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 1, 1);">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公元二零二一年农历八月二十八日,晚九时一刻,这世上多了一个孤儿。</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追随着母亲的脚步,父亲也走了,尽管我们都心有不舍,但人生而在世,不能太过自私,毕竟能与母亲相聚才是父亲这六年来最大的心愿。</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兄妹三个躺在老屋的旧床上,一起陪伴父亲走过最后的日子,我深信这可能是我们兄妹此生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的一起。随着父亲的离世,家的意义会逐渐淡去,所有曾经的美好从这一刻将被封存,未来有的,可能只是越来越模糊的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父亲一生颠沛流离,但对梦想的追逐却矢志不渝,他用自己凌弱的双肩,扛起这个几近破碎的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一生都是传奇。</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1938年11月,父亲出生在泽州县下村乡河西村一个并不富裕的杨姓家庭,兄弟四人,父亲行三。</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生逢乱世,又适逢百年不遇的自然灾害,迫于生计,42年,举家人开始了漫漫逃荒路。在确保家族香火得以延续的前提下,祖母、父亲和两个伯伯先后被送人,44年,父亲最终落脚在横水乡小坪头村一个没有儿女的陈姓人家,成为了这个新家的希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家里人尽管对他疼爱有加,但由于新爷爷腿疾致残,父亲从八岁开始便接过了家庭的重担。我们很难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是如何与成年人一起赶着牛车,去百余里之外的色头拉煤。往返一趟怎么着也得四五天,我坚信如果没有乡邻的真心相助,父亲独自一人很难走得完一程。这块土地从那一刻便给予了父亲莫大的厚爱,而从那一刻,便注定了父亲必将以百倍的努力来回报这片土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58年,响应国家号召,父亲成了一名光荣的军工人,就职于淮海机械厂,受当时保密要求,直到上世纪70年代,家里人才知道了他当时的真实工作。可能是父亲不甘于那种日复一日的重复,63年,他瞒着家人离开了淮海厂,投奔远在晋城的大伯,成了一名兽医学徒。这样偷偷摸摸的学习,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年。家里人如何能容得下这样大逆不道的举动,生怕父亲撇下一家老小认祖归宗,在时任公社武装部长的老舅强势干预下,父亲被迫中断了学业,回到了横水老家,被安排在老家大队的醋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醋匠。</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得益于和大伯近一年的学习,父亲始终没有放下对兽医的热爱,经过几年的自学实践,父亲成了远近闻名的一把刀,但凡有谁家家禽家畜有病的,骡马牛羊需要结扎的,父亲肯定是乡邻的首选,在那个年代,能给骡马做手术的,真的算是一个人才了。父亲的好学不仅于此,在短短十几年枯燥的日子里,父亲既是是村里八音会的骨干,而且还借闲暇之余学会了编簸箕,并且他编的簸箕绝对是最好的,因为永远供不应求!</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凭借着父亲的勤奋好学与刻苦耐劳,全家上下十口人一起度过了最为艰难的日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大包干于我家是一个很大的历史事件。82年,父亲承包了村里的醋房,全家人终于不用靠工分领公粮了,加之父亲多才多艺,家里生活渐渐有了好转。记得那时,十里八乡但凡有赶集,我总会跟随父亲一起去,父亲肩背一个大的军用包,包里边插一根硬硬的铁丝越过头顶,上面缠着一个红布条,在牛马集市的一角,选一个显眼的地方一坐,就算正式开张了,一个集市多则五日,少则三天,忙碌中的父亲总是能收获满满,我印象中,最多的时候可以收入五六百元,在那个年代,这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多数家庭一年的收入。83年,父亲又被乡兽医站聘用为兽医,家里算是有了一份更为稳定的收入。所以,尽管那时家口大、劳力少,但我们兄妹从未感觉生活的艰辛,饮食穿着也远远好于身边的同学。</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父亲做事严谨,干什么也要干到极致,所以村里人送他外号“细磨石”,我们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并常常以此为荣;父亲的干净整洁是出了名的,最为村里人称道的是,别人下田回来,从头到脚一身泥,而父亲的鞋里永远不会落下一丝灰,为此还曾受到过小队长的批评,说没有个劳动的样子;父亲秉性耿直,看不惯的事,从来不藏着掖着,所以无论村里谁家有事,总喜欢请父亲过来主持公道,也因此我们兄妹从小就有一种特别的优越感,长大后才知道这叫心理优势!</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在父亲身上,我们最大的受益,莫过于父亲对我们学业的执着,尽管家里生活拮据,但父亲对我们学习上的事,从未有过讨价还价,并永远是那个竭力推动者,这在当时的农村家庭是很少的,八几年我姐甚至远到安泽求学,而后再到河南新里峰裁剪学校,也是得益于父亲的大力支持;大哥十六岁便参军入伍,父亲并没因为家里缺少劳力而加以阻挠,并多次鼓励大哥要积极要求进步。所有这些,父亲无非就是为了我们兄妹能有一个更好的前程!父亲最不能容忍的是我们在学习上的懈怠,也因此我们每个都受到过父亲最为严厉的苛责。尽管兄妹几个没什么大的成就,但即便是现在这一点点的生存资本,也得益于父亲曾经的孜孜教诲。</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于我,父亲就是一生的骄傲!</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父亲走了,我没有像母亲走的时候那样心痛,因为父亲走的更加安详恬静,临了也没见他说过一句难受,父亲或许真的没有痛苦,亦或他是不愿留给我们任何的愧疚,这永远是个迷,就如父亲一生背负了多少我们不能细数一样!父亲离开已近半月,但每每想起,仍难免伤感。我不认为父亲真的走了,我只愿相信他只是到另一个世界,去与母亲再续此生未完的幸福,否则,为什么在这淫雨霏霏的晚秋,能为他留得那一刻丽日风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父亲走了,他没有留给我们万贯家财,但他留给我们的远比那些看的见的要多很多……</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父亲,愿你和母亲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快乐!</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