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雨

沁

桂花雨

今年的秋天迟到了。约定俗成的八月桂香，延期到了国庆之后。

整个初秋，太阳都很热情，根本找不到桂花雨的感觉。而我的过敏性鼻炎，对桂花是又爱又怕。昨儿江边散步，空气中的桂花味浓烈起来，阵阵钻入鼻腔，赐予我好几个喷嚏。

关于桂花，记忆和情绪都不少。基本不愁找不到相关的题材。

每个秋天，母亲都要去焦山赏桂。但今年没有执意要去。因为多次骨质疏松受伤，身上也疼。我说，妈，如果你想去，我不阻拦。但必须陪同。

老妈也没有那么固执了。她说，小区和马路旁，桂花处处可见。而我，攀枝摘朵的冲动早已减弱。许是年龄与情绪的比值变化所致。

今早，风急，雨切。驾着小电驴上班，穿行雨中，身子瑟瑟在雨披里。将车速调到步行的缓节奏。我喜欢这样不慌不忙的感觉。身边滑过无数与我毫不相干的人，我照样看着他们浅浅微笑。天天路经的道旁，那些植物，我已经很熟悉。它们深深淡淡的绿色，在这个秋天饱和度已显非常。雨水的浸润下，树与叶，都闪烁着星星般的光与亮。。。陡然间，嗅吸到甜甜香香的味道，像是雨声滴滴答答地蹦到鼻腔里。立即肯定，和雨丝绵绵袅袅编织在一起，散发出的，是桂花香。停下车，用力吐纳几番，阿嚏！阿嚏！阿嚏！

关于桂花的很多，浮现心头。

家乡有一棵大桂树，在启蒙教育我的小学校园中屹立了几百年。孩提光景，仰视那可望不可及的香瓣，和小伙伴们拼命去摇动树干。然后是老师的呵斥声让我们四处逃窜。 常常，秋风四起后，再去拾集那些如雨缤纷的花蕾。。数次归乡，尽量恰上十里桂香的时节。。每每伫立在这株时光标本跟前，任凭花落满身，心底怅然无比，柔软无限。

其实，说到桂花，心里是有一份忧伤的。忘不了一个叫桂香的女人。她是我童年时候家乡的邻居。桂香长得一点不好看，也许我对桂香有记忆的时候，她已经是个标标准准的中年女人。桂香的脸上的气色就像桂花，黄黄的。牙也是黄黄的。不过我经常看到桂香脸上有血色，好像都是被她丈夫打的。隔着一堵墙，经常听的见桂香嗷嗷的哭声。后来，桂香跑了，不知所向，直到我们搬家都没消息。多年后回乡听说，桂香的男人得癌症要死的时候，桂香又跑回来了，直到哭哭啼啼把她那男人最后送走。。。看到这里的人，别怪我，别怪我给一篇美丽的题目填上这样的内容。我只想说，这个故事不是我编造的。

窗外，桂树正在雨中受洗。我所有的思绪在集中跳跃，一切有关桂花的画面依然清晰。

我把一张桂树下的老照片发给先生，想当年，他没有选择玫瑰，只是像疯子一样砍了桂林里的桂枝，堆满我的房间。。。他回发了一个坏笑的鬼脸儿，说：医生让你少闻花香，啊晓得？

我偷偷笑了。继续打下一段文字：写字的过程，似乎就是桂花如雨倾泻。看着这些写下的字字句句，仿佛就是一地的桂花，铺满记忆的味蕾。