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趣几多多

云集海汇

李丽萍 2012年，虽然没车，先学个驾照吧，以告诉别人：我不是笨，是经济基础不行。交了几千块钱，我就后悔自己太神经，这不是把车轱辘上的某个螺丝钱也搭进去了嘛！ 学校正准备消夏晚会，有些节目得参与编排，还被安排去师大（临汾）换岗学习，本事不大，还几下里奔忙，可以心存应付态度的只有练车这一项了，其他都不敢敷衍也不能敷衍，关乎脸面问题，总不能在舞台上出丑吧，更不能出到临汾。眼看第一批去长治考科二的名单定了，没我。死活不想再练了，我想尽快结束练车噩梦，早上五点起床去驾校，晚上八点回家，大夏天十几个小时的坚守，我一天也不想延长了。和教练死乞白咧地说，我练得差不多了，我这几天中午再加加班、下下功，保证不给您拖后腿，更不能扣了您奖金（听说学员考试不过关，要扣教练钱）。教练点头了。 考试场上，我正在倒库，倒得很正，不用说碰杆子了，连前后左右的距离都相当恰当。可就是，我怎么进了反库！我像装满酒的酒葫芦，莫名其妙，这是谁干的！我想为我的教练放声大哭！外面的太阳那么大，我感觉自己像进了武侠世界的古墓派基地，拔凉拔凉。 我像个摇摇晃晃赴京赶考要拿一百分的酸秀才，最后得了个零分，我想象着那些乖乖听话，下批备考的学员们，无地自容。算了，这篇就这样翻过吧！ 驾照拿了，车也有了，可不敢开呀。家人实在不放心我接触那个大家伙，可能也没信心让我上去试，更不耐烦指导，似乎我和那个大家伙没什么关系。我在心里，拉长脸，翻白眼：哼！好歹我是“科班”出生，不像某些……，我决定动它一动…… 冬日，星期天的上午我早早出门，把它开进高速口，然后靠边给长治的四妹打电话，为什么进了高速口才打电话呢？因为我怕家里追兵到，走不脱还把我拿回去！车上没有导航设备，手机上更没有导航，我认为那年月打电话问路已经很先进啦！问了四妹家具体路线，我在心里把路线背了三遍，出发！ 高速上的感觉和街上果然不一样，街上感觉：你们怎么都要到我家院子里来？高速上就不同了，车少路宽，感觉很快就可以到达西藏。我哼起了小曲儿：“回到拉萨，回到了布达拉……没完没了地唱，我们没完没了地笑！”家人打电话来，装模作样：“哎！怎么啦！”“去哪儿啦！”我使劲喊：“街上”，“哦！哦，那洗洗车啊！”“行行行。” 走了一段问题来了，怎么感觉有冷风？是不是需要开空调？应该是，临时停靠点好有用，靠边停车，终于鼓捣出热风来啦！再走，怎么还冷？哦，好像是车门没关好（我嘿嘿笑，不知道笑谁），向前方挥挥手，继续开进，我怎么感觉自己像非法入侵波兰的希特勒，怎么还热得润汗，人真不能膨胀！哦不是，是热风太大，得调到一档。 一个多小时后，要下高速了，我正窃喜。马上，前面就有带大檐帽的给我敬礼，看着兵哥哥坚毅的眼神，我心里叫苦，娘呀，救我！“行车证驾驶证拿出来”，他们说话真的没有标点符号。驾照查了，行车证我认不得，主要是没见过那东西，“没事儿，慢慢找！”我最终没找到。我不知道从哪找，胡乱扒拉了扒拉我的小包。其实行车证就在驾驶和副驾驶中间的小盖底下，我不知道那个还能打开，以为那只是副驾驶放胳膊的地方。警察蜀黍很和气：“不用了，走吧！慢点儿开！”还笑笑地给我敬了个礼，大概看见我吓得不轻。 事后，我才缓过劲儿来，他们的服装是武警，抓坏人的，我是合法公民。拜拜！进长治市区了，我把四妹告的路线再背一遍，“液压右拐，一直向南，有个十字路口的东南面有个加油站，写着：中国石化，左拐，小区门口的东面有：静怡日化，停下不要动，我们出去接。” 液压处右拐，没多远，前面有红绿灯，红绿我哪会认不得？这个简单。前面那车过，我也跟着过，可是，那灯眼一眨，变成红灯了，哦，原来还得读秒。车身已经过了红灯线，我试图往后缩，旁边车的师傅，赶紧向我摆手：“不要动！”“谢谢师傅，嘿嘿，咋这么心好呢！”他更是笑得，把胖脸上的小窝窝都快挤满了。 下午往回返时，四妹夫他人好，说要送我，他开他家的车在前面带路，我尽量跟。我发现这种方式更发慌，总担心看不见他的车。走到不知道名字的一条路上，他停下，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匆匆掉头了，我压根儿没听清内容，车中间有距离，前后都有车，不便多问。这明显不是上午背诵的路线。　往前开暂时是对的，过了不知几个红绿灯，拐吧！反正得向北开。拐向北以后还是不知拐早了还是拐迟了，得找个机会问问人，到了第三个红绿灯时，终于看见左侧有个环卫工人，我准备左拐，捎带问问走得对不对。人家说：“不是这儿拐，先直走，再过俩个红绿灯再拐。”车已经向左转弯的情况下，所以，我的车直接在十字路口向右画了个半圆，回到直行方向。其他车辆可能看出此车的恐怖，大部分停在原地，任由我发挥。 