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雅丹地貌随想

胡承军

　　 早晨六点，从敦煌出发一路西行，途中，在欣赏了大漠的日出盛景、凭吊了悲壮苍凉的玉门关城之后，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雅丹地貌映入了眼帘。导游告诉我们，雅丹地貌是古海干涸后，海底沉积物历经千万年风雨作用所形成的自然地貌。

　　 雅丹地貌位于敦煌市西北约一百八十公里处一望无垠的戈壁之中，就像从天而降的建筑群、雕塑群散落在这人迹罕至的戈壁滩上。走进这里，就像进入了一座展示自然之美、艺术之美、雕塑之美、建筑之美和规划设计之美的博物馆。大自然神秘的玄机、奇妙的造化让人不可思议。雄伟的“城门”、宽阔的“街道”、精美的“宫殿”、鳞次栉比的圆顶“毡房”……所有的“建筑物”都被大自然安排的错落有致，恰如其分，无一不合乎城市建设的设计规划，甚至连农人们收获后的“麦秸垛”也没因这城池“规划设计师”的大意而疏忽遗漏，使这座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规划布局近乎完美的“城池”足以让人们产生许多遐想:也许昨天这里还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生机勃勃的繁华城市，处于一种不可逆转的原因，所有的居民带着所有的物什、禽畜一夜之间神秘的离去……也许千百年前或者更早一些时间，这里曾是多种族睿智先民共同生活的城市，因自然条件的恶化、水源的枯竭等等，“先民”的一支远走他乡一路向西，一支走了西口辗转中原，一支逐水草而居成了今天广袤草原的牧人……

　　 回到现实，我们依次来品味这座寂静的“城市”。

　　 雄伟壮观的“城门”耸立在“城市”的东面，也有人称之为“凯旋门”。“凯旋门”是由两座高约二十米、俯面十米见方一左一右的古海底沉积物构成，在平坦的戈壁上显得十分的潇洒和气派。因历经千万年风雨的雕琢，不规则的立方和纹路更显出“凯旋门”的粗犷与沧桑。

　　 进入“凯旋门”，广场迎宾道上憨厚沉稳的“北京人”正翘首以待，他应该是您在这座城市见到的老熟人、老相识。稍远处，魁伟的武士庄重地给来宾举手行礼。头顶重负的壮汉在艰难的起步，无暇顾盼您的存在……换个角度去看这位“壮汉”艰难负重的神态，谁都会产生扶他一把的冲动。

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按照城市布局规划的惯例，一座城市应该有象征或代表城市精神的标志或标志性建筑。那么这座“城市”有吗？答案是肯定的。

　　 大自然是个多么精细的家伙，虽然它大写意似地创造了世界，创造了江河湖海、高山大川，但是它在创造了人类之后，也没忘记给人类在精神和视觉效果上以精彩的一笔。在“凯旋门”左侧的不远处，矗立着高约三十米，直径四五米的土柱，与“狮身人面像”遥遥相望，导游小姐说那叫“比萨斜塔”，也有人说像中国佛塔，更有人说像雄起的男根……实际上人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便说罢了。世界上真有崇拜男根的记载。如印度教湿婆的男根崇拜、重庆綦江先民的男根崇拜都有实物佐证和文字记载。眼前这件巨大的“雕塑”是由粘合紧密的黄土与沙石构成，它首先经历了洪荒时期漫长的海底沉积，再经由亿万年沧海桑田的变迁，再经历亿万年风雨雷电的洗礼，才锤炼成了今天这件作品。它一定是这个“城市”的设计者根据“市民”的意愿而设计建造的供“市民”顶礼膜拜的生命图腾。据此而推，也就是这座“城市”的地标。

　　 西面是开阔地带，亘古的蛮荒肆无忌惮地显示着它的高傲与雄悍。这里坐落着大大小小的酷似金字塔的土丘，它们默默地矗立在金色的阳光下，漠风吹过，在土丘的作用下形成“呜呜”的风鸣声，似是“塔中”法老们因追忆昔日的辉煌而哀叹今天的残败。当年，他们驾着金辇，携着美女，跨过尼罗河，贪婪地以手指为界扩充着他们的版图。可惜，大自然在造就这些“金字塔”时，没有用花岗岩镌刻腓尼基文字来记载他们的辉煌，以至于我们在凭吊时也分不清哪是左赛王的坟墓，哪是胡夫的金字塔。

　　 “金字塔”的南侧有一处带有三合院风格的欧式“城堡”群落，高约二三十米，其形各异。大自然这位杰出的雕塑大师给这些土丘表层装饰着华丽的外表。似是穹顶下面经风雨千万次冲刷而形成的恰似人工雕琢的罗马柱依次排列，根根笔直修长，纹饰精美绝伦。这是皇家的寝宫，还是国家的朝政大厅，无人能告诉我们。当然，可以想象，也许当年威仪的国王挽着高贵的王后曾在这里进进出出；也许美丽的公主正在宫殿的窗棂上窥视不远处体型健美的苦力；也许，跨海越洋攻占千里之外的某个小国的命令就是从这里发出，征战的理由很简单，“哈，小子，你的弓弩已严重威胁着我的炮舰的安全！”殊不知，蛮荒之国还真这么蛮横。其实，现实也不乏翻版或复制。海湾小国、两河文明的发祥地——伊拉克，不也是被西方的超级大国以此为借口炸了个底朝天吗！

　　 沧海桑田，岁月无情。大自然就是靠着它无情的神力创造了这没有生命的也不可能产生生命，同时又让你对生命产生无限遐想和敬畏的所在。

这里没有生命，但处处都显示着艺术生命的存在。在欣赏了罗马柱的精美与雄伟之后，再往西走不远，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恬然自若的静卧在高高的土台上，美丽的尾翼拖逸十数米。傲视的头颅和飘逸的尾翼完美地组合成孔雀静观世象的高贵神态，使人不能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过了孔雀台，广袤无垠的戈壁呈现出灰褐色的海面颜色，成群结队的酷似战舰的长条形黄色土丘聚集在“海面”上，战舰林立，似有旌旗蔽空、蓄势待发之势。编队整齐，方向一致，排列有序的舰队俨然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海上劲旅。然而，似乎就在一切准备就绪，所有官兵凝神屏气只等一声令下就枪炮出膛的一刹那，整个群体完全地、彻底的断电熄火，毫无征兆，毫无声息，一切都是那样的突然，瞬间就这样永远的凝固在了这宁静的港湾。

　　 大自然是美丽的，同时也是残酷的。一方面，青山绿水有着它色彩斑斓的悦目之美；浩瀚的大漠有着它空旷宁静之美；无垠的草原有着它妩媚温柔之美；广袤的平原有着它丰饶富足之美。还有，比如今天看到的这些，除了享受它的巧夺天工之美之外，同时还展现了它的存在之美。如“北京人”、孔雀台、凯旋门等等，等等。另一方面，温室效应冰盖缩小海平面上升，江河泛滥季节性断流湖泊干涸，生物减少、新型病毒肆掠……还有“楼兰”再现沙进人退等等，所有这些都无时不在告诫和提醒着我们，享受大自然的同时也要尊重大自然、爱护大自然。大自然，人类只能合理、有度地加以利用，而不能穷尽全力去征服、去索取，否则我们也将会被凝固或定格在某一时刻。

配乐:钢琴曲《心灵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