补充。每个生产队分给社员自留地的数量不尽相同,有多有少,通常根据生产队人均土地面积的多少来确定,一般按百分之五到十的比例分自留地,每人三分左右,最多不超出五分。一般把房前院后、村庄附近的零星地块分给社员作为自留地,如果房前院后零星地块土地面积不足,那就将村附近的整块大田打成条分给社员,以就近为原则,离谁的家近就分给谁。自留地的收入是当时社员补充口粮不足的主要来源,生产队每年分给社员的口粮包括薯折粮(五斤山药折合一斤粮食)每人每年360斤,当时有一句顺口溜:“够不够三百六”,在没有蔬菜,且每天在强体力劳动的情况下,远远不够吃。在七十年代后期,好的生产队在好年景的时候能分到380斤到400斤,就这样还是不够吃,靠自留地来补充。正因为如此,社员们对待自家的自留地非常上心,千方百计积攒农家肥,刁早搭黑精工细作。我们这里的自留地一般种植两大作物,分别是莜麦和山药,山药居多,在山药地间种莲豆(芸豆)、葫芦、番瓜,有的人空一小片种植白菜和萝卜。自留地不允许种植经济作物,如果有种经济作物的,就会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我记得我们学校门前有一块二队王有的自留地,大约半亩左右,有一年种的胡麻长势非常好,在开花期一片蓝色,但被割了资本主义尾巴,全部铲倒十分可惜。自留地种植的白菜和山药地间种的莲豆、葫芦,是一家人夏秋两季的蔬菜,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山药花一落就开始吃自留地的山药,早期少量骟蛋蛋,山药逐渐成熟后开始刨着吃,是断粮后接续新粮的过渡食物,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救命粮。由于精耕细作肥料充足,自留地的粮食产量普遍较高,平均单产一般能超出生产队集体粮食平均单产的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一百,所以自留地虽少,打的粮食却不少,能够有效地补充口粮不足问题。</h1> <h1><p> <b>积留地</b></p> 积留地是集体化时期生产队社员开垦的小片荒地,积留地应该叫激溜地更为确切,激溜一词并非本意,是当地方言的音译,包含有勤快、勤劳、活泼、活跃、灵活、机敏、敏捷、快捷这些意思,激溜地顾名思义就是谁激溜谁开垦的荒地归谁所有。一般都是在村附近的沟湾里、沟坡上、崖头边、山脚下、路两侧等地方,整理开垦出来的小块荒地,面积很小,一般只有几厘几分,超出三分的也很少,如果面积大了就被生产队没收归集体所有,然后再分配给新增人口作为自留地,即使每块的面积不大,如果一户所有的激溜地快数多,也会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而收归集体。因为激溜地的面积很小,所以只能是种一些疏菜,如:白菜、莲豆、葫芦、番瓜、黄瓜、芫荽、胡萝卜、水萝卜等,为了防止鸡、猪、羊等牲畜的糟害,通常还需砍一些红花刺(野玫瑰杆)沿地边围住,面积稍大一点的最多垄点葱或点几窝山药。记得我们村有个老师,他家没有自留地,他起早贪黑下大力气开出两块激溜地,一块在村东丰浑公路边的崖头下,另一块在村西靠丰浑公路边的河沟内,每一块大约有三四分,后来村西的那块被水毁,村东的那一块至今有人种植。挖激溜地一般都在村附近,远了不方便,更是没时间经营,尤其管不住牲畜糟蹋。激溜地是山区村的专利,滩川地的村庄很少有挖激溜地的地方,所以那个时候的激溜地也不是村村都有家家都有,只有有条件的山区村庄的激溜人才有。</h1> <h1> <b>猪留地</b></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猪留地实际上就是猪饲料地,人们习惯上把它叫做猪留地。在七十年代,国家和地方政府为了鼓励群众养猪,出台的一种惠民政策,养一口猪生产队分给社员三分到半亩耕地,让社员自主耕种,作为养猪饲料的补助。大户一般分得一亩左右,小户分得半亩左右,通常都是村附近的赖地。不过社员都把猪饲料地当作自留地去耕种经营,和自留地一样的对待,经过几年的精耕细作,赖地也变成了好地,相当于增加了自留地,进一步提高了群众的收入。</span></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