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忘了看占位，我把胳膊使劲伸出去，招呼左侧的卡车，对方没反应，再伸得更长些（胳膊够长有长处），副驾驶上的师傅把车玻璃摇下，我问：“我要到液压左拐，走得对不对？”“对的呢。”“占位呢？”“对的呢。”原来学的什么虚线、实线、单线、双线，几乎全忘光了。有的脑子容量就是小。 回家后，我密切注视车辆罚单通知，担心被人埋怨，两个星期后，嗨！没有！你看喜人不喜人。 我老姑（姑姥姥）九十多岁高龄，每年过生日就爬在玻璃窗上盼着老家人前往见面。那年我自告奋勇，带着两个舅舅、我妈（养母）、我娘（生母）奔阳泉，去的时候跟着车上导航走，返回时，热情的表哥给我指了一条新路，不仅路新，车很少，更没有监控。的确是个好事，可以试试。车上了路，路旁的路牌上原来有“长治”二字，有“长治”二字就应该对吧，打电话也不行，我说不清自己的具体位置，车外的雨下得迷迷蒙蒙，乌云不住地翻滚。 走了一个多小时，路牌上的“长治”二字消失了，这可是大方向错了，找个高速口下吧，高速站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他说“走多了往回返。”返就返。返了一截以后，发现不行，返到哪，再怎么走？不知道！必须用手机导航。再次下高速，用流量下载导航软件，那时节，流量很贵的，实在是因为油费更贵。下载软件后，我们一时还不会操作，走走停停几次后，才最终弄明白，车窗外的雨突然停了，太阳出来，心情大好，好漂亮，“娘，快看！大彩虹！”“啊呀呀！快走你的哇！” 去年春天，带妈在长治和平医院检查，看那停车地方比较宽敞，我就是停不进去，旁人都忙忙的样子，等了会儿，我终于看见两个不那么忙的姐姐，说着标准的普通话，一个帮我看守前沿阵地，一个替我把控后方，忙乎了一阵，该死的车还是没到位置，看守前沿的姐姐说：“你不要乱动了，我去找人帮你开进去。”我终于有了些羞耻感，不知道哪位祖宗突然赐予我灵性，方向好像对了些，不再是前面错误动作的重复了，把控后方的姐姐：“哎哎！好像对了，差不多了，你不要去叫人了，掉头吧！”多可爱的上党人民。 老道的司机，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反之，相反。 因为小妹家的孩子太可爱，想着尽快抱她，捏她的嫩肉肉。在一个村道的左拐弯处，想减速已经来不及了，车头向左拐，车尾向前甩，车底的小石子等杂物，“不蹬蹬蹬”奏响车底盘，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小漂移。前面是个两米深的土沟，我吓得咧嘴…… 和美美文友前往大有乡采风，听着导航向左的语音引导，我边说边用右手食指向右画了一道弧线，“怎么往这边走呢？”美美高声尖叫：“那是右，那是右！”我大惊，终于把左右搞混了。 就是那天下午，我的车准备掉头返回，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车尾直接撞向我车右后轮胎处，我一片空白，和车一起呆在原地，不摁喇叭，也不往前开车躲避，傻傻地等那厚重的撞击声。两个车上的老师们都下去查看伤情，我在车上没想动，傻瓜在庆幸，你撞不到我。 前几天，回邻村见一个老朋友，进了村，一个修车师傅突然高喊：“轮胎没气了！”到了目的地，下车查看，右后轮胎明显不对劲，蔫儿啦！朋友打电话很硬气：“你上来，把轮胎换掉。”打开后备箱里的垫子，我才知道，里面真有备用轮胎，且工具齐全。我伸手想着像别人那样，提溜出轮胎，轮胎不屑一顾，纹丝不动，我想说踹它一脚，够不着人家。 那时我才想，我以前一个人开车去长治、去太原，路上如果有什么不顺，该是多么麻烦的事。 不到两岁的小外甥是我车最忠实的乘客，她躲在后排的角落，坚决不出来，任凭她的亲爸亲妈百般利诱，不动摇，最后连最爱吃的蛋糕和奶酪棒都一起许诺，她的小嘴里还是嘀咕：“坐姨姨车。”无奈我小妹说：“那就坐这个吧，你姨姨技术不行，咱们要握紧双手。”小外甥很乖地极力配合：“好的。”这么小，她就和妈妈握紧双手勇敢闯关，她的勇气和她姨姨我倒很相似，无知也，相似。 我和小妹闲聊，什么时候咱们也开开越野车，小妹说：“拉倒吧！开小车也不妥帖。” 车啊车，我真的还没有认识你、了解你，就带你勇闯天涯，我真是不自量力，我在慢慢接受你的聪明，你得慢慢接受我的笨拙。人民警察不是非要约束人民，而是保卫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警察想让这种女司机在家里歇歇，谢谢警察理解我，歇歇就歇歇吧。 在以往的路上，一定有数不清的车友看着我的技术心跳，感谢你们躲着我！感谢不厌其烦指引我停车或者起步的路人！拜谢菩萨！拜谢如来！拜谢上帝！拜谢我八辈儿祖宗！车旁走过路过的你们都是我的神灵，我是被各位神灵护佑的结果。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